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主的恐怖游戏之旅(52)

    阿亚浅笑着摇了摇头，温顺而无害，像是邻家男孩一样可亲：“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害到你，阿孟。”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称呼，“阿孟”两个字仿佛在乔孟脑中炸响一般，猛地唤起了他早已被遗忘的记忆。乔孟的声音有些发颤：“等等，你叫我什么？”
    “阿孟。”阿亚静静地回答，看着乔孟的眼神柔和至极。
    “你是……阿亚？那个……阿亚？”乔孟有些干涩地开口，神色间是全然的难以置信。
    阿亚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和地笑弯了眉眼：“你记起来了？太好了，阿孟，我以为你早就将我完全忘记了……真是太好了……”
    “你不是死了——对，你的确死了……”乔孟喃喃地低语，视线认认真真地扫过阿亚面孔的每一寸，微卷的头发、上挑的凤眼、眼角的泪痣……逐渐地，眼前这个与他看上去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完全与记忆中的那个男孩重合了起来，乔孟终于明白了自己先前对阿亚的熟悉与亲切感源自何处。
    乔孟记得，自己和阿亚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乔孟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家中老人迷信，将他扮作女孩养，据说这样就能骗过勾魂使者，让他们找不到人，就勾不了魂，一直到乔孟上小学为止。
    乔孟长得好，小时候扮起女孩来毫无违和感，甚至比大多数女孩还要漂亮可爱，既惹来了大人们的喜爱，也让不少小孩子喜欢捉弄他。被推上一把、拽拽头发什么的都是常态，而乔孟力气小个子矮，也很难反抗，更多的时候，是阿亚作为“护花使者”保护他的，于是，这一保护就保护成了习惯，就连上小学后、乔孟换回男装都没有改变。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乔孟女孩子的扮相太过印象深刻，也许是还不太懂性别之分时总是被打趣“长大后要不要嫁给阿亚哥哥？”or“长大后要不要娶阿孟当新娘？”总之，乔孟和阿亚之间有着一种隐晦地、超越朋友限度的暧昧感情，只不过逐渐长大的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感情并不应该产生，彼此也并未捅破，仍将一直以朋友、死党的身份相处。
    直到某年夏天，两人与其他小伙伴们一起相约着去水库游泳。
    水库很深，水很清澈、清凉，简直是夏天消暑的好伴侣。尽管为了防止孩子去游泳，水库拦了铁网、竖了标语，家长们多次警告、老人们也吓唬说里面有水鬼，会拖人下水抵命。但是，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爱玩好动、容易被激将的年纪，又有几个孩子会当真乖乖地遵守呢？
    小伙伴们下去了七个，上来的却只有六个，阿亚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注意到阿亚是否挣扎呼救了，明明他的水性是一群孩子中最好的。小伙伴们全都吓傻了，不敢再下水，只能跑去求助家长，最终，打捞出来的是阿亚的尸体。
    当时，乔孟简直被吓坏了，大人们都知道他和阿亚关系最好，也不敢让他去看，害怕给他造成什么心理阴影。而自从阿亚死后，乔孟一直浑浑噩噩地，据说像是丢了魂，乔孟的家长不敢大意，将他带去了别的城市，希望换个环境能让他好起来。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来到新环境后，乔孟逐渐恢复了原本活泼好动的性格，关于阿亚的记忆被压制在最深处，从来都不提及，而家人也不敢触动他这块伤疤。于是逐渐地，乔孟就像是真得将阿亚完全忘记了那般。
    ——直到今天，阿亚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一个幽灵的身份。
    “你……为什么还在人间徘徊？你还有什么执念？”乔孟说不出自己此刻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他自责当年没有阻止阿亚去水库游泳；自责自己只顾着玩耍，没有注意阿亚遭遇了危险；自责自己胆子太小，竟然连阿亚最后一面也不敢去见……阿亚的出现简直像是将他愈合的伤疤再次鲜血淋漓地扯开一般，让乔孟无法承受。他希望自己能为了阿亚做点什么，以弥补自己曾经的过失。
    “我的执念……”阿亚的笑容微微转苦，轻声回答，“我的执念是你啊……”
    “……我？”乔孟愣了一下。
    “还记得玩笔仙的时候吗？”阿亚耸了耸肩膀，“我控制着那个女孩的手，对你写下的东西。”
    乔孟想起了那张被他烧掉的纸，纸上是一个乔字，还有一个心形。
    “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喜欢你，阿孟。”阿亚看着乔孟，认真、执着而深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一直、一直，与你在一起。”
   
    第53章 番外一（完）
   
    当乔孟睁开眼睛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翻身去掐斜靠在他身边、正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阿亚的脖子。
    阿亚完全不在意乔孟狰狞的表情,只是笑着将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以防闹起来被摔坏，随后任由乔孟发泄心中的怒火和不满。
    看到阿亚这样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乔孟一时也没了兴致,象征性地掐了几下，便闷闷地放了手，恨恨地指责：“你怎么可以做这么丧心病狂、这么鬼畜的事情？”
    “不好吗？”阿亚一脸的无辜，“谁让你耐不住妹子的恳求,接下了自己根本不擅长的广播剧主役，又没有能力录干音,台词对白各种生硬、不自然呢？再说了,我之前说过我有办法帮你，让你相信我，你也同意了啊？”
    “就……就算是这样……”乔孟的声音稍稍低了下来，有些底气不足，“但是也太过火了一点吧……”
    ——何止是过火啊！被篡改了记忆，就像是真正经历了一场恐怖剧+爱情剧（？）一样，乔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心力交瘁！
    什么叫做入戏？这才是真正的入戏！完全给跪了好吗？！
    乔孟非常确定，阿亚在“公报私仇”。不就是在微博和企鹅上跟妹子聊得High了点吗？不就是没忍心拒绝萌妹子的恳求吗？用不用这么凶残啊！他完全没有要爬墙的意思啊！乔孟欲哭无泪。
    因为和阿亚出柜（？）的游戏视频在B站火了，乔孟每天都被追着主役广播剧——当然，那些大制作和成熟的剧组是不会来请他这个新人的，大多都是些全一期的小短剧罢了。最终，一向对妹子心软、又对广播剧有些好奇的乔孟松了口，接了一部叫做《笔仙》的全一期恐怖耽美剧本，当然，他是主役受（苦逼脸），主役攻则顺便也帮阿亚给接了。
    当时，阿亚并没有反对，只是冷静沉稳地坐在乔孟旁边，看着他在企鹅上与策划妹子“相谈甚欢”——天知道，他只是在询问有什么注意事项，该如何录制干音罢了！
    整个故事就是一个苦逼的少年，跟同样苦逼的少女玩笔仙，结果召唤来了一个腹黑鬼畜的男鬼。男鬼跟少年是青梅竹马，心系少年，死后也不愿离开，一直跟在少年身边充当背后灵，等待与少年再续前缘的机会。男鬼在少年与少女玩笔仙的时候，趁机当了笔仙，却又因为少女的失误而不得不附身在她的身上。随后，男鬼各种逼迫、恐吓可怜的少女，告诉她要么她死，要么少年死。
    少女忍受不了，自然崩溃了，选择杀死少年，换取自己活下去，只可惜，男鬼并没有对少女说实话，他只是在欺骗少女。
    男鬼从始至终都不打算杀人，毕竟杀人要背负孽业，要下地狱，不能转世，而他所希望的则是少年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与他在一起，少年活着的时候，他跟着，少年死了，他们便一起去投胎。
    男鬼操纵少女用咒符将整个公寓变成了一个牢笼，又因为少年心地善良，便利用少女的异样将他吸引到少女家中，关了起来。接下来，男鬼诱惑少女追杀少年，关键时刻却又现身，救下了少年，并告诉他逃出去的方法，借此来引发少年对他的好感、增进信赖度，最后表明自己生前的真实身份。
    少年本就对男鬼的死亡心怀歉疚，也曾偷偷喜欢过他，男鬼的一往情深感动了少年，又因为男鬼不断从少女手中保护他、尽心尽力地指导他如何离开屋子，导致少年终于克服了对鬼的恐惧，同意了男鬼一直跟在他身边。
    少年的身体因此这次的经历而沾染了鬼气，又因为真正接受了男鬼，所以即使逃出了屋子，也依然能够看得到他。男鬼达成所愿，抹去了少女脑海中关于自己的记忆，逃出生天的少年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到来之后，只找到了丢失了关于玩笔仙之后全部记忆的少女。
    少女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痊愈出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而少年和男鬼则Happy Ending地在一起了。至于事实的真相，已经完全被埋葬、不为人知，少年永远都不知道，他眼中善良、温柔的男鬼自导自演了一切，为的就是将他收入囊中。
    乔孟在众多剧本里选中了这个，原因就是在这个男鬼的角色中看到了阿亚的影子：一样的非人类（？），一样的鬼畜、精分、蛇精病、丧心病狂！连带着对苦逼的少年也感同身受。
    当然，这个念头乔孟只是自己想了想，没敢跟阿亚说，却没想到阿亚竟然当真亲身上阵了，而且毫无违和感，这更让乔孟切身体会到自己到底落入了一个怎样危险的家伙的魔掌。
    ……给自己点蜡……
    “好啦，我觉得你还是玩得挺愉快的。”阿亚揽住正默默为自己允悲的乔孟的肩膀，亲昵地抵着他的额头调侃，“而且结果很好，不是吗？你听。”
    说着，他打开电脑，按下了音频软件的播放按钮，电脑里传出了乔孟念台词的声音。
    因为剧本不长，所以里面的台词乔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接下剧本后的晚上，乔孟便翻来覆去念了N遍，但是录出来的效果却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心有不甘之下，乔孟辗转反侧地在入睡前还叨念了几遍、试图寻找灵感。大约正是如此，在“梦境”中遇到相似的场面时，他才能毫不犹豫地念出对应的台词，虽然略有出入，却反而比剧本上更加自然、贴切。
    阿亚播放的自然是从乔孟的“梦境”中截取下来声音，略加修改——比如替换掉名字、去掉背景杂音——之后制成了干音。即使乔孟对广播剧可以称得上一窍不通，却仍旧不得不赞一声干音的效果简直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