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的酒厂二周目(117)
“诶,是。”他有点不安地保证,“绝对是一模一样,而且他还拿出了您的警察证,要不然我也不会搞错……”
“你把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告诉我。”
长谷川和辉原原本本的把那天的情况叙述了一遍,但实际上也没有太多内容,当时的情况非常紧急,松田阵平上来之后,也只不过就是出示了警察证,在巡警撤离民众的时候独自在炸弹面前等待。
“当时所有人都撤下去了,我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其他爆处班的警察又没来得及赶过来,所以凑过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结果他语气特别严厉地嚷我下楼……接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忽然从走廊里走出来……”
松田阵平沉默地听长谷川讲起那个似乎是他,但是却又不可能是他的人,感觉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被抽离干净。
如果这不是梦,如果那天站在楼上的是和时光倒流之后的萩原研二、以及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共同拥有着另外一份记忆的松田阵平……
“哦,对了!”
长谷川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我和那个女孩下楼的时候,听到他最后说‘别……白兰地’。但是隔得太远了,只听见了这两个词。”
松田阵平愣住了。
如果那个松田阵平是另外一个人,那他为什么会提到白兰地?
他是怎么知道白兰地的?
松田阵平满心茫然,但神情却依然是漠然平静的,旁边的长谷川和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没看出什么,最后犹豫地问道,
“这件事情我当时没想起来,需要我把这件事情重新上报上去吗?”
“不。”松田阵平声音沙哑地阻止,“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等长谷川和辉答应了之后,松田阵平拒绝了他的伞,独自离开。
[希拉。]他又试着喊了一声,得到的依然是诡谲幽远,几乎使人陷进去的深渊般的声音。
眼前的半融化的雪粒落在身上,由沙沙声化作阴森的呢喃,空气中涌动着闪着荧光的连绵的网,脚下的路像是泥沼一样缠绕着他的腿。
松田阵平每走一步,眼前的景色就越发虚幻。
他开始怀疑,希拉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松田阵平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抬起头,看见了一处怪模怪样的建筑。
他迟钝地分辨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吉岡町,这里应该是他的修理店。
松田阵平走到门口,盯着张开嘴露出两排利齿、还在嘴角滴落漆黑液体的怪物,不太想把手伸进去按下密码。
于是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本来站在不远处的模糊人影走来,风衣随着步伐扬起,割开落雨和空气,伯莱塔抵在他的后心。
“琴酒,你这是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甚至提不起惊讶的情绪,于是连神情带声音都比初春的寒风还冷淡。
但琴酒的声音更为凛冽:
“该解释是什么意思的人是你。”
松田阵平本来有些迟滞的思维,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什么?”
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扔了过来,松田阵平下意识伸手接住,没有摸出来。但却已经意识到,这是他放在修理店里特意没有拿走的药。
“你是故意被公安抓走的。”
修理店旁边的小巷中,一个乔装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听见这句,瞬间肌肉绷紧,手摸到腰间的枪上。
而修理店外,琴酒幽绿色的双眸微微眯起,审视地盯着衣服几乎尽数湿透,满脸倦怠和不耐烦的卷发青年。
卷发青年的要害被枪口指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他没有回答这个尖锐的质问,转过头,眼中像是翻滚着晦暗漩涡。
“琴酒,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进去了?”
琴酒对上那双暴乱凶戾的眼睛,脸色倏然阴冷,毫不犹豫地直接开枪。
但还是晚了一步。
白兰地的身体素质有多强悍,认真起来之后反应有多敏捷,整个组织都没有人比当初被迫教过他一段时间的琴酒更清楚了。
因此在左手传来一阵剧痛、子弹落空的一瞬间,琴酒果断顺着科涅克向前拽的力道提膝撞向他肋骨。
如果是普通人,这一下直接能让肋骨断裂。哪怕落在科涅克身上会打个折扣,也起码是剧痛难忍。但科涅克硬生生扛下,只是闷哼了一声,就反手继续攻击。
倒不是琴酒不想用武器,他身上虽然带着匕首军刀还有其他的,但是科涅克的动作快而狠,不硬挨几下根本拿不出来。
转瞬间,两人又过了几招,谁都没有留手,每一下拳脚冲着对方的要害。最后琴酒率先放弃,找了个空挡抓住他的拳头,后背因为作用力狠狠地撞在墙上。
松田阵平刚想抽拳,琴酒就目光幽冷地森然道,
“白兰地,你发疯够了没有!”
“我说过了,在日本别叫我白兰地。”
松田阵平不耐烦地拧眉,下意识回了一句。
然后,他缓缓瞪大了眼睛。
别叫我白兰地。
而小巷中,因为两人的拳脚声而紧张的男人,也猛然僵在了原地,满眼不可置信。
白兰地?
第89章
降谷零不是没有猜想过白兰地的身份, 那个一直模糊不清,但带来强烈的威胁感的隐秘的组织高层到底是何方神圣。是男人还是女人?老年人还是中年人?
但是降谷零从来没想过,那个形象能和他的同期,“牺牲”两年之后出现在他卧底的组织里面的松田阵平重合。
这件事太荒谬了, 让降谷零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外面的人一定不是松田阵平, 有可能是白兰地派人易容,或者是他亲自易容成的。
但是他的理智却在提醒他,被公安抓走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科涅克,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是白兰地,这是琴酒亲口说出的,绝不可能出错。即使降谷零现在大脑一片混乱, 他超强的逻辑能力依然让他清晰又顺利的得到了这个答案。
那他们之前的猜测呢, 又算什么?
难道从一开始就错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松田阵平被白兰地胁迫, 不得以假死还受白兰地控制的事情?松田从一开始就在骗他们?
而这,还引出一个更可怕的疑问,白兰地是组织里可以和朗姆分庭抗礼的高层, 比琴酒的地位还稍高一些,这个代号更是延续了十几年的代号。
松田阵平是什么时候成为白兰地的?两年前?还是更早的时候,比如……他们认识之前?
那游轮上hiro遇到的那个红发雀斑青年阿利克莫里森,当时在英国遇到的, 难道真的是松田阵平本人?
降谷零克制着自己不在此时想下去。
他紧紧攥住拳, 用手背挡住口鼻, 阻止自己发出过于粗重的呼吸声,引起还在说话的两人的注意。
寂静的小巷中, 他甚至可以听到雨丝打在帽檐上的细微声响和剧烈如架子鼓一般急促不停的心跳。
等下!
降谷零心中忽然飘过一丝警兆,他急匆匆将围巾往上拉了拉,转身就要从小巷的另一条出口离开,但还没来得及迈出脚,前方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穿着黑色风衣男人侧影。
男人单手按着帽檐,银色的长发被雨水浸得半湿,上面的细微雪粒闪着冰冷的莹光。另一只手则冲着他的方向,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掌中,□□黑铁色的枪管对准他的心脏。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藏头露尾的老鼠,”
琴酒阴鸷又愉悦地勾起唇角,“波本,你在这里干什么?”
降谷零在看见人影转出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反应极快的拔出了枪,但是面对着琴酒压迫性极强充满了杀意的目光,脊背上还是迅速渗出了冷汗。
他脚尖轻微动了动,就听见反方向也传来了脚步声。
是松田……白兰地。
降谷零心中五味陈杂,居然萌生出一种不想转身看向松田阵平的逃避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