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失忆后和宿敌互演情侣(17)
回想池昼被逮住的那天,其实他并没有明说对象是“女朋友”。
——谁说谈恋爱了对象就一定是女孩子呢?
另外两个舍友被他绕得头晕,问:“你一直在那走什么呢?”
王知宇一脸沉痛,“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会被吓到。”
他突然凑过去问他们俩:“你们说……昼儿有可能是弯的吗?”
许铭元被他这个问题吓到:“怎么可能?”
“当然没可能。”全宿舍唯一一盘蚊香,张嘉翊同学摆了摆手,“你看他跟我一样吗?”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池昼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弯的特质,比钢管还直。今天之前,王知宇一直坚定地认为,就算他王知宇弯了,池昼都不可能弯。
不,不仅如此。就算对门那个陆深弯了,都轮不到池昼弯啊!
“但是我看见……”王知宇迟疑地说,“昼儿在跟一个备注是‘男朋友’的人聊天。”
许铭元有点懵:“什么朋友?”
“男朋友。”王知宇重复了一遍。
张嘉翊试探性地提供了一条新思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的微信名就叫‘男朋友’?”
“谁会给自己取名叫‘男朋友’啊,”王知宇嫌弃地往张嘉翊脑袋上来了一下,仿佛这样就能穿透他的天灵盖,将他神奇的脑回路捋回正常顺序,“而且昼儿加人微信都会改备注的。”
许铭元疑惑道:“你真没看错?”
王知宇笃定地说:“我戴着眼镜的,绝对没看错。”
“这……”
“说起来你们没觉得奇怪吗?平时昼儿身边别说是女生,就算是雌性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王知宇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他有女朋友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
“而且,前段时间吧,”分析的间隙,王知宇又想起来一件小事,“有天晚上我听见昼儿那边有声音,反正是个男的在跟他说‘晚安’,昼儿当时说是网上的主播。”
“但我现在一想,昼儿从来不看乱七八糟的直播啊。”
说完,他们三个互相交换视线,在一片静默中认同了王知宇的观点。
“难怪他那天说‘我不知道怎么说’。”王知宇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一定都自己憋在心里,本来就快憋坏了,还得应付我们。”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装不知道吧。”
-
池昼这两天总觉得他的舍友有点奇怪。
以前王知宇最喜欢打听他和“女朋友”的事,这两天却闭口不谈了,就算有时抑制不住突然讲到,也会很突兀地断开这个话题,转移到别处去。
王知宇突然不把那位子虚乌有的“清冷挂女神”挂在嘴边了,就连郝文乐当着他们面说陆深女朋友的时候,王知宇那攀比心理像是已经死了一样,假装没听到。
池昼对这样的王知宇感到非常不习惯。
别说是池昼,郝文乐都感觉出来了。
“陆哥,”郝文乐八卦地问道,“池昼是不是和他那个女朋友分手了?”
他们两个宿舍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明明陆深和池昼关系水火不容,但一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自动自觉地去问另一方。
陆深正在草稿纸上列式计算,闻言,思路霎时断开了。
他轻轻搁下笔,问道:“怎么说。”
“王知宇这两天都不提他那个女朋友了,”郝文乐耸了耸肩,“存在感这么低,只能是分了啊。”
说完,郝文乐自顾自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恋爱谈得真不长久,我就说什么鬼‘清冷挂女神’一点都不靠谱吧。”
陆深眸色变深了些,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遍。
“存在感低?”
第12章 弯了
宿舍三个人,各自采取了三种不同的措施。
王知宇沉默,许铭元怀柔,而全宿舍唯一有“成为蚊香”经验的张嘉翊同学,选择了共情。
他先是用一招“回忆往昔”试图与池昼拉近距离。
“昼儿,你记得我刚弯那会儿吗。”
“能不记得吗?”池昼没好气地说,“你那会儿跟个傻逼似的,一天到晚掰着花想‘我’‘我没弯’,掰到最后一片花瓣是‘弯’你就哭,是‘没弯’你还哭更大声。我都无语了,幸好我小学就会游泳,不然早就被你的泪河淹死了。”
“……”
池昼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现在说起来无比嫌弃,但是当时还是任劳任怨地每天晚上给张嘉翊当情感分析师。
……虽然池昼这个母胎单身的直男也分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了。
“这不是重点,”张嘉翊说,“你记得那时候你跟我说什么吗?”
“说过那么多话,”池昼说,“我怎么记得?”
“你当时说——”
张嘉翊咳了两声,学着池昼当时的语气说:“你是又不是死了,至于吗?不管怎样,你都还是你,是我们的朋友。”
张嘉翊也经历过一段迷茫时期,自认为对池昼现在的状态不能更懂了。
池昼摸了摸鼻子,“这话我说的?”
“有水平,”他对一年前的自己表达了深切赞扬,“话糙理不糙。”
“但是你干吗突然说这个?”池昼瞥他一眼,警惕地说,“你又想死灰复燃?”
“我又不是傻逼。”
被直男装弯耍了分手之后,张嘉翊经历了一段“苦酒入喉心作痛”的心痛阶段,靠着天天放《心经》让自己平静下来了,后来发现对方更多不堪,又在酒吧门口大战三百回合,他就彻底对那个傻逼心如止水了。
现在张嘉翊处于封心锁爱的无敌状态,也能比较敞开地跟人聊一聊之前的种种问题了。
“我就想说,你心里有事,可以直接跟我们说,不用憋着。你觉得不好说,就等时机合适再说。反正,你怎样都是我朋友。”张嘉翊说,“这波啊,这波叫将心比心。”
“……”
池昼不知道张嘉翊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他看了眼时间:“你网抑云?还没到点。”
张嘉翊以为他在装傻,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们都可以等你。”
-
舍友们尽心尽力地假装着他们不知道池昼的“女朋友”其实是“男朋友”,努力降低着提到此事此人的频率,并辅以各式各样的人文关怀——比如张嘉翊会突然往池昼手里塞一本名叫《正确认识自己:同性恋倾向之我见》的书,并提议来一个充满哲思的“哲学之夜”。
然而这位不知名的“女朋友”像是洞悉了他们的计划,打算跟他们作对似的,存在感日益高涨了。
上次说的“约会”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兑现,就这样搁置了,他们又回到了先前那种地下网恋的状态。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昼莫名感觉这两天舍友发神经的同时,陆深微信找他的频率也稍稍高了一些。
这天,池昼照常推开宿舍门,发现门口又多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
池昼低头去看,看见袋子里装着几朵漂亮的花。
娇艳欲滴的粉色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只看一眼就仿佛能嗅到它们的芬芳。
像池昼这样的俗人,认识的花无非就两种:一种叫玫瑰,一种叫“不是玫瑰的花”。
送花的人大概也知道这一点,花虽然是粉色的,花型却是池昼熟悉的玫瑰。
池昼将袋子提起来,伸手扒拉了一下,发现底下还躺着一张小卡片。
卡片上,烫金的笔迹勾勒出一句飘逸的花体英文,池昼乍一看也没明白写的什么。但重点在于再下面一行,陆深亲手写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