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偏差(58)
驾驶位的车门突然被人拉开,祁扬一惊,还以为是下班的陆瑞安,但他一抬头,直直撞入祁湛怒火中烧的双眼中。
“你是不是疯了?!”祁湛一把攥住祁扬的衣领,狠狠往上一提,祁扬被他拽得一晃,额角猛地撞上门框,发出闷响。
祁扬呼吸一窒,身体本能地要挥拳反击,但手臂刚抬起,又硬生生地卸下了力道,双臂无力地垂挂下来。
他的声音更哑了:“……哥,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就该去派出所捞你了!”祁湛气极,咬牙切齿地瞪着祁扬,“瑞安给我打电话,让我来领你回家,说你这几天状态不太好、怕你疲劳驾驶出事。我还一头雾水呢!要不是我追问,都不知道你跟踪人家跟了半个多月!”
“你怎么想的,啊?祁扬?你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喜欢耍脾气的旧事我不和你理论,现在变本加厉开始撒疯是为什么?”祁湛狠狠攥着他的领口往后一搡,祁扬狼狈地跌坐回去,褪色的额发挡住他的眼睛,遮住他眼中的灰败。
祁湛恨铁不成钢,又顾忌着这是在校门口,极力压制音量,见祁扬一脸浑浑噩噩的神色,只得把祁扬弄去后座,叫司机开车回父母家。
“哥,”祁扬双目无神地仰脸望着车顶,声音哑得像是气流从喉管里的刀刃尖儿淌过来的,“陆瑞安要搬走了,你帮我劝劝他……”
祁湛听他唧唧歪歪,忍了一路终于到家,克制着语气让司机先下车。
司机在祁家做了二十几年,此时敏锐地嗅到兄弟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只听得身后拳拳到肉的重响,赶紧去楼上通知在家的祁父祁母。
陶汝成忧心忡忡地赶到车库,阴沉夜色里的最后一声吃痛闷哼还未散尽。
“祁湛!祁扬!”她第一眼瞧见挂彩的祁扬,目光触及到祁扬嘴角那惊心动魄的红,心急地喝止两人,急忙蹲身去看祁扬,想要触碰祁扬额角伤口的手指始终没能落下去,怕碰疼了祁扬。
“阿扬?你怎么样?有什么事和哥哥好好说呀,为什么要动手?”她满目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祁湛站在一旁,衬衫衣袖挽至手肘,目光垂落在祁扬身上,语气沉沉:“他没还手。”
陶汝成微顿,不赞同地看向祁湛:“阿扬有什么做错的,你也该好好跟他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
祁湛平复着呼吸,语气缓和下来:“妈,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俩的事您就别插手了。”
“也好。”陶汝成为了端平兄弟俩的水,即便再心疼也决定不掺和进去,走前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两人,再次叮嘱,“别再动手打架了啊,再打,你俩就都给我滚出这个家。”
车库只剩下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祁湛平静地上前一步,朝祁扬伸出手。
祁扬抹掉嘴角的血,撑起身体搭上祁湛的手指,借力站起来。
“现在清醒了吗?”祁湛问,“能好好说话了吗?”
“……哥,”祁扬耷拉着脑袋,少顷,他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我不好。但我……真的不能失去陆瑞安。你能不能教教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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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周四见~啵唧朋友们!
第48章 蓄念六·求婚 (1)
祁湛全然不搭理他,疾步进电梯,祁扬连忙跟了上去。
他正要哀怨地又开口,被不胜其烦的祁湛截断:“闭嘴。”
“你回去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祁湛眉头紧锁,“就算瑞安没想跟你离都能被你吓跑了。”
祁湛的语气缓和几分:“我明天给你公司的人打电话请假,你这两天别去了,在家休息。不想和瑞安离,就拿出行动来,你光靠嘴皮子功夫和我说是没有用的。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插手你和瑞安的事,你们离或不离都跟我没关系。”
电梯门缓缓打开,祁湛收回目光,回了卧室,俨然不打算帮祁扬。
祁湛不肯帮忙是祁扬早就料到的事,可当现实真的发生,他仍旧被满心的委屈和幽怨淹没。
家里的阿姨已经将车上的那只纸箱放在祁扬卧室,祁扬一样都没取出来,原封不动地摆在沙发旁的空地上。
祁扬几回想悄悄开门偷溜走,都被恰好出来的祁湛堵个正着,在祁湛脸色难看的注视中不甘不愿回浴室洗漱换上睡衣。
可他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挺尸,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陆瑞安的脸:温和的、永远带着善意微笑的脸,眼神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祁扬受不了陆瑞安对他这样疏离,简直要疯掉。
叩叩叩——
祁扬被敲门声惊散思绪,抬头望过去。
“阿扬,是妈妈,你睡了吗?”陶汝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还没睡,妈你直接推门进吧。”
得到他的应允,陶汝成推门进来,在床边轻轻坐下,关切的目光落在他发青的嘴角:“还疼吗?”
她的声音柔和又沉稳,像阳光晾晒后的毛绒织物,成熟而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脸依赖。
祁扬原本没觉得怎么样,他从小就犯浑和祁湛打架,挂彩是家常便饭的事。可被她这样一问,祁扬控制不住地鼻腔一酸,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妈。”祁扬微微歪脸,额头抵住陶汝成的掌心,沮丧的声音从喉咙里滚落,“陆瑞安不要我了。”
“嗯?”陶汝成疑惑地低头去看他,瞧见小儿子疲惫泛红的双眼,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使她心里酸软。
虽然理智知道多半是两口子吵架、祁扬气走了陆瑞安,可她身为母亲,公正的心还是无可避免地有所偏向,于是她说:“没关系的,瑞安性格好,等他消气你和他说说就好了。”
她的安慰不太有效,祁扬吸吸鼻子,无精打采地问:“你怎么不和我哥一样骂我,怪我对陆瑞安不好。”
“阿扬,”陶汝成顿了顿,“我的确很喜欢瑞安这孩子,但你是我儿子。”
——到底她和祁扬才是亲母子,就算祁扬有错,真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她心里也会更偏袒祁扬。
“那我哥呢?”祁扬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你哥?你哥怎么了?”陶汝成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和我哥打架,难道你就没有更偏疼谁一些吗?
祁扬没来得及问出口,突然警惕地一眯眼,盘腿坐起身:“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陶汝成收回手,“公司前段时间遇到些麻烦,和阿湛聊了聊劝他别太辛苦,聊着聊着就顺嘴提到你和瑞安,所以下来看看——脸上的伤处理了吗?”
祁扬冷笑一声:“劳烦费心,可惜您大儿子手轻,这回死不了。”
陶汝成微怔,目光微黯:“祁扬,你对我们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有。”祁扬想也不想地倒身背对陶汝成,“您请回吧,我要睡了。”
方才还可怜兮兮寻求安慰的小儿子毫无征兆地突然变脸,陶汝成愕然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得出话来,沉默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陶汝成一走,祁扬就开始感到后悔——他又控制不住说话惹得妈妈伤心了。
他知道母亲关心自己,也知道祁湛这个哥哥尽职尽责、凡事都为自己着想,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抗拒。
从小到大,祁湛一直是“别人家的小孩”,而他就是“教子无方”的反面案例。无论是别人夸祁湛、还是夸赞祁父祁母,都会拿他来衬托。哥哥的家长会就是爸妈争抢着去的香饽饽,他的家长会就是所有人都试图推托的烫手山芋。
后来,父母把他送回老宅,接走哥哥,不由分说地放弃了他。他不知道要如何挽回父母的关照,他不如哥哥优秀,也达不到父母的要求……直到他和同学发生冲突那天,两人双双从楼梯上滚下去,父母连夜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