忍者记事 下(104)
泉奈仍然是一身宇智波战服，长袖高领，下面有着分开的裙摆，但为了御寒，身上披了一件黑色大氅，在袖口里侧绣了宇智波的族纹。
他那头黑色长发扎成辫子塞进衣服里，脖颈处围了条红色围巾，在雪地里分外显眼，当然更显然的是在前面来回乱蹦跶的九尾妖狐。
九喇嘛心情不错，他答应跟着泉奈出来旅游是对的，要是留在族地，那群宇智波连放他出封印卷轴透风都不敢，就更别说这样撒花儿玩耍了。
随着他们不断向前，大雪覆盖了一切前路，周围出现了黑黝黝的树干。
入冬后叶子全落下来了，林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就像是一根根插在地面上的千本，刺入大地的同时又刺入了天空。
注视着这样张牙舞爪的林木，泉奈硬是看出了几分金戈铁马、硝烟战火。
“这是千手族地的外围密林，是防御来犯敌人的第一防线。”
千手扉间看着这片野蛮生长的丛林，神色有些怅惘，“千手是森林之子，我们生活在密林深处，世人称我们为森之千手，就是因为我们总能在森林中隐藏身影和气息，并借助密林的地利取得战斗的胜利。”
“每一个千手从出生起就熟悉森林，我们在这里训练，采摘野果蘑菇，六岁以前必须尽可能熟悉一切生存和战斗技能，六岁之后……”
他呼出一口热腾腾的气，突然笑了，“六岁后就得和你们家争一争命了。”
泉奈轻笑，风雪从身侧不断呼啸而过，仿佛吹来了过往的记忆，他淡淡道：“宇智波又何尝不是如此？”
“说起来宇智波擅长火遁，被称为火之宇智波，你们却也居住在森林里，倒是不怕训练时烧了林子？”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烧过？”
泉奈似笑非笑地说：“之前两族联手推平了油女族地，放火烧山的可是我们宇智波。”
那么熟练老辣的技能点，自然是平日里烧自家林子烧出来的经验。
千手扉间眨眨眼：“哦，当时我中毒了，在家里养伤，那你们不是更适合住在岩壁上吗？”
既然知道练火遁容易烧宅子，那还住在林子里？
泉奈耸了耸肩：“所以有传言说我们祖上是雷之国或者土之国迁徙而来的，那都是古老传说了，反正我自小在火之国生长，毕竟这边的气候、作物和繁华程度是几个大国里最强的。”
千手扉间点头：“也对，有钱人越多，雇得起忍者的人越多，我们要价可不便宜。”
“普通平民一日一食，粟米野菜即可，但咱们忍者每日肉盐不断，否则哪里来的力气训练？”泉奈摇摇头，“委托金太低，还不够我们吃饭的。”
更别提购置忍具了，前几年火之国闹饥荒，各大忍族的日子都平等地不好过，否则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叛族的鸳鸯。
“是啊，富商豪族只雇得起一家一姓的忍族，而忍村……也就只有一个国家才雇得起了。”千手扉间想到目前一国一村的格局，颇觉棘手，“你说这片土地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泉奈的声音和冬日刺骨寒风一样冰冷。
“看漩涡鸣人的寿命了，就如同初代火影一样，未来大陆和平将在七代目火影死亡时戛然而止，更别提还有大筒木一族虎视眈眈。”
千手扉间默然不语，几息后，他说：“到了。”
穿过前方荆棘一般的丛林后，眼前的林子多了一抹墨绿和翠色，那是在寒冬仍然生机勃勃的苍松和翠柏。
千手扉间那葱绿色的棉服外褂很自然地融入了这片林木之间，也许是泉奈的错觉，四周呼啸的风雪都静谧温柔了很多。
“这里很靠近族地了，算是安全区，我们幼年都来这里玩过。”千手扉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从族地后面向东走，翻过一座山就是南贺川，越过南贺川，就是……”
“就是宇智波的势力范围了。”
泉奈接腔。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穿过松柏，很快来到一片荒芜的废墟之地。
虽然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废墟，却也能看出曾经族地的规模，到处生长着荆棘和灌木丛，也有树木生长其中，但比起周围笔直的百米松柏，这些树木明显要矮上一头，应该是最近几十年新长出来的。
千手扉间微微低头，神色有些落寞惆怅，在他记忆里的族地热闹而喧嚣，千手大多不是安静的性子，总是吵吵闹闹的，往日他还觉得烦躁。
可如今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族地落魄清冷，却又生出了淡淡悲伤和寂寥之感。
千手扉间叹息着，他半跪下来，指尖触地，放开了感知。
一瞬间，茫茫冰寒之意随着静静伫立甲子岁月的森林生气全都涌了过来。
千手扉间仿佛看到了生死轮回，亲身体验了其中的爱憎变化，但最终百年爱恨争斗全都归于脚下的大地尘土，被簌簌白雪覆盖，只剩下清澈干净的雪气。
许久之后，千手扉间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松针落在雪上。
“我回来了。”
泉奈落后几步，他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静静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
“要去宇智波的族地吗？”
千手扉间去了千手族地曾经的墓园，墓园里的骸骨早已迁至木叶，只留了一座衣冠冢，千手扉间做了扫撒和祭祀后，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的泉奈。
泉奈摇摇头：“不去了。”
宇智波的繁华，宇智波的昌盛，宇智波的煊赫，宇智波的傲慢和自负，宇智波的背叛和内斗，宇智波的分崩离析，以及最终宇智波的衰落和灭亡，他都看在眼里。
他当厉鬼那些年已经看够了。
“宇智波又如何？千手又如何？不管当下人们怎么死斗，百年后都不过是茶酒之余的谈资而已。”
千手扉间走到泉奈身边，握住了泉奈的手。
“可我们活在当下。”
他眉眼温和，声音沉稳如冬日翠柏，勃勃生机中透着□□刚毅之气。
“去看看吧，就当是我想看。”
泉奈闻言下意识地看千手扉间，眼神一扫而过，又落在千手扉间身后不远处的衣冠冢上。
“两族都合族了，你不是来过几次宇智波家吗？”
“唔，我想看输给千手的宇智波老家？”
“你找打？”
“哈哈哈。”
但泉奈还是带着千手扉间去了宇智波曾经的族地。
宇智波族地也在一片密林之中，只不过他们开凿了一条暗河，分了一支南贺川河水，从下方暗洞流淌到族地边缘，方便族人在这里练习火遁。
多年过去，曾经开凿的水道早已破损，河水顺着低洼之地流入到这片被火遁烧焦的废墟上，变成了一汪浅浅的水潭。
冬日天寒，水潭凝结成冰，雪覆盖其上，一些残垣断壁立在冰面上，让这里成了密林中的一片空地。
周围有漆黑的大鸟飞过，也不知是否为多年前宇智波先辈们驯服的忍鸟后裔，但对比一片松柏之地的千手族地，宇智波曾经居住之地透着一股孤鸦寒江雪的冰冷、透彻和死寂。
一如宇智波最后的结局。
泉奈静静看了许久，竟是笑了。
他回头对身后的千手扉间说：“看，在这里吹火遁，再也不会烧林子了。”
千手扉间张了张嘴，几秒后，他轻声道：“那你吹一个凤仙火吧。”
“火遁·凤仙火之术！”
如凤仙花种子四散飞舞的火焰冲天而起，眨眼间如流水般覆盖了整片冰封湖面。
火焰在大雪之中张牙舞爪地燃烧着、沸腾着、跳动着，在寒风中光华流转，最终化为一缕缕青烟，和融化的大雪一起化为绵绵细雨，坠落在皑皑白雪之中。
千手扉间看着泉奈的背影，那漆黑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这片白山黑水间，成为无数宇智波幽灵中的一个。
他下意识地向前几步，伸手抓住了泉奈的手腕。
泉奈的手腕冰冷极了，仿佛在握冰碴子，可这样的泉奈却能吹出燃烧一切的火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