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1《醉歌沙浪》(19)
可是此时的吴邪已经没办法再去想这些了，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终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吴邪忽然间觉得，张起灵，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转过身抬头看着自家的灯光，橘色的暖意透过窗户和这万家灯火一样温馨明亮。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却又再次松开，吴邪摸着手腕上刚刚被张起灵握住的地方，叹了口气往楼上走去。
而当吴邪家的关门声响起时，吴邪根本不会知道，那个融入夜色的背影，就像这些年他一直会做的那样，一动不动的远远看着那点橘色的灯火，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而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此时有些酸涩的眼睛。
最终，还是被他推开了啊。
回到家里的吴邪讶异地看着餐桌上的红酒和蜡烛，只觉得屋子里的味道好像都有点不太一样。疑惑地闻了闻，却看见霍秀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那个好太太的围裙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刺眼。
“香不香？”霍秀秀的目光落在客厅的茶几上，“我点了熏香，味道不错吧？”
“啊，嗯。”点点头，其实吴邪觉得还是原来屋子里的味道最好。
“你昨天是不是在家喝酒了？我一进来就是一股酒味，所以点熏香去去味道。”把手里的盘子放在餐桌上，霍秀秀轻笑着招呼吴邪，“来吃饭吧。”
“啊？”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吴邪愣愣地在餐桌边坐下，终于看清了盘子装着的是块牛排。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霍秀秀点亮了蜡烛后关上了灯。顷刻间，整间屋子里便只剩下跳跃的火光和熏香的味道。高脚杯里的红酒在烛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亮，淡淡的酒味和昨天的啤酒完全不同，满是吴邪不熟悉也不适应的陌生。
“怎么样，喜欢我准备的晚餐么？”拿起酒杯的霍秀秀在烛光下透着说不出的妩媚和优雅，连语气的尾音里都不复曾经的青涩，满是成熟女人的魅力和性感。
“嗯，呵呵。”干笑着点点头，吴邪看着面前的刀叉迟迟不想动手。大中秋的吃什么西餐，火锅多好。
“吴邪，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其实霍秀秀也很紧张，毕竟当初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来找吴邪的也是自己。可是谁让吴邪竟然就真的那么听话，说分手就分手了，挽留了一次不成功就再没了下文。
“没有。”摇摇头，吴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骗人，你要是没生气为什么从我回来到现在都不怎么看我。”霍秀秀说着伸出手握住了吴邪的酒杯，“吴邪，看看我好不好？”
抬起头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吴邪借着放杯子挣开了霍秀秀的手。“你比以前更好看也更成熟了，比视频里看到的要好看很多。”
“哥哥，我回来了，你笑一笑好不好嘛。”听出了吴邪言语里的距离感，霍秀秀嗲声嗲气地说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嘛。”
“你别这样。”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心情，吴邪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红酒。换做以前，只要霍秀秀一撒娇，吴邪肯定就毫无招架之力。可是现在，又到了杯酒灌下去，吴邪脑海里能想起的，只有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泫然欲泣的霍秀秀不依不饶，“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段时间我在加拿大太累了，我们之间又隔着时差和距离，所以我一时脑子发热说要分手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一直爱的人都是你啊，这次国庆我提前了一个月就开始请假，就是为了回来给你个惊喜啊。”
又是一杯酒见底，吴邪隔着空酒杯看着霍秀秀精致的妆容，这半年来的酸楚和痛苦，终于忍不住在此时爆发。“秀秀，我们在一起三年，虽然两年你在国外，可我从来没改变过对你的心意。每次你要什么，我都尽力去满足你，连你说分手，我也答应你。可既然你已经抛下我了，为什么又要回来找我？我好不容易觉得现在的日子好过一点了，为什么你又要回来扰乱我的生活？”
“我没有想扰乱你啊……”三年里，吴邪从未像现在这样用几乎咆哮的语气跟霍秀秀吵过架，脸色惨白的看着吴邪抱着红酒瓶对着瓶子就往下灌，霍秀秀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我就是想你了啊，分手之后我就后悔了，我那么爱你，我怎么可能放得下你，哥哥，我知道你也还是爱我的，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几乎是一口气就喝光了那一瓶红酒，吴邪摇了摇开始昏昏沉沉的脑袋，“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的么？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霍秀秀走到吴邪身边抱住他说道，“哥哥我回来了，我们好好在一起吧好不好？”
“秀秀，秀秀——”回抱住那柔软馨香的身体，不胜酒力的吴邪根本就架不住这一整瓶红酒的威力。“我真的很想你——我爱你——”
“哥哥，我也爱你。”紧紧抱着吴邪的头，霍秀秀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可是——秀秀——你来晚了——”已经醉了的吴邪含糊不清的说着，“你来晚了——我爱你——但是——回不去了——”
“不会的，怎么会回不去呢？”费力地架起吴邪，霍秀秀最终只是把烂醉的吴邪搬到了沙发上。起身走回餐桌吹熄了烛火，霍秀秀在一室的黑暗中再次抱紧了吴邪。“哥哥，我就在你身边啊。”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吴邪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身边的人。“不要离开我——张起灵——”
顿时僵硬在原地的霍秀秀只觉得全身都凉了下来，仿佛是一盆冷水从头而落。紧紧抱着自己的吴邪还在不断地重复着那个陌生的名字，同样是三个字的名字，却早已不再是自己。
原本炙热的眼神在瞬间冷却，随后便不复做给吴邪看的天真，反而满是决绝和狠戾。搬起吴邪放在沙发上，霍秀秀解开裙子的拉链，低下身子凑上了自己的红唇。
醉得根本就不知身在何处的吴邪只是感觉到嘴上有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张开之后，便尝到了很奇怪的甜腻味道，就像是冬天偶尔涂一次唇膏，结果还吃进嘴里的味道。
不对，好像不是唇膏——
渐渐苏醒的意识伴随着身体的感官一起恢复，最先传来的，就是吴邪手中的触感。光滑细腻的感觉，像是羊脂一般的温润。
这是什么东西？
迷迷糊糊地想着，吴邪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却在感觉出那是个人之后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难道是张起灵怀恨在心来报仇了？
思绪依旧没办法完全集中，吴邪伸手想要推开身上人，却因为醉意根本使不出力气。而那人也感觉到吴邪的动作，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张起灵你个流氓……色狼……
昏昏沉沉的想着，已经认定那人就是张起灵的吴邪放弃了抵抗。于是欲望渐渐被撩起，体温也渐渐升高。随之而来的，还有终于聚集在一起的意识。
摸着那光滑的脊背，吴邪不由得在心里想着，张起灵的皮肤摸起来也太好了吧，连个毛孔都没有，还是不是男的啊。
慢着，这人是张起灵？
心里突然一惊，而那人此时也像是不满足于吴邪在脊背上的抚摸，握着吴邪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探去。还没落下就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往后退去，吴邪歪歪倒倒地靠在沙发上就着月光看着被推倒在地的人，哪里是混沌恍惚中的张起灵，明明就是光裸着身子的霍秀秀。
“怎么了哥哥，不舒服么？”霍秀秀说着便又向吴邪爬了过去。
“秀秀你别这样！”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被她脱了个精光，吴邪随手抓起沙发罩就往身上挡。“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你刚才明明很享受的样子啊，分开这么久了，难道你不想要我了么？”明白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吴邪不可能那么轻易回到自己身边，霍秀秀看跟他追忆过去没用，便开始了色诱。“你刚才还说你爱我呢。”
“秀秀，你别这样，我确实还爱，但我爱的是回忆里的你，不是现在这样的你。”闭着眼睛不去看她，吴邪真的没想到霍秀秀竟然会趁着自己喝醉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不都还是我么？吴邪，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明明就放不下我，忘不了我，何苦为难自己？”霍秀秀蹙着眉头看向吴邪，语气里仍旧满是挽留。“我已经知错，也已经认错，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么？”
“秀秀，不是错不错的问题——”闭着眼的吴邪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霍秀秀语气不善地打断了。
“是张起灵的问题？”冷冰冰的说着，霍秀秀脸上全是不甘。“不过才半年，你就爱上了别的女人么？”
“我没有爱上张起灵——”话音落下，吴邪却也不由得跟着愣住。为什么霍秀秀会说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在刚才那个时候自己会以为是张起灵而且放弃了抵抗，为什么在霍秀秀笑着的时候自己会想起张起灵？为什么甚至到现在，自己都还在担心会误会的张起灵？
“没有？既然没有，又何必苦求她不要离开你？”穿好了衣服的霍秀秀冷哼两声，“我倒要去看看这张起灵究竟是什么人，这才多久的时间就让你为她如此神魂颠倒。”
“别闹了秀秀。”叹了口气，吴邪忽然之间觉得好累。“你去卧室休息吧，晚上我睡沙发。”
“吴邪，你要明白，你爱的人是我，你只是因为和我分手太过痛苦，才会因为被这个时候出现的张起灵迷了心窍。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不要再去想她了好么？”虽然并不知道吴邪和张起灵之间的事情，但霍秀秀依旧说出了和吴邪一样的结论。
真的是这样么？
听着自己昨晚得出的结论今天又在霍秀秀口中被提起，吴邪甚至没办法去思考霍秀秀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她以为张起灵是女人。抱着衣服缩在沙发角落里，吴邪听着卧室门关上的声音，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想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吴邪攥着手里的衣服，手背上满是用力过猛爆出的青筋。
这些天和张起灵的回忆像是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回放着，吴邪甚至可以很清晰地想起张起灵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看见那漆黑的眸子中每一抹浅浅的温柔，还有那张没表情的脸上，对自己流露出的每一个弥足珍贵的笑意。
都别闹了，我怎么会爱上张起灵。
我怎么会，爱上了张起灵。
当吴邪醒来的时候，耳边正好响起了油烟炸开的声音。
揉着疼得快要裂开的头站起身子，吴邪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只见霍秀秀正在做着早饭。没有昨晚的浓妆，只是简单穿着从抽屉里翻出的吴邪的衬衫，霍秀秀回头看着吴邪笑了笑。
于是一个恍惚就觉得时间真的回到了从前，吴邪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走到餐桌边，昨晚的狼藉已经全都不见。看样子霍秀秀一早就起来收拾好了它们。
“醒了？去刷牙洗脸吃饭吧。”仿佛分手和昨晚的事情都没发生，霍秀秀端着早点走了出来。
“嗯。”点点头，吴邪其实并没有睡好。
宿醉一夜却也想了很多，刷着牙的吴邪甚至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对张起灵只不过是感谢和友情。可即便不是友情那还能是什么，难道真的要承认爱上了自己的学生？
吐掉嘴里的泡沫，吴邪接了把冷水朝脸上泼去。
看着镜子里那形容狼狈的人，吴邪没办法去想倘若自己承认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张起灵家的情况，但从平日的接触里来看，他肩上的担子并不轻。而且他们家就他这一个独子，总不可能让他们老张家就这样在他这里绝后了吧。更何况要是让霍秀秀知道了张起灵的身份，恐怕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