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月光真棒(86)
这幅模样像是皇帝通知他的妃嫔,今晚点名要他侍寝,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让人莫名地不适。
我这是怎么了?
回到卧房后,周济慈坐在高背靠椅上,沉默地注视镜子前的自己。
生病带来的是样貌的剧烈变化,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张苍白消瘦的脸,明明睡得很多,但眼下却总是栖息着一片黛青色,看起来很憔悴。
他轻轻地叹气,垂眸看向手心的药瓶,苍白的手指不住摩挲着药瓶,瓶身有意大利语的说明。
因为希尔德喜欢歌剧,周济慈也去学习过意大利语,这瓶药是医生给他开的消炎药,说明也是说有一定的助眠效果。
助眠会导致大脑受损吗?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脊背慢慢地贴上一片温热的胸膛,一缕金发滑入他的衣领,痒痒的。
是希尔德。
因为反应太过迟钝,他甚至没发现希尔德是什么时候进门的。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希尔德从背后抱住周济慈,爱怜地亲吻他的脖颈处的皮肤。
“不太好……”
他说话愈发地迟钝,就像没上油的机械在吃力地运作。
希尔德轻笑道:“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你的。”
周济慈迟钝地点头,陪希尔德回到床上。
两人躺在床上,因为周济慈身体不好,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但他们都不在意这个,一起抱着睡觉也是很幸福。
在他沉沉地睡去后,希尔德慢慢地起身,解下他睡衣的纽扣,慢慢地吻上他的胸膛。
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直到有一天,周济慈看着眼前的金发男子,迟疑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金发男子一愣,连忙道:“我是希尔德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希尔德是谁?
哦,好像是他的男朋友。
好容易想起来后,周济慈愧疚地叹气:“抱歉,希尔德,我最近记忆有些混乱,你还是重新给我找个医生吧。”
希尔德勉强道:“好的,我会给你重新找医生的。”
这晚,周济慈睡觉的时候,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在争吵。
“我想让他忘记不该记得的东西,但没让他连我一起忘掉,你这个庸医,他到底是怎么了?”
“老板,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研制的药物对不同的体质,有不同的后遗症,你非要坚持给他用,这就是后遗症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
“把他服用的药断掉,再打一针,把他体内药物排出去。”
他们在说什么?
即使是听到这样的交谈,但他迟钝的大脑也消化不了这样的信息,只是沉沉地睡着。
耳边的争吵声逐渐消失,他感受到有人坐在床前,温热的手爱怜地轻抚他的脸。
希尔德伸手抚摸男人苍白的脸,眼神中透出决绝的神色。
不记得就不记得,只要人在身边就行。
他俯下身,在周济慈额上印下一个吻。
从此之后,白皇后会永远住在他用骑士和战车坚守的城堡里,他不用战斗,也不会受伤,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这是他为白皇后准备的结局。
第42章
“最近在做些什么?”
希尔德坐在床前,拉住周济慈的手,温柔地和他说话。
他的白皇后美丽地沉睡着,不会对他有任何反应,只是个漂亮的人偶娃娃。
“我最近接手了更多的家族生意,工作更忙了,和你说好的去北海道度假的计划可能会耽搁,我们明年再去好吗?”
“家族的人又开始给我安排联姻,可我全都拒绝了,他们因为我喜欢男人一直很生气,呵呵,我就喜欢看他们生气跳脚的模样。”
“keats,听到我的亲人给我安排联姻,你难道不生气吗?我想看你为我吃醋的模样……”
周济慈不生气,他睡在这张四角立有罗马柱的床上,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把空间切割开来,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在空气里浮游。这一幕仿佛一幅古老的壁画,而他是画中的睡美人。
希尔德的唇贴上他苍白的指尖,又把脸依偎在那只洁白的手上,感觉两人的呼吸渐渐重合在一起。
若是外人看来,这幅场景其实有些恐怖,似乎能感到床上男人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逝,他那张人偶般完美无瑕的脸仿佛再也不会老去,天使一样圣洁和宁静。
希尔德温柔深情地说了会儿话,进而表情痛苦地闭上眼,有些不耐烦地放下那双苍白无力的手。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眉眼间尽是烦躁之气,心中也百感交集。
人总是贪婪的,一开始不希望自己的爱人逃离自己,所以希望他变成不会动也不会笑的人偶,但谁又能真心喜欢不会动的人偶呢。
他爱的是当初无意间闯入他房间的黑发小男孩,爱的是舞台上孤独地表演《蓝色多瑙河》的“音乐小王子”,而面对这个不会笑的玩偶,他尽管可以表面假装幸福,但这样的生活终究是无法忍受的。
望着那张白净无暇的脸,希尔德不禁心想:都说漂亮的人命短,keats也确实从小就长得一副薄命相,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对keats太残忍,竟不知该不该期待他长命。
就在房间陷入静寂时,一旁的安德里开口道:“他现在经常一天都这样躺着,不说话也不睁眼。”
安德里是希尔德的远方亲戚,也是他的亲信,做事稳妥且从来不会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希尔德头也没抬道:“你想说什么?”
安德里垂下眼帘:“我只是为少爷着想,他这样整日昏昏沉沉的,少爷您也不见得快乐,不如重新想个法子,让卡尔医师研制出新的药物,重新调教他的身体和精神。”
希尔德实在不敢再相信那个庸医,回绝道:“再说吧,今晚有个家族会议,你帮我在这里守着,不要让那个老不死的发现他的存在。还有,调教这个词很难听,他不是我的玩具,希望你对他放尊重些。”
虽然他从来不在乎身边人对keats的看法,但他绝不允许有人轻视和作践他的爱人。
“是,少爷,我不会再犯。”安德里干脆利落地选
择道歉。
敲打完身边人后,希尔德拿起一旁的外套起身离开,临走前,他最后看了眼床上的爱人,眼神里充满沉重的怜惜和不安。
在希尔德走后,周济慈慢慢睁开眼。
他的大脑似乎还存留着眩晕的不真实感,瞳孔上似是笼着一层看不见的纱,呆钝又茫然。
“少爷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即使这样,你还想留在他身边吗?”安德里冷冷道。
周济慈认识这个男人,他是希尔德的亲戚,对希尔德忠心耿耿,但显然,他并不欢迎自己。
他能清醒过来,也是因为安德里偷偷给自己注射药剂,排出体内的部分药物。
而这些天里,他也逐渐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想起希尔德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的,一片空白,在本该感到愤怒和悲伤的时候,他却发现他的心底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都已分泌殆尽,所有的感官都麻木混沌。
“为什么要帮我?”周济慈的声音嘶哑了。
安德里平静道:“因为少爷是格林维尔家族精心培养出的继承人,他应该像历任家主一样,联姻生子,而不是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如果你是个女人,哪怕只是个出身很普通的女人,我和老爷也不是不能容忍你的存在,但你不是。”
原来是这样。
周济慈的表情失魂落魄,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指,苍白消瘦的手指上套着一枚金色的指环,这是希尔德的头发编成的,仿佛是某种誓言的象征。但此刻,那样圣洁的金色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不想再和他废话,安德里直接道:“我会帮你把古堡的信号屏蔽两个小时,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还是说,你就想做个活死人?”
周济慈抿了抿苍白清透的唇,神色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