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电竞圈都在等我掉马(34)
曾经的他一直以为……纪拾烟在池眠身边过得很好。
看到纪拾烟被池眠治好了眼病、带去了职业赛场、为他建立了俱乐部,陆朝空很开心,
哪怕自己登入赛场后发现纪拾烟有些异常的乖,从内里到外、都是一种近乎乖顺的温和。
小时候的纪拾烟,虽然乖巧,但在自己面前,还是会娇俏、会撒娇、会闹小脾气。
但陆朝空也没有多想,正如池眠知道他深爱纪拾烟、他也知道池眠很爱纪拾烟,他理所应当觉得池眠会对纪拾烟很好。
直到纪拾烟死在了池眠手里。
直到走进纪拾烟生前居住的别墅,看到了那个金丝笼、以及刚才纪拾烟对手环的惊恐、说“不要电我”,以及这段时间显露出的……对池眠近乎绝望的恐惧,似乎都说明着,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他的烟烟,在池眠身边那四年受了多少苦啊。
陆朝空不敢去想、也不愿去多想,静静注视着纪拾烟挂着泪水的面容,一贯平静的眼底满是痛苦。
三年前知道纪拾烟死亡后,每个午夜梦回、醒来发觉世上已没有纪拾烟时,陆朝空的心都会被痛楚和悔恨浸透。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纪拾烟说了。
比如……我从来都不想你提前退役,我想和你并肩作战、一起打上世界之巅。
但池眠警告过我离你远一点、让我公开表露对你的厌恶,不然就再也不让你打比赛。
比如……陪伴你前十二年的那个人是我,不是池眠。
可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太难与强权富豪对抗了,终究是池眠抢先一步接走了你,把你绑在了他身边。
再比如……那个纹身图案是小时候我带你一笔一画带你勾画过的,我没办法开口问你,只能纹在指尖问你愿不愿跟我走。
我准备好了一切接你回家,却只等来了你的尸骨。
那时我想直接随你而去,但从池眠那里回来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让我再等你三年,你说会回来找我。
还好,还好。
约定的誓盟不止入梦。
这一次命运轮回偏爱了我,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月色温柔流淌,夜风微凉。
陆朝空垂着头,抱着纪拾烟,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座化石。
但那颗和纪拾烟的死一同被尘封在那个长夜的心,终于死灰复燃。
第24章
纪拾烟意识再回来时, 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阳光有些刺眼,面前的布局很是熟悉。
迟钝的大脑转了片刻, 纪拾烟想起来这是KPG的房间。
但不是自己的。
他没有起身, 而是慢慢侧过头, 顺着光亮的方向看去。
然后一怔。
床边的电竞椅上,陆朝空微微向后靠在椅背, 正阖着眼假寐。
他的面容是一贯的冷淡,只是隐隐露了倦容,不知道已在这里守了多久。
想到方才他推开门进来救自己, 一瞬天光破裂黑暗囚笼而至, 在他怀里被安心的淡香包裹, 纪拾烟不由心间一颤。
手背上还输着液, 但已经不发烧了,纪拾烟想自己应该昏睡了很久,那陆朝空就应该守了很久。
他没有出声打扰陆朝空, 而是睁着眼望着他、无声地描摹他的五官轮廓。
几分钟后,陆朝空忽然睁开了眼,对上纪拾烟的目光时愣了一下, 声音还有一分恍惚:“醒了。”
纪拾烟开口,嗓音还有些哑:“队长……”
陆朝空站起身, 扶着纪拾烟坐了起来,而后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纪拾烟接过,小口小口喝净了, 干燥的喉咙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把空水杯还给陆朝空时,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陆朝空的袖口,认真道:“队长, 谢谢你。”
陆朝空动作一顿,却没有看他的眼:“不用。给你拔针。”
纪拾烟应了声,看着陆朝空轻轻撕开医用胶带、拔针的同时按住了棉球。
余光无意间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虽然已经没有了金属环,但那一圈印记还在,纪拾烟不可抑制抖了一下。
陆朝空一怔,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苦,再抬起时却已经恢复了毫无波澜,缓声:“还怕么?”
纪拾烟想说怕,但在陆朝空身边时好像就没有那么怕了,于是一时没有出声。
陆朝空忽然把纪拾烟打针的左手放在他身前:“自己按一下。”
纪拾烟乖乖按住了。
下一秒,他的被子被陆朝空掀开、腰后和膝下分别多了两支手臂,然后整个人被公主抱抱了起来。
陆朝空把纪拾烟放在了自己腿上,一只手按住他的棉球、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微垂下头:“这样能好一点吗?”
五感瞬间被属于陆朝空的气息包围,耳边传来他低淡的声音、鼻尖萦绕淡香、手背是温热的触感,纪拾烟怔怔看着陆朝空凌厉的侧颜,半晌才回过神,小小应了一声。
他觉得这样有一丝不妥,想走,但不管身体还是感知都贪恋着陆朝空的怀抱,于是自己跟自己挣扎了一会儿,妥协了,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呆在陆朝空的怀里。
空气一时陷入了安静,窗外阳光依然不吝地洒进房间,灿烂耀眼、连空气中的灰尘看得清晰。
前不久的阴暗记忆好似就融化在了这璀璨光辉里,纪拾烟突然间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队,你拔针了吗,顾医生让我上来——卧槽。”
门忽然被从外打开,简北寒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拐过墙角时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骤然愣在了原地。
跟在他身后的Liquor看到这一幕时也是一怔,随即一抹了然取代了讶异:“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然后他拉着呆若木鸡的简北寒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纪拾烟也从怔神中回过来,脸一红,就要从陆朝空的怀里下去。
“别走。”
他突然听到耳边陆朝空声音很低很低:“让我再抱一会儿。”
纪拾烟怔住。
那一刻他竟然不知道是自己害怕,还是陆朝空在害怕。
后者微低着头、温热的呼吸就打在自己颈侧,怀抱依然令人舒适与安心,搂抱的手劲也恰到好处。
纪拾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恍惚间觉得……陆朝空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想到了前世自己离开后,陆朝空整个人骤变的状态,也许此刻的他就是联想到了那时,纪拾烟心脏猝然一疼。
良久,纪拾烟抬起手,搂过了陆朝空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颈侧。
两个陷入过极度恐慌与绝望的人,就这么相拥在了一起,似是在冰天雪地中、从对方身上汲取着支撑生命的热量。
“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拾烟突然听到陆朝空的声音响在耳畔:“我来晚了……”
很低,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丝颤抖:“如果让池眠看出我对你很在意,他会对你更重视,就算这次把你换出来,之后他会愈发变本加厉不放过你。”
——陆朝空也不知道自己是说给时言、还是说与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大抵是二者皆有。
纪拾烟一愣,他其实已经猜到了陆朝空“不要”他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陆朝空会有这么深的歉意。
“没关系啊。”
纪拾烟从陆朝空的肩侧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反正你也把我救出来了,我现在好好的。”
陆朝空没有接话,面色也是一贯的平淡,却在重复着道歉:“对不起烟……时言,我来晚了,是我的错。”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那个“烟”字只发出了半个音就瞬间改口,纪拾烟昏睡的这段时间陆朝空旁敲侧击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对于纪拾烟曾经受过的心理伤害、以及他对之不可磨灭的恐惧与逃避,都让医生建议他不要戳破,不然只会徒增他的心理创伤和后遗症。
而且前段时间纪拾烟每每露出一点与前世有关的端倪,他自己都会无比的惊恐,想来他也并不想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