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变成豪门寡夫(29)
姜羡的第一次大学考试,柳予远比他整的要紧张不少,特像高考考场外那些陪考的家长,信誓旦旦说要提早过来接他,姜羡真怕他会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罐老鸭汤在外边等着,这实在有失柳予远的校内男神形象。
姜羡进场后开始默背心法口诀,挺直了背在位上正襟危坐,显得尤为认真,等试卷发下来一看才知道自己被坑了,大概是学科特色,每个答案长度相差无几,且多为数字,口诀无效。
姜羡撑额,呆呆地坐着,显得极为生无可恋,和四周刷刷动笔的学生格格不入,他勉强看了几题,被上面别扭的理论名称弄晕过去,最后草率添了几个字母,便趴在位置上睡觉。
大学好苦,姜羡心里想道,反正都是骗人的,老师还说你们现在苦一点不要紧,到大学可就轻松了,骗子,好多门课要学,学生们大多熬夜苦读还在嗷嗷哭叫考试好难。
要是我能回去,姜羡心想,那我得跟他们说大学一样不轻松,要是我能......姜羡思绪一顿,掐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心中一下情绪低落,惶惶不安。
台上老师皱眉,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个学生有些古怪,Z大勤好学生居多,很少出现这么败坏校园风气的,老师一时心里恼怒,恨铁不成钢,又回去狠狠看了姜羡一眼。
被老师连续の怒气击中的姜羡浑然不知,连续几天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舒缓,尘埃落定,再努力也努力不出个球来,他呼呼大睡。
姜羡左后边坐着贾源的一个朋友,关系不算好,但也不差,重要的是当时这人受过贾源一次恩惠,从此便记住了他的好,总想着有机会要好好报答。
他成绩还算不错,早早做完正欲交卷时,眼尖地看到姜羡压在胳膊下的试卷空白了一大片,而他本人呼呼大睡游离在考场之外。
像是放弃挣扎,向补考投降。
这一点儿都不贾源。
这朋友一看,嘿兄弟我的报恩机会来了。
他悄悄从草稿纸中撕下一片,把答案密密麻麻记在上边,揉成一团后悄悄扔在姜羡桌上,他们这些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定点投篮技巧不错,纸团不偏不倚砸在姜羡臂弯处,被蹭到的地方微微发痒,姜羡觉得奇怪,揉着眼起来。
那一瞬间,台上的老师扬着手指指向他,骂道:“你这个学生在干什么,考场严禁作弊。”
刚睡醒的姜羡:“……啊?”
老母亲柳予远拎着老鸡汤在外边椅子上坐了一阵,等人都走光了也不见姜羡出来,问了才知道他是因为作弊被抓。
柳予远自然不相信姜羡会去作弊,自己这么个品学兼优的在他面前摆着撩,差些要把答案送上门都不见他激动,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岔。
只是Z大对作弊学生的处罚严格,柳予远难免不心急,学生一旦在期末考等大型考试中被发现作弊行为,一律会被剥夺获取学位证的资格,且违规行为会记录在档,对日后的工作评优等均有极大影响。
柳予远当即给他爸打了电话,在学校中他虽然顶着捐助者儿子的名义,但在这类事情上也无法左右校方决定,Z大作为国内顶尖学府,若是在学生品格教育上出了差错,说出去会贻笑大方。
他往教务处跑,路上闫骁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上论坛去看看。
有个定律叫人倒霉时连喝水都会塞牙缝,柳予远这会儿显然已经倒霉到家,一事不成又来一事,当初他曾打电话叫论坛管理处的人帮忙删帖,那边也觉得匿名贴整的论坛风气大不如前,便生了实名制想法,把后台的实名信息显示在明面处,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测试后,该功能终于上线。
偏偏就在今天上线。
偏偏。
草了。
柳予远停下来去看论坛上的风向,一瞬间也有些懵逼,与贾源有关的几个帖子被反复顶上首页,当中几个把贾源夸出花来的帖子上方赫然写着发帖人——贾源,真金白银不会错,Z大也没另一个贾源了。
敢情这全是贾源发的,他活儿可真好,单枪匹马一个不少。
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众人吃瓜看热闹时,也不忘感慨贾源的高手段,他们大一刚进来时懵懂如一张白纸,哪想到还有炒作这一招,别说效果还真不错,至少那会儿要是贾源不作死,也是个高人气的校园男神,可惜后来被爆出和不少男人暧昧不清,众人的粉红泡泡才就此破灭。
柳予远也被贾源这顿骚操作给惊呆了,愣了一会就给论坛管理处的朋友打电话,拜托他帮忙删除贾源的帖子,这才急急忙忙往教务处跑。
他跑得再快,也和姜羡错开了一程,到那边时才知道姜羡早就走了,作弊那事尽管贾源的朋友反复说自己是自作多情,但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帮他脱罪,校方始终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柳予远黑着脸给姜羡打电话,电话关机,想来考完试也没来得及开机。
他心焦如焚,先让他们别急着处分,便跑出去找姜羡。
姜羡在路边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滋味当真是如一盆狗血当头浇下那般酸爽,他后知后觉论坛那边出了事,开机一看才想起自己忘记删帖了,上回李达提醒过他,可他事情一多……
简直焦心,姜羡考试时又出了这事,实在无脸回去见老母亲,他给老母亲柳回了短信,表示自己想要一个人出去吃饭散散心。
柳予远很快回复他,倒没劝,只说早点回来,我等你。
姜羡找了家店随便坐下时,见一熟人也朗声跟老板喊:“跟他那份一样。”
姜羡抬头,仁康乐正摘了他胸前的职业吊牌往衣兜里放,边放边笑着,说我们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掐指一算,先告诉大家,我们的小姜马上就要走了,不知道身体还在何方,大家有什么话想要欢送他来着,不要留遗憾,我们一起送他走
☆、第46章【完】
姜羡怏怏地同他打招呼,仁康乐从别处搬了张椅子放他面前坐下,笑了声,问道:"心情不好?"
"有一点,不过没事。"姜羡一面回他的问题,一面拿起桌上的小碟准备配料。
他们临东本地人吃东西有个习惯,喜欢将各式配料掺融当酱料来蘸,像姜羡这些重辣的还会在其中加入不少小米椒,他闷闷地埋头给自己调配时,仁康乐便在对面撑着下巴看他动作。
很奇怪。
仁康乐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他跟长大后的姜羡吃过几餐饭,印象中他也是这样的手法和姿势,很像,甚至说是一模一样,忽略他的脸,仁康乐甚至会觉得是活的姜羡坐在他的对面。
可面前的人有名有姓,他叫贾源,在滨海极为有名,是柳予远父亲的未婚夫。
仁康乐一时间陷入困扰的窘境,看着姜羡移不开眼,直到饭菜上来后才从失态中清醒过来,慢慢咬了口面,但味同嚼蜡。
姜羡把蘸料分给他,问道:"吃吗?"
仁康乐又裹了些酱吃进嘴,一瞬间后像是被雷惊了身体,姜羡低头咀嚼着,也没顾上这边动静,对面那人便静静瞧着他,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们这些做医生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奇异怪事,仁康乐虽说做的是骨科医生,但周边也有不少领域的朋友,灵魂这种东西在某些人眼中是真实存在而非杜撰,只是如今技术水平有限,尚未能进行有效证明。
他会是姜羡吗,一旦想到这个可能,仁康乐便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尚不确定时便已然觉得失而复得,当时的那些线索联系在一起,便觉得这事十之八九便是如此。
之前仁康乐找人去调查过他的情况,得知他从未去过临东,而姜羡也不曾来过滨海,两人见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此外,他还得知在姜羡离开的那天晚上,贾源对外说自己是失了忆。
未免也太巧了些。
姜羡吃完时正欲起身,见仁康乐面前的面碗未动一筷,不禁觉得奇怪,问道:"不好吃吗?"
"还,还行。"仁康乐眼神闪烁,他几乎连最基本的淡定都无法维系,胡乱卷了几筷塞进嘴里,边吞咽边鼓着腮帮子说道,"好吃,挺好吃的。"
"那我走了啊。"姜羡心情低落时便极为大方,"这餐饭我请你了。"
"我请我请。"仁康乐连连开口,他赶忙去掏钱包,又像是怕姜羡逃走似的,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看,"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他拍了张红钞在桌上,头也不回,任凭身后店员怎么喊,只说:"不用找了。"
姜羡面露疑惑:"你这个钱?"
"没事,我有钱我有钱。"仁康乐想找地方问个清楚,不免有些急迫,"走了。"
"你这个钱不够付。"姜羡终于终于瞅准时机把话说清楚,"这家店挺贵的。"
话刚落,方才收钱的店员气喘吁吁地赶来,身后还跟着膀大腰圆的老板:"先生,饭钱不够啊。"
仁康乐:"......"
草了,这脸是平白无故丢了半张。
出店后姜羡想径直回宿舍,仁康乐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一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两人之间相隔约莫几步距离,皆默不作声。
快到宿舍门口,姜羡老远就看到前方站了一个焦灼的人影,坐没坐相站也没站相,只消几眼的功夫便从椅上站起来,在门边檐下来回踱步。
他转头间看到姜羡,脸上的欣喜似是要溢满出来,正欲说话时,见姜羡后边还跟着一人。
仁康乐。
柳予远登时想起这人喜欢姜羡,又想起他们青梅竹马好些年的事,这心里总归不是什么滋味,往姜羡身侧走了几步,有些挡住仁康乐的视线,这才问:"闻到饭味了,去吃饭了?"
"嗯。"姜羡不安道,"论坛的事,还有考场那边,我真没作弊,但我说不清楚。"
"没事没事,相信我,我替你解决,不怕啊。"柳予远虚虚抱住他,因着周边来来往往不少人,他的动作也不敢过分放肆,过了一会很快分开。
被他这般抱了一回,姜羡神色不自然道:"那,那上去了啊。"
仁康乐这时凑进来,同他们商量:"我能借你们宿舍的厕所用一用吗,这边也找不到别的地,实在着急。"
"哦。"他见柳予远面露疑惑,便解释道,"刚才吃饭碰到的,我看贾源心情不好,怕他出意外,这才一路跟过来。"
柳予远点头:"我们也要回去。"
仁康乐上完厕所后出来,姜羡准备爬上床休息,柳予远正在找人打电话,说的也都是学校的事,他心中一动,朝那张上边堆满了高考教辅书的桌子走去。
越是朝前迈进一步,他心中的猜测便愈发坚定,贾源当年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考入Z大,在专业领域也混得风生水起,哪里还用得到这些,真要说用得到的,也就只有姜羡了。
他快高考了啊。
仁康乐伸手翻开最上边的教辅书,姜羡那般螃蟹横爬的字迹一下撞进他的眼睛。
他手上的书霎时砸在了桌面上,转身时眼角已然有了泪水,眼尾全是红,视线锁着姜羡躺在床上的身影,想开口说话但却找不到什么声音,于是只能这般静静看着他。
柳予远听到动静转过头,片刻后反应过来,迅速掐断了通话,床上的姜羡迟缓地半起身,在和仁康乐对视后问道:"怎么了?"
他心中惶惶不安,又看到桌上被摊开的书本,总觉得他是知道了些什么,便更不敢开口。
柳予远假咳了一声,没人理会他。
三人僵持了片刻后,才听到仁康乐的声音裹杂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和失而复得,战栗问道:"小姜。"
姜羡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片刻后也不禁被这气氛感染,话语间带了些发软的鼻音,轻轻说道:"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