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钓(105)
轮椅上坐着杜庭政,正半抬着眼皮注视着这边。
他穿黑色的大衣,里面的线衣薄薄一层领口从上面伸出来,苍白的侧脸把乌黑的头发衬得像墨汁。
蒋屹呼吸骤停,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身后的垃圾桶险些被撞倒,碰撞到墙上豁然发出一声巨响。
第72章 真正的惩戒
金石推着轮椅走过来。
跟在身后的保镖像乌云一般也压过来, 在他跟前站定。
蒋屹紧靠着后面,唇色尽褪, 呼吸停停顿顿,指尖忍不住抓紧了随身背着的包带。
杜庭政虽然坐着,姿态却居高临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蒋屹勉强回忆起最初杜庭政审视他的眼神。
——毫无情感、凶恶冷峻、深不见底。
杜庭政一手搭着轮椅,手指自然垂落,另一只手从披在肩上的大衣中伸出来, 削薄的唇一动:“手机。”
蒋屹抿紧唇角,从包里翻出他的手机来,递给他。
杜庭政没有倾身去接,也不再作声。
他没让人上前去拿,蒋屹也不敢轻易送到他手上。
场面似乎一时间僵住了。
不远处的大厅里旅客来来往往, 这个角落里的对峙明显而突兀。
蒋屹视线移向金石,金石跟他对视了一眼, 很快便移开了。
蒋屹慢慢举起手,做了一个‘不做无畏挣扎的手势’, 硬着头皮把手机放在了杜庭政的手里。
杜庭政看着他退回原来的位置。
可能是紧张, 也或许是害怕,他显得比平日里‘安静’得多。
蒋屹喉咙一动,声音因为紧张和如此突发的场面而紧紧绷起:“……你怎么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杜庭政的脚腕上。
那里已经经过处理, 洁白的纱布从裤腿下露出来。
只看了一眼蒋屹就匆忙收回了目光。
但这类似于挑衅的行为还是惹到了杜庭政。
“配合, 依赖,”杜庭政没看一眼手机, 只是盯着他, 压抑着将要爆发的怒火,“引诱, 撒娇。”
他停顿了一下,嗓音冰冷地问:“都是假的吗?”
蒋屹被他盯着,情不自禁向后退去。
“……”他摇摇头,刚要说不是,杜庭政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说话。
他抬了一下手指,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将蒋屹牢牢控制住了。
蒋屹仅仅挣扎了一下,嘴上也被贴了密封的胶带。
杜庭政态度更加倨傲起来,唇线下垂,拉伸出一段毫不愉悦的弧度:“再动,就打断他的腿,两条。”
蒋屹一僵,不敢动了。
他竭力抬眼望向杜庭政,但是杜庭政侧脸冷硬,不为所动。
金石推着他走近了一些。
轮椅的前踏板几乎挨到蒋屹的衣角,他不用刻意去看,那纱布的白就往他眼底钻。
金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到是管家打来的,偏头低声接了电话。
几秒钟后把手机放在杜庭政耳边,管家说:“大爷,问出来了。”
跟前的蒋屹看了他耳边的手机一眼,杜庭政却纹丝未动。
管家竭力冷静道:“当时蒋教授的确交给鹤医生一封信,在网球厅的时候。第二天,蒋教授就把信要回去了,说不用了。具体原因他不清楚,只记得蒋教授当时说,‘算了,这样他要伤心死了’。”
蒋屹听不见手机里的声音,杜庭政却听得一字不漏。
他近乎严苛地审视着蒋屹。
蒋屹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讲。
杜庭政一个字也不要听了。
保镖压着蒋屹起身,蒋屹一开始还想寻找杜庭政,后来干脆眼睛也被蒙上,什么也不能看了。
他记得上了车,坐了飞机,应该是私人的,因为四周没有嘈杂的人声。
周转几次,蒋屹再醒来的时候,眼睛上的黑布早已不见,封嘴的胶带也被取掉了。
房间里有钟表,时针指向八。按照天色来看,应该是早晨八点钟。
今早是生物钟将他叫醒的。
蒋屹去窗前看,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小桑林洋房的二楼。只是因为之前他很少上来,所以对二楼的室内陈设并不熟悉。
透过二楼的窗,能看到门边守着的保镖,没有杜庭政,也没有金石。
蒋屹离开窗边去开门,门把手一动不动,像是从外面被锁死了。
他又翻遍全身和房间里,也没能找到自己的手机。
他被软禁起来了。
蒋屹冷静下来坐在床边想,不要急,杜庭政总会来的。只要他来,他就先低头认错。
其实他昨天下车后就睡着了,并不知道杜庭政当晚在他床前看了他不短的时间,天蒙蒙亮才离开。
半小时后,门外传来动静,保镖往里望了一眼,看到蒋屹已经醒了正站在不远处望过来。
随后保镖把门推开,让端着早饭的人进去,连带着托盘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蒋屹走近了问:“杜庭政呢?”
没人回答他,两人放下早饭就要离开。
蒋屹拉着门,不让保镖关上:“大哥,有没有手机,我不联系别人,我想给杜庭政打个电话。”
保镖不说话,闷不吭声一把拉上门,重新上了锁。
蒋屹无奈,坐去桌上开始吃饭。
原本金石还担心他会绝食抗议,事实证明想多了。
蒋屹是一个宁可冒着风险割伤杜庭政跟腱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绝食伤害自己呢?
半小时后,刚刚的保镖又进来拿走托盘。
“……我有事找杜庭政,”蒋屹不能让他轻易离开,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门边,拉住了门把手,“我不联系他,你帮忙联系他好不好,就说我找他,想跟他见一面。”
保镖看了他几眼,说:“刚刚已经给杜先生打过电话了,说您想跟他通话。”
蒋屹望着他。
保镖说:“他说不必了。”
蒋屹不放弃:“那是因为他以为我没事找事,现在我真的有事找他。我父母知道我要去英国,如果我没去,他们会担心的,这些杜先生想不到,你能不能帮我提醒他?”
保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蒋屹松了口气,又说:“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帮了我的忙,等我出去以后想请你吃顿饭。”
他一副友好善良的礼貌模样,被关起来也没有大喊大叫或者发疯,甚至声音都有一种毫无反手之力的柔弱感。
保镖一下子想起来金石的交代,不能离他太近,也不能跟他交流。
保镖立刻闭嘴,关门上了锁。
蒋屹叹了口气,检查每个窗户下面的情况。
跳下去基本是摔断腿的距离,只有一个窗户下面是闲置的架子,蒋屹尝试着推开窗,发现这一扇已经被封死了。
中午之前蒋屹尝试着敲门,但是没有人应。
一直等到十二点,才重新传来开锁的声音。
蒋屹立刻走到门边,保姆端进午餐,保镖则守在门边,已经不是早晨来过的那一个。
蒋屹顿时觉得头疼:“大哥,你们有没有联系过我的父母,杜先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