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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火(48)

作者:不让尘 时间:2024-08-10 09:40 标签:ABO 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下 因缘邂逅

  邵城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屏退侍从,令他们将门关上,待门外彻底没了动静,才低声道:“你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我家门,就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温衍身份特殊,如此作派确实不妥,但他脸上未见一丝悔意,不屑地嗤道:“我们的事情在白逸那里早就不是秘密了,你怕什么。”
  他将汤碗放于手边的小桌之上,上半身没骨头似的靠回椅背,懒懒地道:“都说了,我有一些有趣的发现。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邵城早已习惯了他在人后刁蛮任性的模样,不与他争辩,只问:“什么发现。”
  “我找到了一位对白逸来说很重要的人。”温衍歪了歪头,冲他露出个狡黠的笑,“一位……神父。”
  邵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谁,诧异道:“你怎么找到的?”
  “在希摩找到的。他年事已高,生了不治之症,大约是没几日可活了,所以跑到教堂里忏悔自己的罪。”温衍起身在厅内转了转,脚步停在一幅装裱好的油画前,漫不经心地说,“隐瞒真相的罪。他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白逸眼皮子底下是活不成的,藏到了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知道的恐怕不比自己少,邵城皱了皱眉:“你们的神父就这样泄露忏悔人的秘密?”
  温衍回头看他,敛起了神色:“这自然是不对的,保密是告解圣事中的顶级规则。所以,泄密的那个神父已经受了自科绝罚。”
  邵城定定地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若没有温衍的授意,那神父自然不会主动透露信徒的秘密。
  他低声道:“你真是个魔鬼。”
  温衍又露出了笑颜:“我是个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说罢,继续去看那肖像画,画上的沈遥骑着一匹纯白骏马,眸光如水般温柔,似在与他对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白逸现在翅膀硬了,我很不喜欢。”
  邵城没有出声,温衍又道:“我有人证,你有物证,只要教会出面认可白逸与骆晚吟的婚姻,那白逸与林悦容的婚姻就是无效的。”
  邵城提醒道:“现在的白逸才不怕这个。”
  “他怕不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会怕。”温衍终于对那画失去了兴趣,冲邵城眨了眨眼,“一直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储君发现自己才是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一定会很难过吧?”
  邵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与十四年前一样,这个人用最无辜的表情讲出了能置人于死地的话。
  温衍踱步而来,与邵城面对面站着,继续道:“听说你儿子在白嘉树那里失了宠,让他去白嘉树面前邀个功吧,算我送他的礼物。”说完,又伸出双臂,柔声道,“也是我送你的礼物。”
  邵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没让他贴上来。
  “这里是我家。”他沉声道。
  “哦……”温衍低下头,轻声笑了笑,“我差点忘了,对你家人保密,是我们这个游戏中的顶级规则。”他收回搭在邵城腰间的手,语气中的笑意也淡了,“邵将军,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皮囊下面的,根本不是什么圣人。你也应该庆幸,我把为数不多的良知全都给了你。”
  覆在肩膀上的那双手猛地收紧了手指,温衍推住他的胸口,挣开了他的桎梏:“我知道你一直嫌我脏,但我希望你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我的良知,是有限的。”
  厅内陷入一片沉寂,片刻后,邵城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回去。”
  温衍抬手捋平自己肩头的衣料,冷冷地道:“这就走了。”
  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邵城没有解释,回身去柜中拿了个长盒出来,塞进了温衍手里。
  “拿上这个。”他说。
  温衍掀开盖子看了一眼,低垂的眼睫轻轻抖了抖。那是一盒乳香树脂,熏烧后,是邵城信息素的味道。
  “这个,更像一点。”邵城按住那双冰凉的手,帮他合上盖子,轻声道,“不要急于回宫,在都城私宅里住几日。”又很快收回手,但语气仍是软的,“明日一早,我过去找你。”


第69章
  很少见地,白逸梦见了两位故人。
  被寝宫总管唤醒时,柔情婉转的琴音还缭绕在耳边,白鹤庭睁着眼发了会儿呆,才命人拉起了床帏。
  十多名侍从正列着长队站于床边,等待侍奉国王洗漱穿衣。
  白嘉树每日都会在此时前来向他问安,今日也没有例外。他从侍从手里拿过一件紫色的天鹅绒束腰外套,为白逸穿上,又接过腰带为他系在腰间,手指探进腰带内侧感受了一下松紧。
  “您是不是还在生鹤庭的气。”他低声问。
  白逸闭着眼道:“不要提他。”
  白嘉树将腰带为他系好,试探着说:“他似乎是遭人陷害——”
  白逸道:“你若是来替他求情,就回去吧。”
  他的语气很坚决,白嘉树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好,我不提了。”
  他将双手放于白逸肩上,用适中的力道为他按了按肩膀:“怪我多嘴,您消消气。听说您这些时日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让御厨给您做了些暖胃的早餐。”
  说这话时,一队端着早餐的侍从鱼贯而入。白逸朝那些人看了一眼,倦怠地点了点头:“放桌上吧。”
  “父王。”白嘉树放下手,轻声细语地说,“我不会让您再为我的婚事费心了。我会尽快成婚,为王国生下继承人。”
  白嘉树比以前沉稳了不少,喜怒也不再写于脸上,像是忽然之间长大了。
  “怎么突然懂事了。”白逸在餐桌前坐下,招手示意他过来,“来,一起吃吧。”
  白嘉树乖乖走过去,一边为白逸盛开胃汤,一边道:“是我懂事懂得太晚了。”
  他为自己也盛了一碗,在白逸对面坐下,注意到了国王异样的表情。
  一盘热气腾腾的苹果馅饼正摆在白逸面前。
  这是白鹤庭最喜欢的食物,白嘉树懊恼地皱起眉头:“怪我粗心,我这就让他们撤下去。”
  “放着吧。”白逸轻叹口气,阻止了他。
  白嘉树把那盘苹果馅饼换到自己面前,切开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白逸趁着热喝了多半碗开胃汤,又尝了几块软嫩的羔羊肉。父子二人谁都未发一言,就这样在食物的香气中度过了一段清晨的静谧时光。
  适口的食物让白逸浑身发暖,心情也爽快了些许:“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罢,又再次提醒了一遍,“为他求情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什么都瞒不住您。”白嘉树放下餐具,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在椅子上挺直了后背,“我心中有一个疑问,想请您解惑。”
  白逸道:“什么疑问?”
  白嘉树犹豫了片刻:“您说过,我与鹤庭的名字取自一首外国诗词。”他将那句诗念了出来,“疏篱僧舍近,嘉树鹤庭宽。”
  白逸瞟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我真的很想知道……”白嘉树一脸认真地问,“是先有嘉树,还是先有鹤庭?”
  他这问题古怪,白逸放下手中餐具,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白嘉树从衣袋中取出一张折起来的信纸,将它展开,平放在了桌子上。那纸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从纸张的质量能够看出,这是贵族才用得起的玩意儿。白逸呆呆地看着那张纸,半晌后才回过神:“这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白嘉树答非所问道:“他母亲的字,还挺好看的。”
  白逸没有草率接话。他不知道白嘉树都知道了些什么,但他能感受到白嘉树的异常。
  白嘉树垂眼看着那信纸,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天资普通,入不了您的眼。现在才知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别人的附属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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