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止沸(87)
喻兼而讪笑着挠挠头,难为情道:“我不了解啊……我以前在北欧的熟人里只有一个是gay,他就是刻板印象里那样。我心想都刻板印象了,那应该绝大部分都是那样吧。我可能比较变异。”
詹骥被他乐得差点儿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只能闷声笑,怕吵到隔壁病房或者被护士闻声前来批评。
按道理说这么晚了是不让人进住院部的,他刚说了些好话,值班的大姨被他哄高兴了,又见喻兼而这个病人确实惨兮兮,这才高抬贵手放他进来。
但大姨再三叮嘱他不能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不能搞事情,他不能恩将仇报。他刚和喻兼而俩人说话都是比日常轻很多的。
喻兼而被詹骥这一笑弄得自己也笑了起来。
两人便又对着笑了一阵,一个刚笑停,对面那个还在笑,一看,忍不住自己又笑起来,这么轮回了几趟,好不容易才停。
说是停了笑,喻兼而的脸上还挂着笑意,他想了想,问:“那,我说是女朋友,你就真的信了,怀疑你自己的雷达不准了?”
詹骥一摊手,说:“不信也没办法啊。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怀疑你是在婉拒我而已,后来慢慢又觉得可能不是。”
喻兼而一怔,又不理解了:“婉拒你?”
“行吧,我知道你没看出来。”詹骥无奈地叹了声气,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既然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那我也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
第66章
“……”喻兼而眨了眨眼睛, 突然笑了下,伸手去拍詹骥的胳膊一下,“不要开这种玩笑。”
詹骥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没开玩笑。”
喻兼而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詹骥叹道:“我就怕等下朋友也做不成……不过你都肯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我刚想着,我这不告诉你,挺不实在的。没事儿,你要是觉得尴尬,就这么着吧,别担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以后不想见面, 甚至双删、拉黑, 都行, 没事儿, 我能理解, 确实可能是有些尴尬吧,没事儿,没什么。”
喻兼而沉默了好一阵, 低低地说:“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问题。”詹骥说, “那不然这样,你先休息吧,今天也这么晚了,哦, 得说这么早了。我也真是, 大半夜非跑过来耽误你休息,你这病患着呢。多睡, 骨头长得快。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起身往外走,一下都不停。
喻兼而看着他利索的背影,心里仿佛朦朦胧胧地塞着一团什么,一时说不清,只是下意识地叫住了对方:“骥哥!”
詹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温和。
“……我不困。还没说商理突然变态度的事呢。”喻兼而随口找了个理由。他其实就是想留下詹骥而已。
詹骥定定地看了他一小会儿,走回来病床前,坐回去,一点也没扭捏于刚才的话题,直接进入现在的话题:“其实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突然就变态度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肯说,只是给了我一个大白眼就走了。”
喻兼而也觉得这事儿蹊跷,他还没跟傅椎祁提起过呢,大概率不是傅椎祁出手。那会是谁呢?
“王俊他们一直嚷嚷着要拿商理嫖|娼的事去威胁他,不会是真这么做了吧?”喻兼而思考道。
“不是。”詹骥一口否掉这个猜想,“我出来就联系过他们了,他们也很惊讶,跟我说还在想办法找证据救我呢。”
“那是谁?你认识很厉害的人吗?不过也有可能是商理突然良心发现了吧。”喻兼而说。
詹骥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我觉得他们一家子都不可能有那玩意儿。”
喻兼而欲言又止。
詹骥注意到了,主动解释:“我和他是初中同学。你不是问过我,怎么成绩好没读下去吗?就是他害的。当时我没惹他,他莫名其妙到处嚷嚷我爸妈的事,我跟这回一样没忍住,揍了他。他家里人非要整我,学校护着我,他们就整学校,最后我中考失利,自己没读了,跑南边打工。前两年我奶奶身体不好,做了个手术,我才回北方来,近点方便照顾她。去年她走了,我懒得挪窝,就继续在这儿。”
喻兼而头一回听他说起这隐情,不由得唏嘘,越发憎厌那个商理和商理的家人:“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这世上坏的人太多了,有的人权力大,祸害范围广,有的人能力不足,祸害的范围不广,就这差别。”詹骥笑笑,“我混这么多年社会,事儿看多了。你一直在学校读书,又没遇到商理那种奇葩一家人,和我看到的世界不一样。”
喻兼而叹了声气:“其实我也遇到过很可怕的奇葩的。”
自己亲爹就有够奇葩了。还有程前那些人,比亲爹更可怕更奇葩。
两个都倒霉遇奇葩的人对着沉默一阵,詹骥先开口打破宁静:“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喻兼而急忙道:“先别!”
詹骥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那意思,是要和我绝交吗?”喻兼而小心翼翼地问。
詹骥叹道:“我肯定是不想和你绝交,处不成对象就像之前那样当朋友我觉得也很好,和你很聊得来。不过我看你那样子好像是不太乐意,所以我就自觉一点咯。不管是交朋友还是处对象,都不能强买强卖吧。”
唉,舒鹫要是有这觉悟该多好。
喻兼而有些为难。
他真的很喜欢詹骥,之前自己明明那么难受,詹骥一来,和自己聊一会儿,心情就彻底放松了。如果詹骥是直男多好,就没这么尴尬了。
可是……
“我如果又说对你没那感情,又想和你继续做好朋友,又希望你不要怀抱着我可能会回应你的希望,会不会显得我很表啊?”喻兼而问。
“想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有这想法。”詹骥又被他逗乐了,“不过我跟你说实话,我至少目前做不到。本来也就死心了,但刚刚……突然觉得更喜欢你了。”
喻兼而顿时脸色微变,为难地“啊?”了一声,见詹骥一直在乐,将信将疑地问:“你是不是在逗我?”
詹骥收敛了笑容,说:“不是。我说认真的。我看你忌讳那个,我就说实话,没必要骗你,你自己看着办。”
喻兼而颓败地低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既要又要还要,自己都讨厌自己。
又过了一阵,詹骥道:“其实你要是非舍不得我,不用太在意我继不继续喜欢你,我喜欢你也不会故意占你便宜,也不会搞得生离死别似的难受,说实在的,我一见钟情就是因为你长得好,这能深情到哪儿去啊?”
喻兼而:“……”
詹骥说得敞快,把自己都给说笑了:“真的,不骗你,纯属见色起意。”
虽然但是,这也是在夸自己长得好,就触发了喻兼而的商业互吹开关,他急忙回一句:“你也长得挺好的。”
詹骥摆摆手,说:“后来知道你不是单身,还以为你直男,我就没多想,当朋友处。所以你现在也可以当没这事儿,之前没说开的时候你不都压根没看出来吗。”
喻兼而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舒鹫的事,不是很想说这么神经的事。想来想去,狡猾地扯开话题,问:“你以后想怎么办?现在都不知道商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万一……”
詹骥撇了下嘴角,说:“人咬不过疯狗。我考虑把我妈送回她老家,我去别处避避风头,哪儿赚钱都是赚。”停了下,问,“你刚跟那人说你想回丹麦?真的假的?你现在这工作呢?”
“现在这工作就是他给我安排的。”喻兼而怕詹骥觉得自己没用,赶紧地解释,“我之前是书没读完,打算回去之后重新进大学。其实我自己也能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