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唯一(93)

　　有这些钱，他存着，日后给他和崔玥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不好吗？
　　或者，给崔玥买成礼物，给严焠给他姐夫买成礼物。
　　什么都好，都好过给他买。
　　“有什么不一样的？”崔昊不解，“不都是表吗？”
　　“我不需要。”谢焱道，“这不是我的必需品。”
　　“那你需要什么呢？”崔昊问他。
　　谢焱：……
　　谢焱说不出话。
　　他什么都不需要。
　　他需要崔昊只关心自己，只在乎自己，只去为自己谋福利。
　　而不是，刚刚赚了些钱，就买成礼物送给他。
　　谢焱把盒子重新盖好，装回袋子里，递到了崔昊手边。
　　崔昊看着着被退回来的生日礼物，一瞬间有些委屈与迷茫。
　　他想到了他最开始给谢焱送的那双运动鞋，那时候他也说他不需要。
　　可他后面不也很喜欢吗？
　　送运动鞋的时候，他以为是那双鞋太便宜了，所以他不需要那么廉价的一双鞋，所以这次，他花了远比之前高一百倍的价格，可他还是说他不需要。
　　他总是不需要。
　　鞋不需要，表也不需要，或者，连他，他其实也是不需要的。
　　“你需要什么呢？”崔昊再次问道。
　　谢焱看着他纯净的没有一丝污垢的眼睛，良久，才轻声道，“吃饭吧。”
　　他转过头，丰盛的菜肴映入眼帘。
　　这是崔昊为他准备的，专门为他准备的。
　　“你能为我做这些菜，我就很高兴了。”谢焱语气温柔。
　　崔昊抬头望去，明明也是他喜欢的菜，可不知为何，他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你不喜欢我给你送礼物吗？”他问。
　　每次他给他送礼物，他们好像都会闹不愉快。
　　谢焱好像都会拒绝，都会说他不需要，不想收下。
　　谢焱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嗯。”
　　“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谢焱说，“崔昊，你没有必要给我送礼物。”
　　“可如果我想送呢？”崔昊问他。
　　谢焱再次沉默了。
　　许久，他听到了那句熟悉的，“我不需要。”
　　崔昊看着他，目光静静的。
　　谢焱觉得他似是要哭了。
　　他有些畏惧崔昊这样的神情与眼睛，他说，“你应该把礼物送给更值得的人，比如你的姐姐，你的朋友，你的外甥，你的姐夫，而不是我。”
　　尤其是，这么贵的礼物。
　　“你不算是我的朋友吗？”崔昊问他。
　　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金主与金丝雀？
　　暧昧期的朋友？
　　还是差一步就可以捅破窗户纸的恋人？
　　他不值得他送礼物吗？他没有这个资格吗？
　　“当然。”谢焱没有看他。
　　他们当然不是朋友。
　　他从来没有朋友，也不配拥有崔昊这样的朋友。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崔昊问他，“你算我什么人呢？”
　　谢焱回过头，看到了他眼里的迷惘。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算他什么人呢？
　　谢焱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答案。
　　他不算他的任何人。
　　他不配做他的朋友，更不配喜欢他，可他也不是崔昊的亲人，他什么都不是。
　　他说，“我给你钱，买你的时间和人，勉强算是交易关系吧。”
　　崔昊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他以为他们早就摆脱了金主和金丝雀，可原来，只是他一个人这么以为。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呢？”崔昊不解，“如果只是交易关系，那时候我的时间还没到，我的人理应还属于你。”
　　谢焱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说，“如果现在你想离开，也可以。”
　　“你也不需要我是吗？”崔昊问他，“我也不是必须的？”
　　谢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应该需要崔昊，他也不能需要崔昊，他更不配需要崔昊。
　　他拿什么去需要崔昊呢？
　　肮脏的血脉，腐烂的心还是将死的灵魂？
　　他有什么资格去需要崔昊。
　　崔昊见他不回答，轻轻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说话了，安静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谢焱望着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尝试着努力的想告诉他，“五十万对你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应该把它用在更重要更有价值更爱你的人身上。”
　　比如崔玥。
　　崔昊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把他用在了谢焱身上。
　　可他并不是对谢焱而言更重要更有价值更爱的人，所以谢焱拒绝了他的礼物。
　　“你不爱我吗？”崔昊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平静的问道。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
　　他以前觉得谢焱应该是喜欢他的。
　　可现在，他觉得大概是他想错了。
　　谢焱愣住了。
　　他没想到崔昊会问他这句话。
　　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崔昊从来都不是偏爱他，而是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他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因为爱他，所以他明明可以离开却又回来。
　　因为爱他，所以他想明年带他回家过年。
　　也因为爱他，所以他想要送他礼物。
　　他早该知道的，从看到他送他的礼物时就该知道的。
　　他遇到他的时候，为了能拿到五百万，委屈自己答应他的要求。
　　他是需要钱且在乎钱的。
　　可现在，他却拿出了五十万，只为了送自己一份自己并不缺少的东西。
　　这不是因为爱，还能是为什么？
　　谢焱在这一刹，惊慌且不知所措。
　　他的心像是有惊鸿掠过，又像是大厦倾塌，地动山摇，摇的他一颗心狠狠的冲击着心扉，恨不得飞到崔昊的手心，安于他的掌心。
　　崔昊爱他，只要是想想，谢焱都觉得浑身战栗。
　　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想象，崔昊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他喜欢呢？
　　崔昊抬头，就看到谢焱震惊且难以置信的脸。
　　谢焱触到他的眼神，慌乱的转过了头，没敢直视他。
　　他的心跳的厉害，他说，“我想起些事，你先吃，我去处理下，一会儿就下来。”
　　“嗯。”崔昊平静道。
　　谢焱几乎不敢看他，他慌不择路的站起身，“嘭”的一声，腿碰到了桌子，可谢焱却无暇顾忌，飞速离开了。
　　像是，落荒而逃。
　　崔昊自嘲的笑了笑，他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没有必要。
　　他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之人，没必要这么害怕，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只要告诉他，甚至不用告诉他，就像刚刚，他只要稍稍表现出来，他就知道了，不会为难他。
　　不过这对于谢焱而言可能确实很惊讶吧。
　　他把他当金丝雀，他却问他“你不爱我吗”。
　　真自恋。
　　自作多情。
　　崔昊万幸，自己刚刚说的只是这五个字，没有多说，没有告诉他不该说的事情。
　　这样，即使谢焱现在是透过这五个字猜到了些什么，他也可以在之后狡辩道：“我就是单纯的问问你，不是喜欢你，你怎么还误会了？”
　　这样，也不至于让两人在最后的时间太尴尬。
　　最后的时间……
　　他还以为他们即使到了一年，也会有下个一年，新的一年。
　　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了。
　　也正常，他这样的人，本来和谢焱就生活在两个世界，能够相交已经是意外，怎么可能永远交缠下去。
　　谢焱喜欢的必然是和他一样优秀，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想法，一个眼神就能和他心有灵犀的人。
　　而不是他这样，什么都不够出类拔萃，仅仅是问一句“你不爱我吗”就把他吓得僵在原地，避之唯恐不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