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48)
见他愣着不说话,白郎伸手挑了下他的下巴,问:“听见了吗?”
“听见了,”徐洛闻被这一挑挑红了脸,“我不会的。”
因为咩咩,他这辈子只剩两个选择,一个是和白郎在一起,一个是孤独终老。不过目前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徐洛闻突然想起什么,说:“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白郎听话地转过身。
徐洛闻掀起他的衣服,查看他背上的伤。
如果不是白郎变成狼人为他挡住了那块石板,恐怕他现在就和赵井泉一个下场了。
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但是密布的干涸血污仍是触目惊心。
“你怎么不让医生处理一下?”徐洛闻用责怪的口吻说,“虽然你可以自愈,但处理一下会好得更快。”
“没事的,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白郎反手把衣服拉下来,转身面对他,“只要你不受伤就好。”
徐洛闻鼻子蓦地一酸,说:“你以后也别受伤。”
“好。”白郎笑笑,又说:“对了,请教你个问题。”
“什么?”
“‘负距离接触’是什么意思?”
徐洛闻一愣:“啊?”
白郎说:“谭嘉应说,他和肖队的哥哥是可以负距离接触的那种好朋友。”
徐洛闻:“……”
白郎说:“是不是他们两个关系特别好的意思?”
徐洛闻勉强一笑,说:“可以这么理解。”
白郎说:“那我也要跟你负距离接触。”
徐洛闻:“……”
正说着,谭嘉应进来了。
徐洛闻一个眼刀飞过去,阴恻恻地说:“你这泡尿撒得可够久的啊,一滴一滴往外尿的吧?这叫尿滴沥,是病,得治,正好在医院,你赶紧去泌尿科看看吧。”
谭嘉应:“……”
白郎把餐盒筷子之类收起来,起身去扔垃圾。
“招你惹你了?”谭嘉应坐下,“不就是给你拉了个皮条嘛,至于那么挤兑我吗?”
“你以后别什么荤话都跟白郎说,”徐洛闻一本正经地说,“他生理上成年了,心理上跟个小学生没两样,正处于疯狂学习的阶段,你别把他教坏了。”
“哟哟哟,瞅你那德性,还没以身相许呢就护上了?”谭嘉应嘲笑他,“再说了,我不就说了个‘负距离接触’吗,搞得好像你没跟白郎负距离接触过似的。”
徐洛闻气结,说不过他,从来都说不过。
说不过就动手,哼哼,反正谁都不是君子。
白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在床上打闹,脸色顿时一沉,徐洛闻瞧见了,二话不说一脚就把谭嘉应踹床底下去了。
“哎哟喂!”谭嘉应摔了屁股扭了腰,“徐洛闻你大爷的!”
第43章
虽然医生建议徐洛闻留院观察一晚, 但他坚持要出院。
他不喜欢待在医院里,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谭嘉应说,他七岁那年曾在ICU躺了两个月, 这是留下后遗症了,所以对医院有抵触。
但徐洛闻不记得了。
七岁之前的事情他几乎全忘了, 心理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能不能恢复全凭他自己。但徐洛闻从未试图去恢复过,他只是顺其自然,反正失去一段童年记忆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
咩咩一见到徐洛闻就热情地扑过来, 叫得可响亮了,徐洛闻弯腰把它抱起来, 又亲又蹭。
白郎在旁边看着, 眼里全是羡慕, 他伸手把咩咩抱过来, 也是又亲又蹭,这就等于他间接地和徐洛闻亲过蹭过来了,暗戳戳地高兴起来。
这两天谁都没休息好过, 所以都疲惫到极点, 都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但家里只有两张床, 三个人怎么分配就成了问题。
方案一:徐洛闻和白郎一张床。
徐洛闻拒绝。
虽然他现在因为身体虚弱暂时感受不到催情作用,但万一突然又能感受到了怎么办?
所以绝对不行。
方案二:徐洛闻和谭嘉应一张床。
白郎拒绝。
不需要理由。
方案三:谭嘉应和白郎一张床。
这……很奇怪吧?
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 徐洛闻和谭嘉应各睡各的床, 白郎委屈一点, 睡沙发。
洗过澡, 穿上纯棉睡衣,躺到柔软舒适的床上,徐洛闻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不到两分钟,他便陷入了沉睡。
睡到半夜,徐洛闻被噩梦惊醒。
可是就在惊醒的瞬间,梦里的一切倏地消失干净,他完全想不起梦到了什么,只是那种惊慌害怕的感觉仍强烈地存在着,让他知道他的确是做了个噩梦。
抹一把额头的冷汗,感觉喉咙干渴,打算去厨房找瓶水喝。
刚坐起来,猛地瞧见床边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吓了他一跳。
籍着月色定睛一看,竟是白郎。
徐洛闻惊魂未定,转眼便忘了自己起来要做什么,又小心翼翼地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侧着身,面对着睡在床下的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片刻,闭眼睡去。
一夜无梦。
再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
扭头往床下看,空无一物,仿佛昨晚看到的只是幻象,或者梦境。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象也不是梦,因为空气中残留着熟悉的味道。
糟糕!
想屏息已经来不及,下面瞬间有了反应。
这该死的催情,太折磨人了!
懊恼地又躺了一会儿,正准备起床,突然听到敲门声,忙应声:“进来。”
白郎推门进来。
徐洛闻立刻抓住被子蒙住口鼻,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白郎走到床边,眉梢眼角含着一点笑,往晨光里一站,用“勾魂摄魄”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早饭做好了,”白郎说,“快起来吃吧。”
“你做的?”徐洛闻在被子底下瓮声瓮气地问。
“嗯,”白郎点头,“跟我爸学的。”
白郎说完就出去了。
徐洛闻扯过被子蒙住头,冷静了一会儿,穿着睡衣出去了。
刚走到桌边要坐下,白郎忽然走过来,一手覆在他额头上,一手覆在自己额头上,过了两秒,松手,说:“不烧了。”
是吗?
可他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热?
徐洛闻坐下,弯腰把在他脚边转悠的咩咩抱到腿上,问:“谭嘉应呢?还没起吗?”
白郎说:“他去上班了。”
“啊?”徐洛闻惊讶,“这么早?”
“嗯,”白郎在他对面坐下,“他让我转告你,他今天去公司把工作上的事交接清楚,明天卷铺盖回家。”
徐洛闻又吃一惊,想问却没开口,打算吃完饭直接给谭嘉应打电话,却听白郎又说:“我吃完饭就得走了。”
徐洛闻一愣,脱口问:“走哪儿?”
“回家。”白郎说,“我爸病了,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严重吗?”徐洛闻忙问。
“还好,”白郎说,“都是老毛病。”
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徐洛闻觉得白成礼是一个挺和善可亲的老头,而且他身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特别气质,令他虽然老迈却不显腐朽,虽然困顿却不显卑下,总之跟普通的老头不一样。
“你怎么回去?”徐洛闻又问,“坐火车还是飞机?”
“火车,”白郎笑了下,透着一点得意,“我已经学会用手机买票了。”
“肖润教你的?”徐洛闻随口问。
“不是,”白郎说,“另一个同事。”
“几点的火车?”
“九点半。”
徐洛闻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
这里离火车站不远也不近,万一堵个车就耽误了。
“快吃吧,”徐洛闻说,“等会儿我送你去车站。”
不到十分钟吃完,徐洛闻站起来:“等我去换衣服。”
白郎长手一伸攥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拽,把徐洛闻拽到跟前,徐洛闻趔趄一下,本能地把手撑在他肩上。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一个攥着手,一个扶着肩。
一个仰着脸,一个垂着眼。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里都倒映着彼此的样子。
“不用你送,”白郎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怕我迷路吗?”
徐洛闻支吾两声,没说出话来。
白郎又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徐洛闻问:“什么事?”
白郎说:“你不是说你之前让人转告过我一句话吗?是什么话?”
徐洛闻沉默两秒,笑了一下。
他想起那天,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整个人焕然有如新生,胸腔里盈满欢喜和期待。
而此刻,他站在璀璨晨曦里,垂眼望进那双比晨曦还要璀璨的眼睛里,蓦然生出和那天相似的心境来,不过多了一份躁动。今时让他心生欢喜,明日让他心怀期待,以及未来的每一天,仿佛都被裹上了一层糖衣,而他就像一个爱吃糖的小孩,抑制不住地想舔一舔,再舔一舔。
那天是因为咩咩,而现在,是因为白郎。
徐洛闻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睫遮住眼睛,轻声说:“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白郎笑了笑,说:“幸亏我当时没听到这句话。”
徐洛闻愣了下:“为什么?”
白郎说:“如果我听到了,肯定就不管不顾地去找你了。我那时候才刚学会做人,生疏得很,很多人事都不懂,如果我那时去找你,肯定会做错事,你就更讨厌我了。”
徐洛闻轻轻撇了下嘴:“可是你后来去找我,还是做错了很多事啊。”比如把他压在沙发上非礼,比如威胁他要杀掉江裕和。
白郎说:“我爸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你多教着我点,我就不会做错了,好不好?”
徐洛闻点头:“嗯。”
白郎站起来:“我得走了,不然火车要开跑了。”
徐洛闻把他送到门口,白郎揉了揉窝在他怀里的咩咩的小脑袋,说:“我在家等你们。”
这句话对徐洛闻的杀伤力太大,他瞬间就归心似箭了。
白郎转身离开,忽又转身回来,看着徐洛闻的眼睛一脸期待地说:“我能亲你一下吗?我看电视里演的,这个时候都要亲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