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37)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击鼓声,温平兰回望城中,嘴角扯出了一个浅笑。
“等我凯旋,便带着兄弟们回到故乡,然后娶我的裴大人过门。”他身后的披风被风卷起,猎猎得如同一只雄鹰。
裴阙也换上了银甲,但还是没能掩盖身上那股文人的书卷气,他静静地看着温平兰,柔声说道:“裴阙在此恭候温将军。”
·
长刀扫过温平兰的眼,刀锋在他的眉骨处划开一道血痕,他反手砍向对方的右手,却被转回的刀迅速挡下。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地上的雪都被浸得通红。刀锋相交,嘶喊声冲向天际。
“我见过你的父亲,他没能从我手下夺下一座城。”
温平兰没有回应他的挑衅,而是握紧了刀柄,翻手再次砍向他的肩。
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淌下,温平兰分不清是汗还是血。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身体在冷风中僵硬,全身上下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手中的长刀。
长刀相撞铮铮作响,温平兰愈战愈勇,挥刀的时间愈来愈短。
一念之差,刀尖没入乌尔兰的胸口,冷铁摔在雪地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我的父亲,正在大曜等着你的死讯。”温平兰喘息着,脚下踉跄了了一下,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刀,“我很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就当是不孝儿子给他的见面礼罢。”
南雁越过北山,朔风吹动旌旗,温平兰向城楼上投去一眼,他的裴大人身量修长,风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了那双含笑的动人心魂的脸,宛若神灵。
他扯出了一个笑来,再次提刀一挥,斩下了乌尔兰的头颅——
太久了。
该回家了。
·
最后一场戏拍摄结束,林舒遇匆匆拍了杀青照,便抱着鲜花上了去机场的车。
他给陈辰的借口是档期冲突,只有谢延知道他有意避着自己。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林舒遇按时到了片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两个黑眼圈明晃晃地挂着,皮肤状态也很差,化妆师不知哀嚎了多久,就差没给林舒遇列一张护肤品清单。
陈辰也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本来想给他批个假,被林舒遇拒绝了。他虽然心情不好,但在拍摄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甚至有好几次都是一条就过。
谢延趁着休息找过他几次,但都被林舒遇打太极糊了过去,他并不想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假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可到底还是不同的。
没有人在知道自己做了那么久的替身后还能以正常的心态面对那个“原主”。
理智上林舒遇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谢延,但从情感上他怎么也过不去。
他的这些年就像是一个笑话似的。
他更害怕的是谢延眼中的自己也是一个笑话。
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像是大学班级里不甚熟悉的同学,每次见面只有寥寥几句招呼,就算走在一起,也只能放任尴尬的气氛疯狂蔓延。
谢延时常会登上那个游戏号,等着林舒遇上线陪着他发泄一下,或许还可以慢慢地和他解释清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始终都没有像上次那样成功逮到人。本来又想等着今晚杀青后找林舒遇说清楚,可大概是对方早有察觉,直接就跑了。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只剩下了上门抓人的这一条路。
林舒遇坐着最近的一班航班回了A市,回家后连东西都没收拾,进浴室冲了个澡,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被子还没捂热,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于是他只好关着脚去给对方开门。
站在门外的市一个漂亮的男性青年,脸上眼影口红一应齐全,身上喷着女香,饶是在大冬天,上衣还松松垮垮的,隐隐能看到胸前的皮肤。
“哈喽。”青年撩了一下发尾,倚在了门上,“不让我进去吗?”
林舒遇默默地往旁边一挪,给他让出了位置。
“怎么这么早?”
“我今天可是提前了三个小时就开始化妆呢,还不是为了打扮得美美的再来见你,让你有一个好心情。”说着,他便挤了进来,毫不见外地在客厅了逛了一圈,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你这边的设计比我家舒服多了,要不我把房子卖了过来和你做邻居好了。”
林舒遇拒绝道:“别。”
他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可乐,确定了还在保质期,才抱着走到茶几旁放下。
“我最近减肥,不喝可乐。”
“我自己喝,你渴着吧。”
沈愿明“哼”了一声,抬手就把林舒遇刚开了的那瓶抢了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口。
“我第一次见到徐子琼就觉得他不像好人,你看吧,还真给我猜对了。”他抿了抿嘴,舔掉唇上残余的可乐,没心没肺地说道,“你是替身,他那个新欢也是替身,啧,人间惨案。”
“我只觉得恶心。”林舒遇冷冷地说道,“换你你也恶心。”
他对徐子琼不说掏心掏肺,也能称得上是真情实意。可对方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冷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骗局。从练习室的第一个关心起,他就在对方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地走入这场戏,成为里面可有可无的丑角。
林舒遇差不多能猜出他后来为什么选择了周时彦。因为周时彦和谢延更像,尤其是高中时期的谢延。徐子琼找到了更相像的替身后,自然要抛弃自己这个残次品。
“这个事情总要解决的。”沈愿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女士香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打一顿太便宜他,反正我是不尽兴。”
林舒遇瞥了他一眼:“那你说该怎么办?”
“找几个大汉,让他们……”沈愿明做了一个圈,把香烟插进了圈里,“嘿嘿嘿了?”
林舒遇:“……”
他就不应该问。
林舒遇没骨头似的靠在了身后的靠垫上,伸了个懒腰,顺便还给沈愿明翻了个白眼。
“你之前不说录了视频吗,干脆放P站去吧。”
“那样惨的是周时彦。”林舒遇说道,“他也是受害者。”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后悔了。
“你把他打马赛克不就好了吗?”
林舒遇又看了他一眼,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是很想理你”。
沈愿明俯身拿了一罐可乐,开了后又闷下一口,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喘息,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林舒遇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舆论攻击的方法或许好用,但不仅会害了周时彦,很可能还会把他自己拖下水。比起林舒遇,公司显然更看重徐子琼,对方的经纪人和背后的团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敢拿自己去赌。
不过按照徐子琼的性格,那天晚上的事居然没有传出一点风声,倒是有些奇怪了。
耳边恍惚传来了一声琴音。
琴声离得很近,最多和他隔了三层。
“哪家小孩这么惨,大晚上的还要练琴。”沈愿明怜悯地说道。
林舒遇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虽然不可思议,但直觉告诉他他的想法或许是对的。
他听着乐声走到了阳台,向斜下方望,正好可以看见谢延家里泄出的光亮。
他想起自己那天走出房门前说的那一句话。
沈愿明走到他的身后,似乎是对他的举动有些不解。
“你说,我要是把他的白月光夺走了会怎么样?”他下意识地说着,心上突然就被点了一把火,顷刻间以燎原之势向外漫开,“睡了他睡不到的白月光,我觉得应该还是挺解气的。”
作者有话说:
_(:з」∠)_今天又跑了一趟医院,最近呼吸内科挂号的人真的好多,大家要注意身体
第33章
钢琴声还在继续,林舒遇趴在栏杆上,对正要开口的沈愿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静静地听着流淌在空气中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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