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是人[全息](11)
沉星峙渊气道:“那小子,说什么遇到一个痛觉过载,快昏迷的小孩儿,被绊住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时长安豁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恐怖,一双桃花眼竟兀地锋利如鹰隼,紧紧盯过来。
“痛觉过载?”时长安的声音也有些发紧,语速极快:“他在哪儿?”
沉星峙渊一愣。
时长安上前一步,攥着沉星峙渊的胳膊,又问了一次:“岳渟现在在哪儿?!”
“我……这就问。”沉星峙渊皱眉道。
片刻后,沉星岳渟把他所在位置的坐标点发了过来。
时长安瞥了一眼坐标,推开战场准备室的大门,驱动空间跳跃,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战场门外。
准备室内,第五玉衡愣了一瞬,扭头问沉星峙渊:“团长怎么了?”
沉星峙渊也不清楚,微微摇了摇头。
昨倾看着时长安消失的门口,若有所思。
时长安一路飞奔,一边用空间星纹自带的空间跳跃加快速度,很快通过传送门抵达第十堡垒城市。
远远看到城门入口附近的两人,他只觉得心头发颤,那股不安越发明显,几乎令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怎么样?”时长安单膝跪倒在林诤言身边,急切地查看他的情况。
沉星岳渟道:“不清楚,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也看不见我……不过倒是一直努力没有闭眼睛。”
时长安看着林诤言虚弱的模样,紧紧攥了拳头。
半晌,他低声问:“是谁想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去体检抽了我12管血QAQ
总觉得毕业之后每次面对体检,都比当初在学校面对考试还要紧张
每次打开体检报告,也需要比打开成绩单更大的勇气_(:з」∠)_
第12章 一场恸哭
沉星岳渟瞥了时长安一眼,不答话。
时长安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是谁想杀他?”
说完,不等沉星岳渟回话,补了一句:“如果你不说,我就给你发刺杀令了!”
沉星岳渟一惊:“凭什么!”
时长安死死盯着他,第三次问:“是谁想杀他?!”
沉星岳渟被时长安的眼神盯得发毛,飞速道:“是雷神!”
时长安哼笑一声,打开面板,命令道:“发布刺杀令。”
很快,《星痕纪元》第27号服务器的全部玩家都收到了一条来自系统的提示:
「时长安发布全服刺杀令,刺杀兵团长请叫我雷神。所有列兵及军官都可接取该任务,任务奖励2000兵团贡献点。该任务持续十天,每天共可被接取5次。任务附言:你再动他一次试试。」
沉星岳渟:……
两千贡献点,果然不愧是时长安,大手笔啊!就连他哥发刺杀令,都是200点数封上限的!
发完刺杀令,时长安调出通讯面板,给人发消息。
「蔷薇,你现在去战场,代替我的位置,和沉星打比赛。」
片刻后,消息回复——
血色蔷薇:「!!!团长你疯了!那可是全服公告过的巅峰对决!你让我替你?!」
时长安:「拜托了,我有急事。」
血色蔷薇:「我会死很惨的!我会被沉星追杀一千遍,还会被玩家的唾沫淹死一万遍!」
时长安:「这是命令。」
血色蔷薇:「……」
血色蔷薇:「团长,你这个决定,和你刚才发的刺杀令有关系吗?」
时长安:「赶紧去比赛,已经迟了。」
血色蔷薇:「团长,我可以抗命吗?」
时长安:「嗯?」
血色蔷薇:「……」
血色蔷薇:「遵命!」
时长安抱起毫无行动能力的林诤言,转身往传送门走。
见他竟然是要回时空兵团所在的第七城,沉星岳渟惊讶道:“你要回兵团?比赛不打了?”
时长安没搭理他,径自走进传送门,往时空兵团总部去了。
留在原地的沉星岳渟心下懊恼:时长安怎么找来了,他本以为大哥会派团里的人接走林诤言呢!这下可好,想挖的墙角被人家原团长抱走了,他这白忙活一场,算什么事儿啊!
他正捶胸顿足,那边沉星峙渊的催促信息又来了。
沉星岳渟愤愤地哼了一声,道:“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今儿个就要带着我们沉星兵团,终结你时空首席小队的连胜纪录!”
时空兵团总部。
兵团长宿舍。
过了不知多久,林诤言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些许。随着身体知觉的恢复,痛感消散,他的意识终于慢慢归位。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周围是昏暗却温暖的橘色灯光。
林诤言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悠悠吐出,终于敢闭上眼睛,对抗着身体里仅剩的丝丝痛楚。
这次逃亡实在太危险了。
那时,他能够感觉到仿若真实的濒死,曾经被歹徒刺伤的记忆纷纷涌现,最终化为他心口肆虐的恐惧感。
他从来都没想过,死过一次的人,竟然会更加害怕死亡的再次到来。
好在,他总算还是挺过来了。
用尽了全部意志力,他没有让意识中断哪怕分毫,终于……还是挺过来了。
又过了许久,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林诤言睁开眼,看向从方才起就一直坐在床边的时长安。
时长安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林诤言,见人清醒过来,他才总算放心。
“终于醒了。”他叹了口气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林诤言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的软垫,道:“好多了。”
时长安看了一眼时间,道:“你用了四十分钟才恢复。”
林诤言扯了扯嘴角,不接话。
时长安问:“你知不知道,游戏里痛觉开得太高,是有可能真实死亡的?”
林诤言愣了一瞬,摇摇头:“不清楚。”
以他的状况,一旦在游戏里阵亡,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正因为这样,他才这么拼了命地想要活下来。
时长安又问:“你是神经科研机构的志愿者?”
林诤言一愣:“不是。”
时长安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开90%?”
林诤言又不回答了。
时长安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他从床边的扶手椅里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忽然逼近林诤言,伸手捏着少年的下巴,让林诤言仰起脸看着他。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高比例痛觉许可的,但我劝你别玩这些悬的了,最好还是下线把痛觉设置改回来。”时长安道。
林诤言垂下眼睫,轻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时长安急了:“游戏内痛觉开得太高,会不会损伤神经系统,现在科学界还没有定论,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需要……”林诤言偏头躲开时长安的手,低声说:“我不需要你这样关心我。虽然……很感谢……但是请别再管我的事了。”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林诤言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不耐。
“啧,熊孩子。”时长安站起身,心头的烦躁感愈盛。
“现在,下线,改设置。”他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但语气却依旧强硬。
林诤言咬了咬牙,重复道:“你别管我。”
“我要不是重视你,还管你死活?”时长安气笑了:“你这样自虐,你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林诤言突地颤抖了一下,死死盯着时长安的眼睛。
时长安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越界了。
这里毕竟是游戏,就算再看不惯林诤言的做法,他也没有立场用这种强硬的语气教导他,更没有必要提起对方现实中的家人。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抱歉,是我过分了。”
林诤言却反倒不说话了。
他背靠着床头,缓缓蜷起双腿,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将自己的脸庞埋进臂弯。
他来到这里十几天,一直在避免思及家人。
却没想到在这一刻,他逃避许久的事情被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提了起来。
简直猝不及防。
那个世界的家人……他永远、永远也见不到了。
林诤言死死咬着牙关,手指紧紧抓着胳膊,试图借助这种疼痛来缓解自己心中喷薄而出的绝望。
想要恸哭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林诤言就这样把自己抱成一团,哑着嗓子低吼了出来。
时长安愣住。
这是……什么个情况?
游戏内虽然没有对泪水的模拟,但情之所至,身体的反应还是被强烈地表达了出来。
林诤言的呼吸变得急促且散乱,时不时地哽咽片刻,胸腔中泛起隐隐的疼痛。无法控制的呜咽从他的喉中溢出,更显得支离破碎。
时长安叹了口气。
他在林诤言身边坐下,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抱住,轻轻拍打着林诤言的后背。
他不知道林诤言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他只需要陪着林诤言,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紧紧抱着他就好了。
林诤言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两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织物互相传递,肢体相触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这种温度是令人贪恋的。
林诤言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希望——他还能真的触碰到这种温暖。
他侧过身猛地抱住时长安,紧紧收束双臂,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对方的身体似的。
他把脸埋进时长安的胸膛,放肆地失声痛哭。
时长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让林诤言趴伏在自己肩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略作安慰。
这孩子恐怕是真的有什么苦衷。
哭成这样,让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他当初设计把这孩子卷入游戏里的纷争,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过了许久,林诤言的哭声才渐渐低了下去。他的呼吸还没有调整过来,但理智已经渐渐回归,开始感到害臊了——他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会做出扑进别人怀里哭唧唧的事情,简直太过羞耻。
可是他的呼吸现在还偶尔一抽一抽的,实在是不想抬起头去面对时长安的戏谑。
时长安也没有催促,继续抱着林诤言,任由他躲在自己怀里。
直到呼吸平静下来,林诤言才将时长安推开,坐正身体。
半晌,他讷讷道:“我该回家了。”
时长安手臂环绕着林诤言的肩头,闻言轻笑道:“好,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