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不二意(35)
之前争当秦毓炮友是权衡利弊,曲线救国,从头到尾没忘记想独占,跟亲口说出不介意共享是两码事,后者等于直接放弃抗争,在他的个人世界里就是丧权辱国的退让,怎么能忍?
魏骁眉头紧皱,摸出烟袋发现里头空了,烦躁地扔进垃圾桶,朝脸上泼了几把冷水,让情绪冷静下来,随手抽几张纸擦干才回客厅。
刚落座,魏骁就收到秦毓投来的注目,他顺势把手放在秦毓的手背上,握了握,没说话。其他人都因他的动作而看过来,但魏骁没表态,他们猜不准魏骁的心思。
宋昭渊摘下眼镜,十指交叉,看向秦毓:“喝点酒吗?”
秦毓:“半杯就行,白的。”
严斯韫低声:“喝酒伤胃。”没说出的一句话是‘你胃不好’。
“是药性温和养胃的药酒,适量不会伤胃。”宋昭渊踩着拖鞋走向酒柜,头也不回地说:“敏敏在我身边的时候,至少健健康康没什么小毛病,倒是跟你那一段之后,落下胃痛的小毛病。要不是我私底下找了老中医开方子调养,他现在的胃还能时不时去吃点辣的过过瘾?”
严斯韫:“是那时候每天迁就我的口味落下的毛病吗?”
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严斯韫的人,恐怕这时候看不出他情绪里隐藏的低落。秦毓眨了下眼睛,说:“我说过我不会委屈自己。我喜欢吃辣,不是因为你。”
魏骁骤然怒气上涌,不能发泄,只能憋着,都懒得阴阳怪气秦毓的温柔体贴了,这时候还不忘安慰老情人别自责,怕不是又被色诱了。
宋昭渊将半杯酒塞进秦毓手里:“喝完早点睡。”
他用的是最小号的杯子,半杯两口就能喝完。秦毓小口下口地抿着,辛辣的酒味立刻蹿向脑门,胸口一下就灼烧起来。
“明天有个面试,今晚的确得早睡,但你们难得齐聚一堂,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的态度很明显,你们也得给我个回复才行。”
喝掉一半的酒,秦毓脸颊已经开始发烫,他抬眼,陌生而冷漠:“没表态我就当是默认分手,以后两不相干。”
余烬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毓:“就这几十分钟,你让我怎么做决定?”
秦毓:“分个手还得深思熟虑?”
余烬:“不该吗?”
秦毓有点惊讶:“难道你每次分手还请另一半吃牛排大餐,再给对方一年半载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情场浪子,应该是一个分手短信发过去连面都不用见才对。”
余烬表情不太自然,显然被说中,语气和目光顿时萎靡不少:“他们和你不一样。”
秦毓:“替身还分三六九等?”
“我没把你当替身……”余烬憋了一会儿才闷闷说:“至少后来没有,我分得清你们的区别。他不是你,也永远不会变成你。”
表哥是直男,永远不可能对他产生亲情之外的感情。他会关心他钱够不够用,成绩好不好,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会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但是永远不会像秦毓那样为他精心准备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消耗十足的耐心只为了换他可能仅维持半天的惊喜心情。
也永远不会像秦毓那样细心照料生病的他,不会给他仅此一份的偏爱,不会把他的喜好放在心上,也不会给予他他一直羡慕的家庭的氛围。
偶尔几个假期住在表哥家里,余烬会观察他和表嫂如何恩爱,看表侄女怎么撒娇而表哥如何宠溺,不同于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亲昵和关怀,而是另一种根本插不进去的氛围。余烬没办法像表侄女一样冲表哥撒娇,也做不到表嫂过分自然的亲昵,但他会敌视和表哥关系亲密的表嫂、表侄女。
百度百科说,那是妒忌。
余烬妒忌她们和表哥之间的亲密关系,偶尔幻想表哥冲他撒娇、冲他做出自然亲昵的动作,他认为这就是爱。
青少年的心思诡秘莫测,即使最初不是爱情,也在日复一日的扭曲幻想中掺杂了些许背德的情感,可是当他的背德之情被发现、被拒绝,余烬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难过痛苦。
那时他遇到了秦毓,沉浸在秦毓带来的情感刺激里,心思不知不觉偏向秦毓,连面对表哥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秦毓。
表哥让他跟秦毓断了关系,换成以前,余烬会毫不犹豫分手,但面对表哥时,他阳奉阴违,背地里又和秦毓牵扯不断。
余烬没去思考他对秦毓存着什么样的感情,被今晚这么一闹,忽然醍醐灌顶。
“原来我一直分得很清楚。”余烬喃喃自语,他分得很清楚,如果说一开始是冲着和表哥有些相像的模样,但是追求、交往过程,他没弄混过。
表哥讨厌吃辣,秦毓却无辣不欢,所以他们有时会带足胃药去狂欢一顿。
表哥没有胃病,秦毓胃病严重,所以他背包里时常备着好几份胃药,还为秦毓学习怎么熬粥。
表哥不喜欢机械模型,他觉得幼稚,秦毓和他都觉得无比酷炫,无比深爱。
……明明截然不同,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秦毓被当了替身?
余烬开口:“我没把你当替身。我是喜欢你的,我喜欢你,秦毓。”
他人生中唯一真诚的告白没有换来秦毓的感动,只有一句成年人冷漠无情的反问:“不介意我有其他人?”
余烬憋得脸红脖子粗,嘴巴开合几次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小年轻前半辈子顺风顺水就没遇到什么大挫折,好不容易动心,终于意识到他动了真心,结果悲惨发现那是个对他真心弃如敝履还往脚底下踩烂的渣,一颗真心深受打击,跟浸泡在酸水池里似的,又酸又痛,难受得要命。
心上人还稳如泰山地坐着,无动于衷不说,眼睛里也没有昔日的宠溺疼爱喜欢,冷冰冰的,跟冰棱子一样。
心上人逼问:“分不分,给句准话。”
余烬眼眶就红了。
秦毓挑眉,还真有点惊讶,不会当场气哭了?
不会,余烬死憋着,如果现场只有秦毓,可能他真的会不顾形象地哭着质问为什么这么对他,就像无数个前任哭得伤心欲绝地质问他究竟有没有心。
余烬也想问秦毓究竟有没有心,说喜欢是不是哄着人玩儿的。
但是太丢人了。
现场还有三个情敌,余烬就是死也不能在这时候丢份。
秦毓毫不留情:“不说话就当默认分手了。”
余烬问:“如果我不答应分手,我还不准你跟别人在一起呢?”
秦毓:“别闹。”
余烬瞪大眼:“我闹什么了?现在是谁在闹?共享?NP?秦毓,你以为你活在一夫多妻的古代吗?你说你喜欢我,这就是你的喜欢?你怎么能同时喜欢那么多人?”他手指哆嗦地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其他人:“他们是老了点,但是哪一个配不上你?我一个大学生,不图你钱不图你养,不配得到你的专一吗?”
在场哪个配不上秦毓呢?
论家世、论颜值,论个人才能,都是人中龙凤,论渣……秦毓跟他们不遑多让,说来也算门当户对。
所以哪个配不上秦毓?哪个配不上他的专一?
余烬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就是脑子蠢了点,观念世俗了点,嘴脏了点,什么叫老?那叫成熟有魅力!
秦毓耐心解释:“所以我说了,去留随意,我的喜欢不会强求你回应,也不会强求你必须留下来?”
余烬:“就不能只有我一个?”
秦毓斩钉截铁:“不能。”
余烬梗着脖子说:“我不分手,我也不准你跟别人在一起。”
秦毓:“你说了不算。单方面同意分手也算分手,我通知你了,不是结婚,没有法律约束,结束一段恋爱而已,你到哪儿说都没理。”
余烬面对前任的死缠烂打也没像秦毓这样嘴毒地疯狂输出,心被戳出一个个大洞,怎么也想不明白才刚真正意义地恋爱怎么就失恋了。
秦毓:“你现在走,还是希望我等会报警?你快毕业了吧,还想保研?也不想被这种事绊住手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