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解药(54)
柏腾盯着眼前一张一合的饱满红润的唇,心头又开始痒,他呼吸有些重,“有想小锦程。”
听此,李锦程眼里瞬间带了笑意,笑得腼腆活泼,眼睛很亮。
“有多想我?”
柏腾似乎妥协地笑了下,眼神变得温柔,又难掩伤感。
他身体向后仰,与李锦程隔开距离。伸手摸了摸他额前的发,轻声说:“不止一点点,叔叔可能很想你。”
头发被揉得凌乱,李锦程怔怔地看着眼前年长温柔的男人。
日本酒的度数并不高,他也没有喝很多。
此时酒劲早已褪去,虽手脚有些使不上力气。但此时此刻,意识是清醒的。
李锦程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他明白,自己懦弱又卑鄙。
懦弱得不敢直接告诉柏腾对他的感情,卑鄙得只敢在柏腾不知情的情况下,几次三番地擅自亲近。
而他现在没有醉,却又想卑鄙得装醉,借着酒意说出平时不敢说的话。
于是他伸出手,手腕有些抖,轻轻的牵住了柏腾的手,慢慢地张开手指,十指相扣。
另只手撑着长椅面,单薄的身体向前再次靠近柏腾。
他的耳根愈发得红,声音有些颤:“柏叔叔。”
柏腾低眼看他,没说话,可也没收回被牵着的手。
李锦程胆子大了些,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颤:“......柏叔叔,要不要再教我一次?”
闻言,神经像是被蓦地一电,记忆如潮水瞬间涌来。
那个他烧得不省人事的雨夜,李锦程在身边照顾他的模糊记忆......那个越了界的吻。
他以为那是个梦,也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一个毫无意义的梦,他对李锦程没有半分的杂念。
即使是梦,有的梦可以做,有的梦也不可以做。
但现在,那不是梦。
柏腾彻底没了借口。
李锦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哪个节点,对他的感情偏离了轨道,发生了不该有的变化。
可他又何尝不是,他对李锦程,又如何算得上坦荡。
柏腾瞬间清醒,眼里的情绪变得复杂,翻过手,主动将李锦程的手攥紧。
手背上鼓起的青色血管,昭示着他的隐忍。仅仅几秒,便松开收回。
李锦程下意识去捉,指尖还未碰到,听见柏腾说:“李锦程。”
他的声音沉而哑,带着压迫感。
这是自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叫李锦程的全名。
虽然什么都没再多说,但李锦程瞬间明白了柏腾的意思,可这次他却不想再退缩。
李锦程抿起唇,左脸酒窝愈发的深。他直视着柏腾,瞳仁映着一点晶明,羞赦却满怀坚定。
他攥紧手,仰头靠近柏腾,害怕得眼睫在颤。
柏腾的呼吸声愈发沉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体消弭在唇际。
唇就快碰到柏腾的下颌时,胸前被一只手抵住了,随后硬生生将两人扯出一段距离。
如两条紧紧缠绕的锁链,被钳刀倏然剪断,留下参差不平的截面。
柏腾敛着眉,深邃的眼窝投着一圈阴影,眼底变得更暗,浮现复杂的情绪。
李锦程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进退两难的纠结,以及无法言喻的悔意。
柏腾在后悔,究竟后悔什么,他不知道。
“李锦程。”
柏腾再次叫他,比先前那声语气轻了些,带着妥协的意味。
他从长椅起身,高大的身躯遮着路灯的光,投下的影子遮住李锦程。
柏腾低眼看着李锦程,“你酒醒了,我送你回家。”
犹如细小粉末堆积在喉咙,被水浸湿凝结成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哽得李锦程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知道,这是柏腾在给予他警告。
不说,就等于没有越过这条红线,他们还是像从前那样。
如果他执意打破现状,那么他和柏腾,再也回不到过去。
李锦程眼眶酸胀,低下头,重重地点头,温热的泪破碎在石砖缝中间。
柏腾下意识伸手去拭李锦程的脸,终究没有,收回了手。移开视线,低声道:“走吧。”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李锦程却觉得无比漫长。
黑色的卡宴像无数次那样,又停在牵手楼下。
一声响声,车门的锁打开,昭示着李锦程该走了。
李锦程的手紧紧抓着安全带,从后视镜去看柏腾。而柏腾除了微微皱着的眉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手心冒了汗,正考虑说些什么。
柏腾拿过烟盒,低头叼着点上火。抽了一口,夹着香烟的手探出车窗外,抬头与后视镜里的李锦程对视。
他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语气柔和了些:“过几天是成钰的生日,要来玩吗?”
李锦程一怔,慢慢地点了点头。
柏腾“嗯”了一声,吐了口烟,“回家吧,生日会上见。”
最终话还是没说出口,李锦程解开安全带迈下车,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车里。
柏腾没走,抽着那支未燃尽的烟。
李锦程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走向单元楼。
这时,柏腾又叫了声“小锦程”。
李锦程陡然停下,帆布鞋底磨在石砖路上发出刺耳一声。他回头看向柏腾,“柏叔叔?”
柏腾笑了下,只是说:“做个好梦。”
李锦程点点头,“柏叔叔,也是。”
他又看了柏腾一眼,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而李锦程不知道,柏腾叫住他其实是想说。
过了这个生日会,他们也许不会再见。
第四十六章 好久不见
柏成钰生日的前一天,正好是语言学校的最后一次课。
梁老师在讲台上做完告别,热烈的掌声结束,课程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远处天空烧着红橙色的云,一片片飘在如洗的天空,半掩着落日。
李锦程抱着资料从机构出来,迎面而来的晚秋秋风很是温柔,褪去夏日闷热,带一缕凉爽。
他没直接回家,公交车换乘去了商业街,径直进了一家体育用品店。
没太多停留,李锦程走到最里面架子前,指着最上面的黑色印签的篮球,说:“你好,我要这个。”
因为李锦程先前来过一次,加上外貌太过优越精致,店员记得他,当时说是给朋友看看生日礼物。
店员用礼袋把篮球打包好,问李锦程:“需要写贺卡吗?”
她递给李锦程一张印着风铃图案的蓝色贺卡,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李锦程说了声谢谢,接过贺卡,蓝色的钢笔墨水在背面铺展开:祝柏成钰,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有时间要教我打篮球。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李楠上夜班并不在家。
门缝里塞着一沓纸,有几张掉在地上。大部分是信用卡宣传单和兼职招聘广告,夹着几张不可言状的粉色小卡片。
翻到最后时,李锦程一愣。
是一封国际信件,邮寄地点来自意大利,寄件人的名字是:周榕。
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看着手里的信件。
暖黄的灯光将白纸染上色,黑色的笔迹微微泛着光泽。
李锦程用尺子小心翼翼地将邮戳启开,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小小的、没有屏幕的MP3。
那张塑封的照片中,碧海蓝天,远处是山,海边的欧式建筑错落有致,十分漂亮。
他一眼就看到了右下角海边人群中的周榕,虽小,但出众。
周榕穿着枣红色的花衬衫,黑色沙滩裤。带着墨镜,笑容爽朗,牙齿洁白整齐。左耳带着什么东西,大概是助听器。
明显得比以前在淮荫市时黑了不少,露着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十月四日,星期五,那不勒斯,晴。
李锦程不自觉带了微笑,静静地看了照片一会,然后拿过桌子上的有线耳机,插上了那只MP3。
里面下载好的曲子,都是周榕自己写的。有纯音乐,也有他的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