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地(23)
“我尽量,少爷。”方以左认真地回答他。
沈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仰头看他,眉眼间带着一点狐狸似的狡黠,“昨晚上不是还叫我沈琰宝宝吗?现在怎么又叫少爷?”
他体力恢复,神智也清醒,现在开始兴致勃勃地调戏起人来。
方以左神色如常,只耳朵红了,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沈琰笑眯眯,“快半个小时了,我能吃蛋糕了吗?”
但他仍然赖在方以左身上不肯下来,方以左只好抱着他去厨房,照旧是单手抱,另一只手端着巴斯克蛋糕,沈琰想了想,道:“你这手臂力气怎么离谱成这样?”
“我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见方以左又不说话,沈琰就趴在他肩头碎碎念,“谈恋爱要出去看电影,要一起去游乐园,要一起散步运动,然后还有什么来着?”
方以左将蛋糕放在桌上,烤好的巴斯克在冷藏过后回缩了一点点。
他将勺子塞到沈琰手里,蛋糕不用切,那一整块全是他一个人的,可以挖着吃。
“还有生活的方方面面。”方以左道:“少爷,我们会一起经历更多的事情。”
“不再仅仅是交托生死与后背的共死者,更是分享私密情感的共生者。”方以左的感知力和共情力在某些方面非常迟钝,他也极少能从他人的身上感受到爱意,沈琰给他的情感很复杂,依赖,需求,命令以及……微妙的引诱。
他在努力地用自己单薄的情感去回馈沈琰,并以此为诱饵,布下了一个绝佳的陷阱。
沈琰挖了一勺蛋糕,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之中,方以左是个高级捕猎者。
他也是。
“会的。”沈琰亲亲他的唇,他其实很清楚,从沈家老宅出来的那一天碰上方以左,他做出的并不是一个莽撞的决定。
沈琰的手机震了两下,是他公司里的那个经纪人,说那小演员不死心也不肯接受自己刚进公司没多久就被雪藏,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他带过来求沈总网开一面。
小少爷想了会儿才记起这号人,按照以往的规矩他是不会见的,但现在他心情好,就同意了。
门几乎立刻就被敲响了,那经纪人和小演员一直都在门外等着,就等着沈琰发话同意。
佣人打开门,迎他们进来,并给他们泡了茶。
小演员本来以为见到的会是什么威压重重的老头子,哪知道却是个挂在人怀里吃蛋糕的年轻人,他怔了一下,又去看抱着沈琰的方以左,两个人姿势太亲密,连经纪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方副总和沈总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沈琰慢悠悠吃完蛋糕,掀开眼皮懒散地打量了一眼这人,白净,高挑,长一双狐狸眼,很漂亮。
他语气很轻,道:“我讨厌不遵守规矩的人。”
这话明面上是对小演员说,经纪人身子也一抖,他越矩了,沈琰从前不过问这些,因为根本没人敢同他说。
但碍着和这小演员的皮肉关系,他还是试了一下。
沈琰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个美人,突然被没收了资源,心里有落差也是正常的。”
小演员被他夸得脸红,心里擂鼓似的,以为自己有希望。
沈琰道:“你想做事?”
他点点头。
经纪人眉头皱了下,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果不其然,沈琰好像等着他应声似的,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像三月春风,但说出来的话却俨然一把刮骨刀,寒颤颤地戳人心肺。
“我的地下赌场,缺一点奖品。”
“钱和色欲密不可分,你去了,那里会更有趣的。”
他如坠冰窟。
沈琰没再分出一个眼神给他,也仿佛听不到哭求声,只是在抗议方以左蛋糕只给他吃一半的举动。
第三十一章
毕竟前一天晚上折腾太久,沈琰精力匮乏,不多久又犯起了困,便窝在沙发上打瞌睡,方以左在一旁给他当人形靠枕,电视里播放着一部画面很不错的公路电影,没什么剧情,主角一路走走停停,身边的朋友随着景色也在不停变换。
管家下午的时候从花园里剪了几支新鲜的海棠,开得正盛,靠近花蕊的地方是粉白色,颜色顺着花瓣的延伸渐渐变得浓烈,最外圈橘色和粉色交错在一起,像暴雨前的晚霞,绮丽又动人。
海棠被束在长颈花瓶里,上面还带着几滴露水,沈家后面有个小花园,里头养了不少花,一年四季都热闹,但沈琰没兴趣,很少去看,现在却难得起了心思,他伸长胳膊把那支海棠拿过来,花朵团团的被他夹在指间。
他转过身,对着方以左,笑眯眯道:“鲜花着锦赠美人。”
方以左搂着他的腰,有点无奈,唇边不自觉地也带了点笑意,刚要接过来,却见沈琰咬了花瓣衔在唇间,在他脸颊上印了个吻。
猩红的舌头裹着娇嫩的花瓣,像蛇在吸食花蜜,色欲浓厚。
小少爷心情很好,情话就跟蜜罐子里淌出来似的甜腻,偎在方以左颈间碎碎念,“明天也不想上班。”
“都说美色误人,我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方以左,你要是在古代,估计是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然后被皇帝叫回来,白日守着疆土,晚上暖着被窝。”
方以左同他额头抵着额头,轻轻笑了一声。
话是这么说,但少爷是个好少爷,决计不做昏君,和人腻腻歪歪好半天,又转回电影上,主角从春天走到冬天,头发长了,胡子拉碴,穿着厚厚的大衣在最北边看雪,他站在河边上,结一层厚厚的冰,呼出来的热气在睫毛上冻成霜。
天地苍茫,惟余寂寥。
“我们也去看雪。”沈琰抓着方以左的中指在自己手心里比划。
方以左难得有点出神,盯着沈琰软乎乎的头发,下意识地应道:“好的,少爷。”
“我们可以去最北边的城市,那里靠近另一个国家的边境线,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到极光。”
沈琰要到二十岁的时候,对于出远门抱有很大的期待,因为他那个时候身体很差,大部分时候都在医院,要小心翼翼地稳定自己的情绪,他常咳嗽,咳得厉害就浑身都疼,喉头肿得咽不下东西,只能输营养液。
手背上有置留针,但也不能常用,两只手背和小臂都是输液留下的淤青,方以左每天都来看他,沈琰一天一天地往下瘦,脸色白得像张纸,身体单薄像风一吹就被刮走。
他这场病仅仅是因为发烧没能及时送到医院而恶化。
方以左原本以为他照顾沈琰已经够仔细够贴心了,但他发现还不够,他要把小少爷每时每刻都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才能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那个时候他还在帮沈琰的父亲做事,只是他的心从来不诚,沈琰招招手,方以左就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那边。
沈琰躺在病床上,跟他说自己想出去玩,想成为一个身体稍微健康些的正常人,小少爷似乎有点想哭,但他压抑住了,哭得狠了他的嗓子和整个喉管都会有股窒息感。
也是在病床上,沈琰一点一点,蚕食了自己父亲和大哥的公司。
现在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当初想要的现在全都实现了,而身边站着的人,一直没有变过。
沈琰在方以左怀里昏昏欲睡,他的谎言有时显得很拙劣,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当时的他确实在生病,而方以左关心则乱,一定会信他。
电影看完,沈琰被方以左抱上楼去睡觉,安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就不那么困了,刚要和方以左说点什么,却见这人已经走到门口,打算回自己房间去了。
沈琰满头问号,“你走干什么?”
他好像想起了点什么,今天一直都觉得不太对劲,现在才想起一直没闻到他信息素的气味,“你怎么又用了阻隔贴?”
方以左动作一滞,低声道:“少爷,我在您这里睡的话您会不习惯。”
沈琰靠在床上,反驳道:“你不在我这里睡的话我才会不习惯。”
他命令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