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上)(144)

　　埃迪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奇异之极的眼神瞪着在自己胸前倒腾的手，一直瞪着那两只手移开，手的主人施施然站起。
　　然后——
　　还能有什么然后！
　　然后，然后……埃德蒙就没事人似的走开了。
　　他没事人似的走到外面已变为黄昏的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没事人似的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没事人似的去卧室换了身衣服，没事人似的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
　　整个过程中，埃德蒙都没有特别关注埃迪，甚至于看都没有仔细看他。
　　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仿若方才那充斥着交锋的一番对峙就是幻觉，实际上，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埃迪：“……”
　　“到底在搞什么……疯了吧。”
　　疯了的到底是平时闷不做声的埃德蒙还是他，这就难以鉴定了。
　　总之，被男人丢下的埃迪从一头雾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之后，沉默地坐着，抓起了那根掉在靠垫上的发带。
　　沉淀了这么多年，他的性子好了很多，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冲动地直接揍人，算埃德蒙运气好——没错，就是这样。
　　这小子非但不心怀感恩，反而……把他晾在这儿就不搭理了？
　　埃迪一时间都要搞不清楚了，被强啃的人是他（虽然很快就反杀了），怎么搞得像是他占了埃德蒙的便宜，还冷酷无情地不打算负责？！
　　发生在不久之前的闹剧以极其平淡的方式落下帷幕，埃迪几番张口，复杂的神色自脸上闪过，却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他实在是搞不懂，不明白。
　　不一样……
　　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此刻的心情说生气还是算不上，反倒如同被不知什么东西触动了心弦一般，品到的全是古怪的滋味。
　　埃迪也拿不准，自己这是不是又受到了神化的影响，但沉吟过后，还是觉得不像。
　　更拿不准的是，这个变化对他来说是好是坏。而若是抓着这个点往下细想，对与感情有关的事情都分外不在行的埃迪又头疼得不行。
　　他不适合想太多，越想越麻烦，干脆——还是老办法。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埃德蒙的表现也说明了他的态度，是打算将不知该不该用情迷意乱来形容的某件事略过去的。埃迪一想，决定配合他，就当做真的无事发生。
　　“……”
　　这样的话，埃迪就更不明白埃德蒙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了。
　　想的说的都很好，但等到落为实践时——
　　还·是·别·扭·得·要·死·啊！
　　*****
　　“当做没有发生？你再说一遍，是当做没有发生，而不是顺水推舟和这个热情的宝贝儿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
　　“抱歉抱歉，忘记你是个未成年小鬼了。等等，什么混账居然想对未成年小鬼下手，哦天呐，这是我绝对不屑于去做的事情——”
　　在托尼·国民偶像·钢铁侠·超级有钱人·斯塔克的高谈阔论停止下来之前，被迫接受他的聒噪的人已经后悔了。
　　“最近我的脑子绝对是出了问题，都是被烦的，被气的。”
　　埃迪只觉得，因为一时不爽，把英灵撇下跑出来喝酒的自己傻得有点彻底，天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把英灵撇开跑出来喝酒——这一句话没有问题，他做得非常正确。
　　愚蠢的错误在于，他不应该把只有一面之缘的前·肉票拖出来当酒友，找史蒂夫都比这家伙好。
　　这么多年下来，埃迪被自己给自己找来的“保姆”管得极死，认识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没有喝过酒了。
　　要知道，连当初留宿天草家时，同样对幼童饮酒持反对意见的天草都没能管得住他。而到了埃德蒙这里，埃迪在油炸食品上的坚守没有落败，却在快餐出现之前的人生最大爱好上失败了。
　　他现在的口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也是难免的。
　　但是，时隔多年，借着这个埃德蒙似是故意给他留出了冷静的空间、没有在他独自离开时跟上来的机会，埃迪去超市随便买了一瓶易拉罐装的啤酒，只喝了一口，就把酒水喷了出来。
　　……完了。
　　曾经喝什么酒都不介意的他，居然在不知不见间，舌头被养刁了。
　　在超市批发贩卖的劣质酒水入不得口，而贵一些的——不好意思，他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多少钱。
　　他当然可以倒回去，理直气壮地找埃德蒙要钱。
　　可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时间连一秒都没到，就被冷酷地否决。埃迪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托腮思索，不久后，注意力便被就在前方的巨屏荧幕吸引。
　　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全美国最有钱的人，他曾经绑过的肉……不，他曾经借着雇佣兵的名义顺手救过的倒霉蛋，就在那张闪光屏上朝他露出极其欠揍的笑容。
　　“哦……有了！”
　　非常好，埃迪顿时就有了主意。
　　他肯定是不会觉得跟史塔克先生没什么交集的自己找上门去有什么不妥，不过是找人一起喝酒而已，蹭有钱人的好酒这种事情，他也干得不少，丝毫心理负担都没有。
　　况且，因为之前接到的那个与史蒂夫有关的电话，埃迪觉得托尼·斯塔克这个人很有意思，虽然吵了一点儿，但就大方这一点，还是……
　　——事后，埃迪决定收回这个错误的评价。
　　“嗯？哪里有问题。我不是在好心地针对你这个小孩儿的困惑进行分析么？不是谁都能得到托尼·斯塔克百忙之中的指点的，更何况是……”
　　修建在悬崖峭壁旁边的豪华别墅，正在举办一场充斥着游走的炫目光线和嘈杂音乐声的宴会。
　　在埃迪过来之前，别墅内还很清净。
　　把环境搞得如此喧闹的罪魁祸首史塔克先生对意外之人的到来很是惊讶。主动凑上来阿谀奉承的人他遇到过成百上千，像这种一点也不跟他客气，也不兜兜转转，直接找过来要酒喝的人——还是个小鬼，那就只有面前的独一个了。
　　真是巧了，托尼也觉得这个“雇佣兵”非常有意思。
　　虽然之前口口声声称并不想跟雇佣兵再有什么联系，但性格古怪的史塔克先生变起卦来也很快。
　　喝酒，好。他的豪宅里有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最好的酒。既然都要喝酒了，好，那就弄得热闹点，让这个一看就是个穷鬼的雇佣兵看看斯塔克式的大手笔。
　　于是，仿佛顷刻之间，豪华别墅内就闹翻了天。
　　于是，酒还没有喝几口，托尼因雇佣兵埃迪而生出的好几分好奇，就按捺不住地跃了出来，那渴望探究之心不减反增，可以说是胆子非常大了。
　　他本来就是求知欲极其旺盛的人，埃迪与美国队长的关系也让他稍稍有那么一点在意，嗯。所以，朋友寥寥无几、也没几个能让他看在眼里的人的斯塔克先生便牺牲掉了自己本来预定要和女友共度的夜晚，打算从主动送上门的雇佣兵这里挖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好的，他确实用无数单价几万美金的好酒换来了情报——
　　不，不不不，这根本就不是情报！只是似乎喝得有些微醺的小鬼头半眯着眼睛，顺口一说的。
　　明明年龄差至少得有二十多岁，可托尼却莫名觉得，沧桑的不是他，而是这个小鬼。
　　小鬼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悠悠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好像有很多人都疯狂地爱你，非你不嫁。”
　　至今未婚，却有红颜知己无数的黄金单身汉托尼·斯塔克理所应当地道：“嗯哼？”
　　“那你肯定很有经验了。”
　　“什么经验？”
　　托尼正在疑惑，却见小鬼仰头，以不符合外表的豪迈之势一口气闷掉了他之前绝对没有拿出来的高浓度烈酒。
　　惊叹声还没发出来，这小鬼已经又灌完了一杯，脸色这才有点泛红的趋势，双眼清明，但里面，似乎有点仿若错觉一般的惆怅。
　　“当然是，被纠缠——呸，被人单恋的经验啊。”
　　“……”
　　“真是搞不明白，这些混蛋小子就不能看上别人么，一个接一个都想挨揍……喂，你干嘛，这个莫名让我觉得有些恼火的眼神。”
　　“……”
　　哦……
　　想挖的没挖得出来。
　　倒是挖出了好像非常麻烦的，感情纠葛。
　　——好了。
　　到这里已经追溯完了前情，可以把视角转回到开头的时间了。
　　埃迪要被托尼·斯塔克吵死了。
　　让人耳膜发疼的音乐声不知何时换成了优美婉转的曲调，很衬此刻豪宅的主人正在无私地传授“经验”的轻松氛围。
　　鉴于埃迪实在不像是个正常的十六岁少年，托尼也没办法把他当做少年，用同辈的语气来说话，反而更自在一些。
　　这么一放松，一自在，花花公子的本性就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出来。
　　“哈哈，单恋——原来你在为这种事情烦恼。”
　　“谁说的，根本没有。”
　　“哈哈哈哈哈非常有趣，不过你算是找对人了，雇佣兵！受人爱慕是正常的事儿，没有人会不喜欢托尼·斯塔克，单恋……对，你说的单恋，那就更正常了，难道你不享受这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等一下，那有什么值得享受的。”
　　随着交流的深入，埃迪越来越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
　　托尼·斯塔克根本不是个可以给人正常建议的好对象，如今酒也喝了，他的心静了下来，自是没有了再待下去的欲望，毫无留恋地要走。
　　然而，托尼却抬起没有握住酒杯的那只手，无比随意地搭住了他的肩。
　　“我可不是有耐心跟小鬼絮絮叨叨的人，你的事情也跟我没有关系，嗯，我完全没放在心上。所以，有些话你就随便听着吧。”
　　“雇佣兵小鬼，你怕是钻进了一个很幼稚的误区了。”
　　埃迪顿了一顿，眉头微蹙。
　　他本是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的，但阴差阳错，脚步却是缓了半拍。
　　身后，说话从来都是咄咄逼人、眼高于顶的习惯经过那次绑架才稍有改善的男人懒洋洋地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单恋托尼·斯塔克，数量根本数不过来。我享受他们的目光，也习以为常，因为——”
　　“这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需要奇怪，需要烦恼么？”
　　前面有一点被他略过了。有多少人喜欢托尼·斯塔克，就有同样相当大数量的人讨厌托尼·斯塔克，但，那又怎样呢。
　　因为他是托尼·斯塔克，多金，英俊，天才，生来就注定会在镁光灯的闪烁下面不改色，站在最高的地方得到众人仰望与爱慕的目光。
　　托尼的情况，换到埃迪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两个人，抛却有极大差异的性格与爱好，在一定程度上是很相似的。
　　不管是被爱慕，还是被憎恨厌恶，都不应该因此纠结或者抗拒。
　　——因为，他就是这般闪耀。
　　“懂了么？”
　　“……啊？”
　　“……”
　　“……”
　　“意思是你这么不得了别人不爱你爱谁，别的什么都不用纠结，爱你的人你想睡就睡，不想睡就装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