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命名法(18)
作者:芥末君
时间:2020-06-04 09:30
标签:脑洞
他的心疼得更厉害了。
第14章
久世花了很长的时间调查猫的发情问题。
一般来说猫的发情季节在春天,而公猫的发情是由母猫的叫声引起的。这在猫和久世的情况里完全对不上号。久世心存侥幸地打开一个个搜索页面,又泄气地依次关闭。他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多学一些兽医方面的知识。
扔开手机,室内便安静下来。飘窗外洋洋洒洒地落着雪。不知为何,这景象使他想起猫。柔软的、温暖的,充满生机的。久世知道猫还好好地待在楼下起居室。尽管如此,他仍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正逐渐地失去他的猫。他叹了口气。
久世有一整天没有下楼了。他跳过了早餐和午餐,更不要说日常上午的锻炼。从昨夜猫进他房间来强吻他开始直到现在,他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在防盗监控里确认了猫有自己去厨房找食物之外,久世根本没有下楼去与猫碰面。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此刻出现可能对猫而言有些残忍。另一方面,久世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猫。
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想,干脆同意算了。他已经对猫予取予求了,不差再多这一点。想不通猫到底要干嘛也没关系,总之随它高兴就好。久世可以退让到这种地步。
但久世隐约知道,即便如此,猫也不会满意。
晚饭前,久世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房间。他从楼梯拐角探出头去,见猫正趴在沙发上玩自己的手指。猫听见楼梯嘎吱作响的声音,抬起头来。久世对上猫的视线,悚然一惊,脚下差点踩空。他稳住心神,向猫安抚地笑了笑。
出乎他意料的,猫看起来并不对他生气。
猫“喔”了一声,向他挥了挥手。它的表情和神态都有点儿没精打采。考虑到猫这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这种状态不是不能理解。
久世准备了一些开场白,适用于暴怒的猫/伤心的猫/发情的猫,等等等等。他也有做过“猫不生气”的预案,但这一条可能性太低,他只是随便想了想,没有好好温习,一时间记不起来了。在久世还在记忆中翻找的时候,反倒是猫先开口了。
猫问道:“你想吃鸡肉饭吗?”
说着,猫没等久世回答便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向了厨房。久世茫然地呆立片刻,见猫转身回来,手里端着两个餐盘。猫将其中一份推给了久世。揭开盖子,餐盘里是一份鸡肉香肠焗饭。芝士金黄,鸡肉飘香,香肠肠衣上浮着一片漂亮的光泽。
久世被震惊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猫的侧脸,难以相信这是猫的作品。
“别那么看着我。”猫微恼道。
久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抱歉,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我。这是常识。”猫一边布置餐具一边说。他听起来还是有点赌气。这次久世戴着眼镜,能从猫的表情看出一些不明显的难过。
“我不是——”久世试图解释,但似乎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久世拒绝的唯一理由是“猫”,而这只猫根本不承认自己“猫”的身份。它不会同意这一点。久世焦躁地抿紧了嘴唇。
猫显然也知道久世的想法。它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催促着久世用餐。他们在餐桌边坐下,猫倒了两杯餐前酒。久世握着高脚杯,视线落在猫的手上无法移开。
“怎么?”猫停下往唇边送的高脚杯,看看久世,又沿着久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它笑了起来:“拜托,我会帮你缠绷带,为什么不会倒酒?我又不是一只真的猫。”
久世没说话。他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他曾经给猫灌食,后来则变成喂食。那时久世从未想过给猫提供过餐具——猫是不会用那些的,久世坚信如此,毕竟生理结构不允许。然而基于同样的理由,猫也不可能学会讲话。
在猫学会说话后不久,大约是绝育话题的前两天,它对吃饭时不给猫餐具这件事表示了强烈抗议。久世此前从未如此思考过,但在猫抗议的那时候,久世忽然意识到会用餐具的猫是存在的。用餐具这件事甚至跟讲话不同:这只猫是他见过的唯一一只会讲话的猫,而久世早就见过电视广告上的猫用刀叉了。
猫的话总是唤醒久世脑子里尘封的记忆。可难道这件事上猫也是对的吗?猫和人是可以的?
久世心里乱糟糟的。他低头逃开猫的视线,吃了一口焗饭。很香,只是调味上有些奇怪,或许那就是猫的口味吧。久世能感觉到道猫还在看他。他以超乎必要的力度咀嚼着,向猫竖起了大拇指:“很棒。”
“是吧。”猫托着下巴,仍然盯着久世的脸。久世被看得尴尬起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他问道:“你怎么不吃?”
猫煞有介事地回答:“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我有多喜欢你。”猫说。它听起来那么坦然,完全不像之前那只听到久世告白会恼羞成怒的猫咪了。久世不喜欢那种坦然。只有放弃期待,忐忑才会全然转换为坦然。他希望猫一直保持那副任性的样子。
但是久世就是令猫失望的那个人。他无法宽慰它。
猫并不知道久世的想法。它停顿片刻,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久世很熟悉那种笑容。在对生活无可奈何却又必须继续的时候,镜子里的他自己也是那样笑的。
“我想了一整天。我觉得我特别喜欢你。”猫说着,朝久世眨了眨眼,“你看,我都肯为了你禁欲。”
久世心中的愧疚更深。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当他喜欢一只猫,而不能令那只猫开心时,不论他做得有多么对,那都是错的。久世从未陷入这样甜蜜而苦涩的矛盾里。他终于忍不住了,冲动地开口打断道:“我可以——”
猫惊讶地停下,等待着久世的后文。但就在这刹那的停顿中,久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不能再说下去。
久世不再说话,猫便替他说了出来。它挑起眉,语气颇为嘲讽:“你不可以。在你眼里我是只猫,怎么可能可以?你根本找不到地方插进去,是不是?哦……还是说,你愿意被一只猫插?”
久世被它直白粗鲁的语言说得面红耳赤。他不知道这只猫是局限于词汇量只能使用这些词,又或者是刻意这样做的。但他没有立场指责。
“……对不起。”久世说。
他和猫都知道这句话毫无意义。久世不是在认错,他仅仅是因为猫的伤心而感到歉疚。一人一猫的感情彼此牵系,但看到的现实截然不同。
鸡肉香肠焗饭在一场不愉快的交谈中放凉了。丹尼没有再动,反倒是医生,不知本着怎样的心理,大口大口地将冷掉的焗饭往嘴里送。凝固的油脂令人反胃。大概医生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眉头皱得有多深。
丹尼怀着报复的心理冷眼旁观。他们在互相折磨,因此而来的心痛令丹尼畅快——来自医生的任何反应都令他畅快,总好过只有丹尼一个人失落失态。
“没关系。”丹尼说。
医生从那盘冰冷的焗饭里抬起头来,怔了片刻,才明白丹尼指的是他之前的道歉。丹尼看见医生的眼睛重新亮起来。黑色的眼睛,为什么也有亮暗之分?丹尼望着医生的黑眼睛,感觉那是无星无月的夜空,沉静、深邃,忧郁。丹尼心软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得——”丹尼顿了一下,他想给医生提个刁钻的要求,让医生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重。但他想不出该对医生做什么过分的事。医生的“分寸”跟他的根本不同。他的视线在房子里扫了一圈。
“——我要睡你的房间。你的床。”丹尼下了决定,他说,“爬床失败,这件事在我短暂的职业生涯里第一次发生。我不接受。”
他在撒谎。丹尼刚入行那会儿,第一次接客就出了事故,闹得相当惨烈,之后有过一个多月没开张的记录。后来他降低了留在搭线人处的客户审查。丹尼挣到了足以还债和果腹的钱,甚至还小有盈余。代价是招惹了一两个变态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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