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战]请离我远点(90)

    祈织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估计是龙崎导演不放心，才故意找了个人来帮自己的吧！这位不二先生，只有一只右手却还能成为钢琴家教，真是相当厉害的人呢！面对这样的人，祈织向来是很尊敬的，因此态度都不一样了。
    等光开着车出来的时候，就发现祈织一脸崇拜的对着一个普通的，少了只手的男人说着什么。那一脸的崇拜与敬仰，让光忍不住把牙咬得咯嘣响。他们家祈织少年可是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过自己的呢！
    于是他果断停车，快速跑到祈织面前笑眯眯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然后不管三七二一就将祈织拉上车，快速开了起来。
    “光哥，你做什么呢！我跟不二先生话都还没谈完！”祈织有些不满的看着光道，光这次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光嘿嘿一笑：“谁让你对他笑得那么好看，还一脸的崇拜！你还从来没有对身为你哥哥的我，露出这种表情过呢！”
    “…………”祈织突然觉得，他们家光哥脑子是不是被马桶夹了啊！这一脸的可怜样，也亏得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做得出来！唔，他能不能暂时拒绝跟脑残说话？！
    当晚八点准，朝日奈家大门门铃响了。祈织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快速跑了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不二家教。而他的身后，竟然还站着几个人，抬着一架黑色钢琴。
    “祈织，还不让我进去吗？我身后这几位小哥这样一直抬着，可是很累的！”不二家教笑眯眯道。
    祈织急忙让了下路，并随手指了指客厅一个角落：“放那里吧。”
    待钢琴放好了，几个搬钢琴的青年便跟不二打了声招呼，纷纷走了。祈织这才对不二道：“不二先生，请问您这是……”
    “哦，既然要学钢琴，那么没有钢琴是绝对不行的！这台钢琴，是别人让我弄到你家里的，等以后你练完了，不喜欢或者觉得占地方不要，可以跟我说，我再让人将它弄回去。不过要是你喜欢，最好就留着用吧。本来那人的意思就是想送你的。”不二笑眯眯道。
    祈织下意识便以为“那人”就是龙崎导演，因此笑了笑道：“真是麻烦你了，等练完之后，我再亲自将琴还给他吧！”
    不二家教笑着点点头，哪怕明知道这孩子很可能理解错人了，他也没有站出来解释。反正那个人暂时也不想让这孩子知道他的存在吧！
    祈织将不二家教逐一介绍给自己家里人，大家也都下意识以为这人是龙崎导演为了能让祈织快速学好钢琴而特地请来的。
    待介绍完成，祈织便很自觉跟着不二家教走到钢琴着站定。
    “想要单手调好一首曲子，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快，第二便是灵活……”
    不二家教一边说，还一边伸出右手在琴键上快速弹出曲子示范。“手的速度要快，也要灵活善变，就算偶尔够不着另一边的某个键也关系，可以灵活在这边找个相似的或者让你感觉更为动听的键代替一下……”
    祈织听得很认真，其他人大概也觉得很好玩或者很好奇，三三两两的也都聚了过来，围在祈织与不二家教身边仔细听着，看着。等不二家教讲完基本要点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朝日奈家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自己身边了。他微微一笑，一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祈织，你来试试吧。”
第87章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拍弹琴镜头的时间了。
    这半个月来，祈织白天一直混戏场里，有戏拍戏没戏看别人拍,倒是给不少人留下“认真执著”的良好印象。
    而晚上,祈织大多是在跟那位不二家教学钢琴,从八点到十点。十点到十一点,则是他学习课文的时间，十一点之后便准时睡觉。一整天的时间都被他安排得十分紧凑。要不是光等人一直盯着他,指不定他还得多学一两个小时呢！
    如今,练了半个月,单手弹钢琴这项技能总算能派上用场了。就不知道,一会能不能让导演等人满意？若是不满意，祈织可就白练了。
    哪怕为了不让自己半个月来的辛苦付之一炬，祈织也会拿出百分百的认真。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导演喊“开始”之后，便从容不迫带着微笑走进教室，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钢琴，眼里带着化不开的眷恋。过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将黑色的钢琴盖打开，右手放到琴键上。
    手指在琴键上停留了几秒，他才慢慢的，动起手来。一个键，两个键……琴键上的手指葱白纤细，白得几乎能与白色琴键媲美，尤其是被黑色的琴键一对比，衬得越发白洁无瑕了。这样的手，本就该是为艺术而生，但上天却残忍的，剥夺了这个孩子的另一只手……
    只有一只手，这热爱钢琴的孩子，如何才能弹出自己喜爱的曲子，如何才能坚持自己的梦想！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产生一种强烈的，似同情，似悲伤的情绪。这一刻，他们都忘了，这是在戏场，坐在钢琴前的那个人，双手还完好着呢！
    原本只是慢慢一个键一个键试音似的弹着的青年，下一刻却突然加快了速度，手指翻飞在长长的琴键上，速度之快让人几乎看不清。与此同时，少年闭上双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带着一股享受意味的浅笑。少年，似乎完全深入到自己的琴声中，完全沉入音乐之中了。
    少年的右手动作越来越快，琴声越来越激昂，而少年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发生了变化，笑容不再，双眼紧闭，那一脸的坚定却能越发清晰明显，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信服，也忍不住心疼。
    少年的手快到完全看不到影子，而琴声也激昂到动人心魄，之后，少年的动作才渐渐缓了下来，而琴声也渐渐低了下来，直至完全消失。
    正当众人反应过来，正准备鼓掌之时，少年却猛的睁开双眼，眼里满满的坚定，决心，让人为之震撼。
    “卡！”导演赶忙喝道，之后又问身边的人：“刚刚那神情拍下来没有？最后的眼神有没有拍到？”
    “拍到了拍到了，脸上的表情手中的动作姿势眼神什么的全都有拍到！”摄影师笑着说道，心里想着看来得找个时间，将这年轻人介绍给好友了！难得遇到镜头感这么好的人，听说这人是模特出身，如果是真的那他朋友可就赚大发了！
    “好了，祈织你先休息一下，等下一鼓作气将下一个弹琴的镜头也给拿下，OK？”导演快速走到祈织面前，一脸急迫道。他现在是迫不及待要将所有弹琴的镜头都给过了，免得夜长梦多。
    祈织却摇摇头：“还是……下午吧？我现在可能还没办法转换好情绪的。”
    导演闻言，哈哈一笑，“也是也是，哈哈……是我太心急了，没关系，这镜头正好可以放在傍晚的时候拍，在夕阳下拍更添伤感，更能勾起大家的悲伤情绪！”
    祈织笑了笑，接过光递过来的水，一边喝了好几口。尔后，刚刚弹琴的右手便被光握到手里，轻轻揉捏了起来。仅用右手弹完那么激！情的曲子，着实让他感觉有些累，现在五只手指头都还发着热，烫着呢！
    “想不到朝仓君竟然这么厉害，仅仅半个月就能单手弹完一首曲子了，真令人佩服呢！”一个平时与祈织聊得还可以的演员走过来，一脸羡慕道。
    “哪里，这得多亏龙崎导演找的那位钢琴家教，我也没想到那位家教这么厉害，竟然还会自己作曲呢！刚刚我谈的那首曲子，就是那位家教自己写的呢！”谈起不二家教，祈织脸上妥妥的一片崇拜。
    龙崎却皱眉凑了过来：“家教？我什么时候给你请钢琴家教了？”
    祈织愣了，抬起头看一眼龙崎完全不作假的诧异表情，又看了看同样不明所以的光，“不是您怕我学不好，拖累剧组的进度才给我找来不二家教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这部剧是小成本制作，哪有那个闲钱去请那些贵得要命的艺术家来教你啊！再说了，你那时都说自己能搞定了……不会，是你家里人给我找的吧？”龙崎导演觉得十有八九是朝日奈家那些人自己请来的。比如说朝日奈风斗，或者朝日奈光等人。
    祈织皱眉，没理由啊！家里那些人的德行自己是知道的，除了较为成熟的那几个，其他的不管是做了什么都会厚着脸皮过来讨居功的。而成熟的那几个，没理由给自己请家教这种事不来提前跟他打声招呼啊！
    祈织怎么也想不明白，便抬头看光，光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既然都不知道，那么就算了吧，等晚上见到不二家教了再问一下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足够，酝酿情感，等待下一部戏的开拍。
    傍晚的时候，祈织酝酿完情绪之后便自觉坐在钢琴前，对着导演摄影师点了点头，尔后便闭上眼，右手放在琴键上，慢慢弹奏起来。
    在夕阳余晕晖下，身着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少年，意外惹人心疼，也意外的，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
    少年弹的是《欢乐颂》，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落寞，绝望。意外失去双亲的痛苦，无法见到双亲最后一眼的痛苦，无法实现双亲的希望的痛苦……还有，暗恋的女生与自己的好友在一起，而自己却只能黯然退场的痛苦，以及……今后，再也不能弹奏钢琴的痛苦。
    一个月前，少年脑中被查出有肿瘤，并且是恶性的，医生断言少年顶多，只能活一到两年。
    这首欢乐颂，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曲子，也是父母亲最爱的曲子。记得他当初，就是因为这乎曲子，而与暗恋多年的那个女生相识的。而今，他却要用这首曲子，对那个女生，对自己的双亲，对自己的过去，做个告别。
    曲终，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眼里意外的一片平静。他合上钢琴，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在夕阳照耀下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泳池，露出一个宽慰的笑道。
    “幸好……”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父母亲自己患上脑瘤这种事，否则父母亲一定会死不瞑目。
    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那个女生，自己得了这种病。不，应该说，幸好他没跟那个女生在一起。否则，那个女孩，该会有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