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了解一下(54)
“演示完毕,”傅研生又看了眼便将它搁在试管架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稍等,再让我看回放确认一下。”邱静雅弯腰伏在相机前,“镇哥,我看学长拍得挺累的,你帮他一起收拾吧。”
“不用。”傅研生头也没抬地喝住了他。
这个实验足足做了二十分钟,但真正剪到微电影里的不过几十秒片段。唐祁镇见他额角都有些细汗,想上前给他张纸。他低头在口袋里摸了摸,一边往前走了几步。
突然,一道刺目的亮光闪中在他眼前闪过,仿佛利刃的剑影直接向他劈来。唐祁镇下意识想要躲开,手中纸巾也应声落地。恍惚中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黑暗中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慌乱地喊出声,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倒去。
“啊——”/“危险!”黑暗中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摔成肉酱的事情没有发生。随即是一阵剧烈的碰撞,伴随铁皮震动的声音,耳边人低低抽了口冷气。
傅研生几乎是以光速飞奔过去抄住了他的肩,在电光火石间将他护在胸口,心甘情愿地撞在了身后一人高的试剂柜上。
左肩直接磕在了冰冷的棱上,玻璃碎了一半,从受力点往外裂成蜂窝状的钝角颗粒。
唐祁镇缩在他怀里还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被慌张与痛感牵绊了片刻,傅研生狠狠咬住嘴唇才缓过劲来,他侧目瞥了眼柜子里惨不忍睹的景象,抬手揪住小唐的领子:“唐祁镇你他妈是猪吗!?”
“……”其余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全场陷入沉默。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眼前还有些莫名的光晕,难受地揉着眼睛,都被吓出哭腔了。
“哭哭哭!你怎么就知道哭!”傅研生吼着把他拎到一旁放稳,又立刻转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试剂柜的门。
其中一格的试剂瓶已被悉数撞翻,晶莹的碎片和物色液体洒了一堆。傅研生一时也有些慌神,抬手捂住口鼻,用镊子小心地把碎玻璃翻过来查看标签。所幸是碳酸钠,他稍微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唐祁镇。
他箭步冲上去把人拎起,又狠狠地扫了眼在场所有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眼睛被光闪了一下……”唐祁镇吓得缩成团。
“光?”傅研生往窗外挑眉看了眼,目光锁住高同方,“那边那个,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对不起,”高同方赶紧道歉,“学长对不起,可、可能是我收反光板的时候没注意,闪到……”
“够了,”傅研生喝住他,“你们都跟我去见老师吧。”
说完他又把小唐往自己身边拎近了些,劈头盖脸地骂道:“我活到现在都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我难道没和你说过吗,不是每次都有人来管你死活的!”
第45章 纪念意义
傅研生把他拉到走廊,其余人做贼似的跟在后面。走到办公室前,他抬手敲了下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
“想好怎么解释。”他冷冷一语,推门而入。
老师停下手中工作问道:“拍摄结束了?”
“对不起老师,”傅研生咬了下嘴唇,“我把试剂柜打碎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闻言她起身质问,“试剂瓶呢?”
“打碎了几瓶碳酸钠,其他的没事。”傅研生双手紧攥成拳,余光瞥向躲后面的高同方。唐祁镇知道他在看谁,扯了下他的衣袖:“是我的错,你让我说。”
“这么大个实验室怎么还能撞上去?在里面追逐打闹吗?”
“不是,”傅研生抢先回答,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他转身指了下后面那三个人。
“是他们收摄影器材的……”/“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唐祁镇从他身后挤上前,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傅研生见状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老师,是我的错,和学长没关系。”
“够了,”傅研生差点被他气死,箭步冲上前把他挡住,“老师,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清理干净地面上的水,才导致后面一系列蝴蝶效应。”
话说到这里,他又上前礼貌地颔首:“看在我在您这儿工作快一年的份上,您给我的面子,等我把他处理完再来接受惩罚。”
语毕,他直接拉住唐祁镇的手腕从办公室里拖了出去。
唐祁镇吓得不知如何接话,只觉得手腕被他钳得死死,稀里糊涂地被拖进了厕所。门砰一声关上,傅研生翻下马桶盖把他摁在上面,却没松开手腕的钳制。半晌,他实在被捏疼了,努力去掰他的手指,可他却越握越紧。
“学长放手!”他涨红了脸,“疼!我手要废了……”
“放心,”傅研生的气息也很乱,凑到他耳边冷笑,“是左手,断了你还能画。”
“我、我……”耳边是他愠怒的呼吸声,身上还有被牵绊的痛感。唐祁镇低下头,在马桶盖上缩成团。僵持一阵,两人终于冷静了些,唐祁镇尝试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让你替我背锅了。”
傅研生喉头动了动:“仅此而已?”
唐祁镇垂下头:“你别怪高同方,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我确实是第一责任人。而且我是组长,就算组员错了……”
“你闭嘴!”他恨不得直接甩一巴掌,手悬在半空中,过了会儿掐住了他肉鼓鼓的腮帮。小唐不明所以,眼神躲躲闪闪。
“你怕我?”
“没有,”唐祁镇摇头,却没忍住小声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是吗?”傅研生闻言眼梢一挑,“小家伙,你一点都不会骗人。”
两人陷入该死的沉默,片刻傅研生又问:“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我要听实话。”
“算是吧。”他说话有些费劲。
“那我呢?”
“也是。”
傅研生的脸色瞬间一沉,松开他手后退半步,解白大褂的扣子,自嘲地干笑了两人:“唐祁镇你给我听着,如果我在你心里地位和他们是一样的……”
“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意义了。”
语毕他直接冲来单膝直入他腿间。唐祁镇后背结实地撞在水箱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手中大褂一甩,绕到自己身后打了个死结。
“你干什么!?他扭动肩膀,和身后的瓷砖水箱发出咣咣的撞击声,却毫无反应。
他被傅研生捆住了,捆死在厕所里了。
“小家伙,”傅研生立在他眼前将十指关节活动得咯咯响,随后俯身覆在他耳边,伸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小盒子,将一枚冰冷的小东西抵在他颈动脉处,“我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可以让我们之间立刻变得意义非凡。”
“我的解剖刀…想你了。”声音不疾不徐。
唐祁镇不用看都觉得如芒在背。在厕所清冷的灯光下,他的头侧向一边,每呼吸一次白净的脖颈上筋脉也跟着跳动。傅研生立刻被勾起了兴趣,轻轻弹了下刀片,换用刀柄抵住,俯身耐心观察。
他这次是真的被吓懵了,不敢动也不敢哭,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划得血流成河,只能认命地闭上眼。
“把眼睛睁开,看着我。”傅研生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失控——多半是因为左肩被磕伤了,痛感迫使他保留了部分理智。但他还是气不过,用刀片在他脖子上贴了下,戏谑道:“这里离我们的人体形态学实验室也不远。你知道哪里是干什么的吗?我们的大体老师都是从那儿泡出来的。”
“我以前和几个研二的学长一起做过,你不觉得让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体得以永久保存、供自己研究解剖,真的是……太有意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