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归人(14)
作者:汤珍妮
时间:2021-01-14 10:43
标签:短篇 虐文 生子
莫非沈晛与许狄情变,许狄为此想不开?亦或许狄又准备耍手段呢?
可是许狄为什么事发后找屈仰山,两人早已不联系。难道许狄也如沈晛一样,前任与现任都要麽?
许狄,麻烦又添堵,阮秋屿泄气地想。
第十三章
舞蹈训练结束,阮秋屿特意到美容院做面部护理。
在造型师的建议下,他换上正式精致的西装,站在镜子前,大家都称赞阮秋屿是”人间衣架子”。
“这样……会不会太正式了?”阮秋屿内心惴惴却羞涩地问,“而且,我最近好像长胖了。”
“不会,阮老师穿什么都好看。”造型师夸赞道。
“谢谢你。”阮秋屿双颊轻易地绯红,对称赞感到不好意思,他又对着镜子整理衣襟,心想屈仰山应该会喜欢自己的装扮吧。
晚上十点,阮秋屿准时到达颛顼大饭店,屈仰山的小助理指引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子,城市灯火通明的夜景尽收眼底。
这个日子,这幅场景,此刻情意,太适合过生日。
“仰山还没到吗?”阮秋屿手撑下巴,润亮的眼眸望着助理问。
小助理抬手看一眼腕表,思量几秒,紧张地答道:“老板正在路上。”
阮秋屿不疑有他,继续低头认真地看菜单,边小声嘟囔:“不知怎么了,最近爱吃酸的食物……”
小助理悄然走出门口,再看一次腕表,略微着急地拨通屈仰山的手机:“老板,阮先生已经到了。”
对话那边的人不耐烦地叹一口气,语气不善地说:“这边很棘手,需要再等等。”
“那……如果阮先生问起缘由,是否告诉他?”
“……”屈仰山停顿一会儿,权衡之后说:“告诉他,不然他会多想。”
小助理挂断通话,心道这份工作真难做,但是相比之下,老板需要处理的事更棘手。
不过,谁遇上那种性命攸关的事,也很难置之不理吧……
屈仰山本应在餐厅为阮秋屿庆祝生日,却在开车途中被秘书的一条消息阻拦。
秘书说,许狄今早逃出医院,现人在红海岸旁边的山崖上,放言屈仰山不来就跳海。
屈仰山当然不会被许狄胁迫,他不相信如此惜命和不择手段的人会自寻了断。何况,许狄的事情早已与他无关。
或许是真的感到绝望,许狄真的跳海了。
他身穿蓝色条纹病服山崖,发丝微动,回忆慢慢重来。
二十一岁的许狄与屈仰山分手后,沈晛对他百般讨好追求,纠缠不清间他移情别恋,在更衣室向沈晛表白。
许狄挪用母亲的手术费跟随沈晛出国,所有背德的一切全是为了与沈晛在一起。
如今沈晛却与门当户对的女人订婚了,而他被抛弃。
是的,抛弃。在异国他乡共度的朝夕,敞篷车驶过海岸他们在夕阳下亲吻的时刻,沈晛解开皮带压上他身体的激情,牵手走过街区的踪迹,全部被抛弃,最痛不过是沈晛说”我们分开。”心痛到刀刺入血肉之躯时也无察觉。
住院多天,病房来来往往的人数了又数,都不是沈晛。
许狄好爱好爱沈晛,爱意在心头停留,他想要向爱人问清楚,是否爱你的我,已是一个累赘。
许狄慌张地拨通对方号码,接听者是未婚妻斐,声音带着情欲的嘶哑。
他不死心地跑到沈晛家,藏在一棵大树背后,亲眼目睹沈晛和斐亲密的举动。
不一样,太不一样,与许狄在一起时的沈晛不一样。
凡此种种,他如何能接受?许狄想,离开就是现在。于是乘着春风,纵身跃入湛蓝大海,身躯破碎海水绽开银河般璀璨的水花,眼泪被吞没的瞬间,仿佛告诉所有旁观者:我不再爱这个世界。
屈仰山在颛顼大饭店门口吸一根烟,秘书又打来,语气有些许着急地说:“许先生正在医院抢救……”
他蹙眉往上望大楼,搓一把脸,驾车驶离大饭店,他觉得是时候当面与许狄把话说清楚,纠缠不清的关系该一刀两断。
屈仰山冷脸站在病房门口听秘书说,许先生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两人在病房外等候大概一个半小时,许狄才逐渐清醒,醒后却自寻短见,医生和护士正在劝。
颛顼大饭店,餐桌上的菜已微凉,乐队演奏了十几首曲目,而阮秋屿等待的人仍未到场,他只好又问一遍小助理:“十一点半了,为什么屈仰山还没来?”
小助理心知瞒不住,神情慌张地全盘托出:“老板早就到门口了,只是……”
“只是许狄出事了,对吗?”阮秋屿打断他的话语接话道,今晚内心不好的猜想被应证,他早猜到许狄会出事,“又出什么事了?”
“许先生又自寻短见。”小助理解释,内心忐忑不安,“老板本不愿去,但许先生跳海被救后又……”
偌大的餐厅里散发孤寂的气息,阮秋屿喝一口冬阴功汤,兀自沉默几秒,轻描淡写地安慰自己:“嗯,人命重要。”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自己与孤影过生日。
“我再等等屈仰山,他会来的。”阮秋屿轻声补充道。
“嗯……”小助理附和。
屈仰山用力推开门,结实的门板撞到白墙发出巨响,医生与护士纷纷在病房外等候,留下他和许狄两人。
站在窗边的许狄忽地转头望向门口,发现是屈仰山,失望地背过身,他手中紧握锋利的水果刀,表情颓然地说:“你来了。”
既然屈仰山来了,那就共沉沦吧,反正大海辽阔,尚能埋葬六具肉体——许狄,沈晛,斐,屈仰山,阮秋屿,谁也无法逃。
许狄与屈仰山对视,他从男人的瞳仁里看到阮秋屿的影子。
阮秋屿有什么好。
好在家世优渥,好在天赋异禀,好在舞团团长欣赏他,好在沈晛曾喜欢他,好在屈仰山爱他。
一想到,沈晛追求心上人的笨拙曾给予阮秋屿,屈仰山的满满一目柔光赠予阮秋屿,他的心脏犹如被浇淋滚烫的油,烧成一个个伤疤。
精神折磨比肉体折磨更痛苦,许狄要所有人尝尝。他不甘心,凭什么他情场事业皆失意,其他人却两边得意。
他们都很可怜,但他要做幸运的那一个,所以他痛苦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陪伴。
屈仰山关上病房门,眼神阴翳地盯着许狄:“许狄,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我说得很清楚,我们没有纠缠的必要。”
曾经他说要走,屈仰山会挽留他,现在再也不会说,许狄也不在乎,屈仰山于他,只是一个可供利用的工具。
许狄在屈仰山燃起火光的眼中燃烧,他没有被震慑。
反而轻笑一声:“我知道没有纠缠的必要。今天过后,我们两不相欠。”
“许狄,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狄往一楼看,一楼的救护人员正为气垫床充气,他举起水果刀,面容清晰地映射于刀面,憔悴苍白,嘴唇干裂脱皮:“之前你说过会为当年分手的事补偿我。仰山,我没记错吧。”
“许狄,我以为那晚把说清楚了,我们本不相欠。”
屈仰山想走过去,趁许狄不留神的空隙迅速将他制服。
但许狄灵敏地发觉,赤裸双脚向后挪动,似要翻窗而去。
命是许狄手握的最后筹码,失去即满盘皆输,他把刀尖指向屈仰山,对准心脏,发狂地吼叫:“你说的不算!你就是欠我!如果不是你和阮秋屿在一起,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屈仰山厌恶地扫他一眼,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他对现在的许狄无法说理,更疲于应对此事。
屈仰山记得,今晚本该与阮秋屿过生日,他拿出手机看时间,23:59分。
“那我们不说废话。说吧,你的条件。”屈仰山冷漠地说,眼底尽是不耐烦。
许狄听见自己最想听的话,毫无思考地说:“只有一个条件,我要当舞团的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