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位空降(83)
他没有多少睡意,睁着眼睛看着方格吊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太累了,他看着天花板出了很久的神,听着下铺传来的轻缓的呼吸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得时间不长,但周屿白睡眠一向不太好,倒是有点习惯了。
他五点半就醒了,干脆起身出去跑步。
林项北依然睡得很沉。周屿白没有仔细多看,只扫了一眼,就强迫自己转移开了视线,换了运动装出门。
睡得相对早些的万柏被开门声惊动,睡意朦胧地掀了掀眼皮,只看到周屿白出门的背影。
他睡得迷糊,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周屿白果然不是人’,就继续做梦了。
昨晚练到那么晚,早上天不亮又出去锻炼,周屿白真的是传说中精力用不完的类型。
卷王。
这个时间,正是万物自休憩中复苏的节点。
周屿白戴上耳机,顺着坡道往上匀速有节奏的慢跑,能看到天光随着爬坡一点点扩大,天际开始露白。
泛着红色的日出升起,或许是雨后清晨的空气太过清新,周屿白一直跑到脑海的思绪清空,才撑着膝盖停下来。
运动的确有助于平心静气,平复情绪。
周屿白感觉昨晚那一瞬不理智的冲动似乎远离了一些,才重新推开宿舍门。
七点在公司集合训练,这个时间成员们应该都已经醒了。
集训期间没什么事需要处理,助理李元这几天休年假,成员们都是自己订闹表。
以之前在宿舍的表现来看,周屿白本以为林项北应该会是起得最早的一个。以往成员们懒床起不来的时候,林项北都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看书了。
但周屿白踏进宿舍的时候,隔壁上下铺的万柏和汲煦锡都打着呵欠坐了起来,权哲也已经换好衣服,含着牙刷面无表情拍着边南一的脑瓜,林项北却依然安静在睡,一动不动。
周屿白微微皱眉,走过去想叫他一声,却在看清林项北状态的时候沉下眼,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抿唇,在林项北的下铺前蹲下来,皱着眉用手背贴在他的脸侧试了温度:“林项北。”
林项北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昨晚周屿白将他的脑袋放到了枕头上,此刻却又回到了枕着胳膊睡的姿势,因为太靠边,被子也大半掉到了地上。
他的肤色原本是干净的冷白色,现在却唇色都透着点惨白。
听到周屿白的声音,他醒倒是醒了,坐起身时有点茫然地按了按太阳穴,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
周屿白抿唇试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几个小时过去,干是干了,就是摸到发根里还是有那么点潮湿。
他皱眉看向窗户的位置,原本刮风雨会进到屋子里来,他睡前把窗户关上了,现在却是大开着的。
周屿白沉声道:“谁开的窗户?”
刚被权哲铁拳呼起来的边南一翻身坐起,扒着上铺的栏杆揉眼睛:“我……屿白哥,你起得好早啊,昨晚几点回来的?”
周屿白没回答,拉开各个抽屉翻了一圈,没找到感冒药。
林项北已经清醒过来,他朝周屿白笑了笑:“早啊。”
周屿白脸色很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几个队友都有点神经大条,权哲刷着牙,听见“砰”的关门声回头,丈二摸不着头脑地疑惑道:“队长一大早干嘛去?”
万柏困得睁不开眼,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哎,别管他,今早天没亮就出去锻炼,现在可能还觉得没练够吧。”
权哲:“……”
他差点忘了自己在干嘛,把牙膏咽下去。
这也太卷了!
林项北肤色就白,气色虽然有点差,但队友们只以为他第一天训练得太晚,疲惫加熬夜才会脸色不好。
于是万柏一边换衣服一边劝林项北:“别太拼了,时间够用的,每天的练舞时长保证在八个小时以上已经属于很高的强度了,太勉强会把身体累垮的。”
林项北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烧了,毕竟他从小到大身体都挺不错,大概五六年没有感冒过了,只以为是昨天练太多没休息好。
于是他点点头,低头拽了拽自己潮乎乎的T恤,后知后觉昨晚忘了洗澡,居然睡着了。
林项北困惑地看了看整齐摆在下铺边上的鞋,又看看枕头上的毛巾,不记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快猜到应该是周屿白帮的忙。
他从包里翻了件套头卫衣,看了眼时间应该来得及,在确认成员们用完卫生间后,补了个澡。
七点开始训练,林项北跟成员们说了先去不用等他。
起得太晚,林项北洗完出来已经接近六点五十。
他犹豫了一下,为了节省时间没吹头发。反正是夏天,也不会着凉。
本来觉得起床的时候头有点沉,用热水冲了冲后,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十分钟的时间,跑快一点刚好不会迟到。
他出门时宿舍中已经没有人,因此在有人从后面拉住他的卫衣帽子时,林项北还以为是边南一口中的私生。
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周屿白喘着气站在他身后,脸色黑沉沉地抓着他的帽子。
黑色的卫衣被扯住帽子后,领子有点发紧。周屿白迟迟不松手,林项北因此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后退了半步,转过头缓缓眨眼:“你怎么从后面来?”
周屿白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在林项北滴水的发梢上一扫而过,垂眸看着滴到自己手面上的水珠,眉宇间闪过一丝暴躁。
这个人一直以来都看着很聪明,到底有没有生活常识?
明明在发烧,居然还湿着头发就出门?
昨晚他就应该把林项北叫起来。
不应该一时心软,让他继续睡。
本来夏天淋雨没事,但浑身湿透穿着湿衣服就直接睡了,还吹了一晚上的风,不发烧才怪。
一想到他居然又没擦头发就出门,周屿白脸色黑得像炭,浑身都散发着沉沉的低气压。
林项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周屿白不搭理他。
他面无表情抓着林项北的肩膀面向自己,随后将他卫衣的兜帽粗暴地给他戴上,然后在林项北安静中透着点怔愣的目光中,从口袋中摸出一盒压扁了的感冒冲剂、和一盒消炎药,放到了林项北手里。
周屿白言简意赅道:“吃。到了公司,接点热水。”
林项北抿唇,尽管周屿白的动作带着点不耐,但卫衣兜帽戴上之后,的确是感觉舒服一些。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两盒药,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两种感冒药的盒子都皱皱巴巴,刚从周屿白的两边上衣口袋里拿出来,甚至还带着点温热的体温。
林项北怔怔道:“哪来的药?”
周屿白看着林项北发白的唇色,淡淡地撇过头,往坡上走:“跑完步,回宿舍拿的。”
林项北信了。
毕竟未雨绸缪,是周屿白经常做的,会记得带药来备用也有可能。
但林项北还是低头盯着药盒静静看了一会儿,不自知地抿唇笑了笑。
他拿着两盒药跟上周屿白:“一起走。”
周屿白没回头,只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等林项北跟上来。
他面不改色地骗了林项北,林项北也没怀疑就相信了。
其实他这次来,根本就没有带什么药。
周屿白很久都没有生过病了,自然也就想不到带这种东西。
他导航了附近最近的药店。
周屿白不能坐公交或地铁,网约车大清早这个时间,在附近的车非常少,即使马上约上也要等。
所以他戴上口罩跑着去的。
来回花了近四十分钟,差点迟到。
饶是周屿白,昨天练习超过十个小时,睡了不到几个小时又晨跑加奔波,也多少有点疲惫。
林项北跟他并肩走着,湿哒哒的黑发被黑色的兜帽罩住,手里拿着两盒药。
他想跟周屿白说点什么,但是现在快要迟到了,也没有时间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