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乐园(3)
*
风扇吱呀呀地转着,昨晚燃尽的蚊香灰还堆在墙角,忘了收拾,小春趴在床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等着主人们结束小憩。
霞光渐浓,六点钟的整点报时仿佛是从梦中传来,紧接着是邻居家煮饭的声音,陈津南动了动被凉席硌出印子的胳膊肘,翻身埋进隋陆怀里,“好热……”
风扇定了时,早已经关了,隋陆半闭着眼下床,重新拧开了。
他把陈津南的背心往下拉了拉,盖住肚子,然后搂着他,两个人汗津津地挨着。
十六岁的夏天太热了,什么都是最热烈的,包括躁动的、冒着泡的心思,来不及下定义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膨胀。
“你别挨着我,难受。”陈津南弓起背,往墙边靠去。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就算是午睡,只要时间一长,睡得沉了,也容易起反应,隋陆看他的下意识并腿的姿势就明白是哪种难受了。
“我也难受,”他搭上陈津南的腰,吻着他颈边的细汗,“弄一次吗,南南?弄完起来吃饭。”
靠床的墙上,有他俩小时候用水笔乱涂乱画的痕迹,陈津南盯着一块图案不规则的红色,片刻后,转过身,又盯着隋陆敞开的领口:“嗯……那我想吃大院门口的麻辣烫……”
隋陆笑了一声,伸手去解他的短裤。
陈津南和普通男孩子不一样,隋陆从小就知道,奶奶让他保护陈津南,他一直做得很好。
他们在一起自慰,从来都是只让陈津南脱下一半内裤,露出阴茎,挨在一起磨蹭,不冒犯到后面的女穴——这样他们都是普通的男孩儿,男孩儿之间一块解决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春睡饱了,慢吞吞地去院子里喝水了。
卧室里只剩下电扇转动的机械音,偶尔夹杂着竹片凉席被压出的闷响。
陈津南握着硬热的肉棍,每次感受到它的变化,都会习惯性地低头去看,又因为难为情而别开目光,小声嘟囔:“你长大好快……”
青春期的日子过得又快又慢,他记不得隋陆的个头什么时候开始拔高,手臂什么时候长了肌肉,仿佛他是一夜之间长大的,把自己丢下了,又折回来牵着自己走。
隋陆凑近才听清这句抱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和平时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地,叫陈津南的小名:“南南。”
语气温柔,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陈津南很快受不了地叫出声。阴茎胀得发红,他一时也想不起来要给隋陆摸,内裤卡在阴囊下面,好像堵住了一些快乐似的,他不悦地哼着气,拨开隋陆的手,拽了一下内裤——在隋陆面前,他是不需要忍耐不舒服的。
随着他的动作,阴囊底下那道不该有的肉缝若隐若现,在薄软的布料上洇出些湿意。
隋陆眸色微动,下身抵过来,和陈津南的紧紧挨着。他没有刻意控制自己,包住陈津南的手,用力攥住胀大的冠头,磨蹭几下后,闷哼一声,任由精孔张开。
陈津南根本来不及反应,也跟着一块射了,两个人的东西,几乎都落在他手里。
他呆呆地看着手里黏腻的液体,瞥了隋陆一眼,半是埋怨半是羡慕:“你每次都射这么多。”
打飞机是他俩上初中时一起学的。
陈津南第一回出精,是在隋陆手里稀稀拉拉流出来的,体质原因,他的阴茎发育慢,比同龄男生的要秀气一些,精液的量也少,两人每次一块弄,他自己好了,还要被隋陆磨上好久。
隋陆被他看得呼吸一沉,后腰不受控制地往前送,马眼酸涩,又射出一股浓精,沾到了陈津南的白背心上。
“啊,怎么又有……”陈津南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躲。
“抱歉,”隋陆嗓音沙哑,带着点喘,“现在没有了,南南。”
他定了定神,用手帕简单擦了两人的手,然后揽过陈津南的腰,把人带回怀里,鼻尖碰着鼻尖,身体疲软又放松,“衣服脱下来,我一会儿洗。”
隋陆的双眼皮长得很标致,是刚开始追求双眼皮的年代里,人人都想拥有的那种。住楼上的小徐阿姨快要生了,每回见到隋陆,她都会开玩笑道,希望自家孩子也能有漂亮的双眼皮,所以这段时间可要多见见隋陆。
隋陆生了这样一双眼睛,眼尾泡在暧昧又青涩的薄红里,更显得惹人注目。
真好看。
陈津南眨了眨眼睛,仿佛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自己的发小,心跳莫名加速。
这场胡闹结束,空气中还散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他们都脱了上衣,平躺在凉席上吹风扇,手臂碰在一起,凉凉的。
“隋陆,我刚才好像梦见我爸爸了。”陈津南看着天花板,后知后觉拼凑起刚才的梦。
梦里出现了一个高大模糊身影,爽朗地笑着,把他抛得好高,又稳稳接住。
隋陆偏过头:“梦到叔叔什么了?”
“记不清了。”陈津南轻轻打了个哈欠,翻身侧躺,额头抵在隋陆肩头,咕哝道:“隋陆,你以后也要在啊……”
六岁的时候,陈津南失去了父亲,原因不明不白,以至于升小学后,一度被班上的同学嘲笑没有爸爸;七岁的时候,隋陆从暑假才能遇到的玩伴,变成了一直留在他的生活里的坐标轴。
从那以后,一定要有他在,陈津南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走。
他是这样逃避长大的。
电扇柔柔的凉风里,隋陆碰了他的嘴唇,是这样答应他的:“嗯,你听话。”
--------------------
想吃那种奶油面包!
第3章
=================
大院门口的餐饮店生意火热,尤其是那几家烧烤摊,从傍晚到深夜,摆在外面的十几张座椅几乎都没空下来过。隔不了半个钟头,就有伙计搬来新的啤酒件,凉气儿冒出来,很快融进热闹的人声里,变得滚烫。
隋陆去自家店里拿饮料了,陈津南在路边等着。
没过两分钟,隋陆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和一瓶酸奶。陈津南刚要迎上去,隋陆的母亲叫住了他。
隋陆的身影隐在塑料门帘后,四周太吵了,只有零星几句对话模糊地传过来。
“你也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掂量好。”
“知道。”
隋陆妈妈又说了句什么,像是责怪,陈津南没听清,只看到隋陆回了一下头,看到了自己,而后压低声音说:“晚点再说吧,妈。”
陈津南不知道隋陆家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爸爸是油田的领导,他妈妈在做烟酒直销,专门给餐饮业供应酒水。大院门口就有一家隋陆妈妈的店,所以他总能喝到小瓷瓶装的酸奶,还不用着急把瓶子还回店里。
不过自始至终,隋陆妈妈都不怎么喜欢他。
其实陈津南也不大认识隋陆的父母,他熟悉的从来只有隋陆和奶奶。他仿佛还迟钝地停在二年级之前的夏天,隋陆来奶奶家短住两个月,成为他的玩伴,填满他的七月和八月,至于其他的,他什么也不用管。
隋陆掀开门帘,走到陈津南面前,晃了晃两瓶饮料,“要哪个?”
陈津南说要酸奶。
隋陆便把吸管戳进纸封的小瓷瓶里,递给他,然后仰头喝了一口可乐,揽着他的肩膀,往阶梯报告厅走。
奶奶今天上午出院回家,精神头还不错,陈津南守着她哪也不想去。奶奶不爱看小辈为自己发愁,塞给隋陆一把零钱,让他带陈津南吃点好吃的,去看演出——今晚在阶梯报告厅举办油田合唱比赛,也算是演出了。
阶梯报告厅是以前的大礼堂翻修而来的,厚重的红色幕布带着一种挥散不去的陈旧气味。
比赛还有十几分钟开始,隋陆和陈津南在后排找了两个空座。
暑假快结束了,很多写不下去作业的高中生都在这儿凑热闹,谈论即将到来的分班考试。陈津南跟前排的女同学说了会儿话,感觉嗓子有些干,回头碰碰隋陆的胳膊肘,看向他手里的玻璃瓶:“换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