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99)

　　黎括：“……算！”
　　闻凇意：“......”
　　女警察：“......”
　　其他小弟：“......”
　　小弟们纷纷坐回桌子，拿起笔，在A4纸上绞尽脑汁，奋笔疾书。
　　另一排被抢地盘的人也纷纷看向自家老大，眼神很明显，给钱就写检讨。
　　那老大气死了，骂骂咧咧站起来怪黎括不讲武德，女警察说不许骂脏话后，他憋红着一张脸，斯文对黎括说：“兄弟，你这就有点不讲究了，我告诉你，但凡用钱收买的小弟，都不是真心的。”
　　黎括真诚地抬起头：“我知道啊，他们本来就是我花钱雇来的，打一场架三千块钱。”
　　对方老大：“......”
　　大概是金钱的诱惑力太大，对方的小弟们纷纷当面叛变，舔着脸对黎括说：“大哥还缺小弟吗？我们很便宜，五百就行。”
　　对方老大腆着脸说：“......我也想找个大哥了。”
　　黎括更真诚了：“我暂时不需要。”
　　闻凇意没忍住偏开头笑了，女警察也憋不住，咳嗽了两声，严肃说：“赶紧写，写完回家睡觉。”
　　一叠检讨整整齐齐堆在桌前。
　　女警察口头又警告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女警面对闻凇意时，特别温柔说：“同学，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黎括走在最后一位，闻言说：“女警姐姐，他跟我走。”
　　女警察倒是笑了：“你们认识？”
　　闻凇意很想说不认识，但怎么也得给中二少年一点面子，就点点头说：“我大哥。”
　　女警察：“......”
　　小弟们都惊呆了。
　　“大哥，你连一中的好同学也收啊，平时是不是帮你写作业刷卷子啊。”
　　黎括：“......”
　　我他妈倒是想，人家已经提前被死对头买走了。
　　闻凇意向女警察道谢，就跟着黎括走了。
　　【作者有话说】
　　标准都是留给不爱的人。
　　这么说吧，裴渡出了一张卷子。
　　莫瑜填满了交卷。
　　而裴渡只需要看到闻凇意三个字，就会直接给满分。
　　可惜小闻同学连名字都没填就交卷了。
　　裴渡：哭唧唧·jpg（老婆不爱我）（老婆连名字都不愿意填）（老婆果然喜欢那个幼稚的死对头）
　　◇ 第57章 你看我爽吗
　　在派出所门口，黎括给小弟们转完钱打发走人，就转头询问闻凇意：“你怎么在这？谁欺负你了？”
　　闻凇意言简意赅地说：“倒也不是，被两个小混混盯上，我报警了，然后就来录一趟口供。”
　　“倒是你，你不应该在上晚自习吗？”
　　“请假了呗。”黎括满不在乎地说。
　　“经常请假？”
　　黎括不想让他误解，就解释了一下：“这不是怕晚上莫瑜来我学校堵我嘛，只能逃去网吧打游戏，谁知道有人敢跟我抢地盘，我就应了对方的挑衅，一碰面对方见到是我，就主动求饶了，不知道哪个傻逼提前报了警，把我们一锅端。进了派出所，警察叔叔和警察姐姐硬是要我们写一千字检讨才肯放人，妈的，想想就糟心。”
　　闻凇意：“……”
　　这一刻，闻凇意明白了莫瑜的心情。
　　青梅早熟优秀，竹马幼稚单纯，连共同话题都没有，注定走不到一块，更遑论结婚育儿立业了。
　　闻凇意突然想起裴渡曾经跟他说的一件事，心血来潮吧也许是，闻凇意突然说：“括哥，你有没有无缘无故打过人吗？”
　　黎括理直气壮：“有啊。”
　　闻凇意表情空白了一瞬：“……”
　　好一会，他慢吞吞地说：“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啊？”
　　中二少年说：“看不爽就打了。”
　　闻凇意：“哦，然后把人往死里打吗？”
　　中二少年：“怎么可能，往死里打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我可没那么傻。最多折只手，废条腿，断几根肋骨，然后砸笔巨额医药费就摆平了。”
　　“……那你看我爽吗？”
　　黎括：“……”
　　黎括不说话，闻凇意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应该是爽的吧，毕竟你不仅没动手，还给了我那么多好处。”
　　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感叹这张脸带来的好处真多。
　　“你接下来要去哪？”黎括问。
　　“回家。”
　　“那你陪我去趟表店呗，我爸爸生日快到了，你帮我参考参考。”
　　这个请求，闻凇意无法拒绝：“可以，往哪走？”
　　“那边。”黎括手指一伸。
　　没多久，两人就跨过了那条贫富界限分明的石桥。
　　迈下阶梯，往繁华处走，黎括还在喋喋不休，似乎在派出所蹲的那一个多小时，他憋得够呛。
　　走至璀璨明亮处，偶尔应答一声的闻凇意停下了脚步，没了动静。
　　黎括自顾自往前迈了两步，发现身侧人影不见了，他又倒退两步：“你怎么不走了？还没到.......”呢！
　　他看到闻凇意目光停留在橱窗里展示的胡桃色小提琴上，视线下移，金属标价表上标着：3000000
　　他倒吸一口气，心说，不愧是我兄弟，有眼光。
　　“你等着。”他没有问闻凇意要不要琴，会不会拉。而是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不消片刻，提着琴盒和小提琴出来了。
　　“给你。”黎括说，“你眼光不错，店员说这是出自名师之手，只剩最后一把。”
　　闻凇意错愕盯着他看：“你买下来了？”
　　三百万说刷就刷，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大概是闻凇意眼神太过奇怪，他瓮声说：“你......你看上的不是这把？还是不喜欢？”
　　“不是。”闻凇意接过小提琴，轻轻抚摸琴身，目光温柔如水，“喜欢，很喜欢。”
　　黎括陷在那声喜欢里，半晌没回神，心说，他妈还以为是对我表白呢。
　　“我曾经也有一把，我爸爸偷偷教我拉了半年，后来......被摔碎了。”
　　......
　　后来，那把被他偷偷藏了半年的小提琴还是被他父亲给发现，当着他的面，狠狠地砸在地上，他的Alpha父亲在摔碎那把小提琴后，俊美妖冶的面容上，出现了畅快的嫉意，他轻轻拍打年仅八岁的闻凇意的稚嫩脸颊，无情说：“你爸爸送的东西，我没有，你也不能有。凇凇，记住了吗。不想你爸爸伤心，最好还是别告状，他既然不肯拉给我听，那也没资格再教别人。”
　　爸爸回来，年仅八岁的闻凇意抱着摔坏的琴，委屈地垂着眼睫撒谎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摔坏了。”
　　他的爸爸明明很难过，但还是安慰他说：“没关系，爸爸再偷偷送你一把就是。”
　　但那个承诺，后来再没实现。
　　那是爸爸答应他，唯一一件没有办到的事。
　　......
　　小提琴的碎片仿佛仍旧铺散在地，闻凇意垂眸，落在了手上这把，他握着琴弓，笑着说：“我的那把比较便宜，才二十多万，跟你这把没法比。”
　　“现在的物价跟以前没法比，二十多万在以前能干不少事。”黎括安慰完，说，“你拉一下试试，看是不是跟你以前那把一样。”
　　“肯定不一样，我那把是独一无二的，坏了就再也没有了。”他随意拉了一下，音色干净，确实物有所值，目光温柔看着黎括，“你想听什么？我拉给你听。”
　　“来一首你喜欢的。”黎括拎着琴盒和书包，找了个石墩子坐下，面朝着闻凇意。
　　“许多年没有拉过，有点生疏。”
　　“你就当你在对牛拉琴就行了。”
　　闻凇意笑了下，微微仰头，将琴架在锁骨，左侧下巴紧紧贴合腮托......
　　夏末初秋的街头，夜风徐徐融合在少年拉响的小提琴声中，少年身影融浸在街灯里，眉眼唇鼻被勾勒得非常清晰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