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头上有点绿(36)
裴闻靳半阖眼帘,喉咙里泛起一丝腥甜,“少爷喜欢?”
“不喜欢。”
唐远的视线没从星空上面移开,唇边的弧度收了回去,“冯玉家里是医学世家,爷爷跟我爷爷是战友,她和我同龄,就读的是本市的医学院,自身条件很优秀,性格也蛮不错的,而且还喜欢看我跳舞,记得我编过的唯一一支舞的名字,跟我有共同话题,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可我就是不喜欢。”
裴闻靳把口袋里摸到烟盒的手拿了出来。
“我发小说我们几个以后都要走上家族联姻这条路,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我想我不会那么做,我不要靠出|卖||色||相稳固家里的产业,我今后的人生只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至于我爸,他的想法肯定不会跟我一样,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不过,我是不会妥协的。”
唐远前言不搭后语,“裴秘书,我前后两次在你那儿过夜,你给我拿的衣服为什么都很合身?”
☆、第25章 25
说话的时候, 唐远已经将视线从夜空转到了男人脸上,他抬着头,一眼不眨的盯着, 等一个答复。
只要不是特地给那个张杨准备的, 其他的他都可以接受。
裴闻靳又把手放进口袋里, 这次他摸出了那半包烟,拔了一根叼在嘴边, 用牙|咬||住烟蒂, 咬||出了一圈不深也不浅的印子。
唐远看男人点燃烟抽了起来, 一口接一口, 就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等的不耐烦了,试探的问,“不会是给你哥们的弟弟,就我那同班同学张杨买的吧?”
裴闻靳低头看向少年, “为什么这么问?”
唐远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完了他补充一句,“我跟张扬的身形差不多。”
裴闻靳说, “你比他高。”
“就两三厘米,”唐远说,“可以忽略不计。”
能看出他比张杨高,说明私底下接触的时候有关注, 两个都有关注, 哼!
“衣服穿着合身不奇怪, ”裴闻靳深吸一口烟,将一团烟雾缓缓的喷吐出去,“因为那就是少爷的尺寸。”
唐远的脑子反应不过来,“啊?”
裴闻靳倚墙而立,“四月份的时候,董事长让我去金女士那里给少爷拿衣服,有一件的扣子细节她不是很满意,她觉得成品跟自己的设计图有偏差,就是那件黑色衬衫。”
“金女士是个热衷于追求完美的人,她说要重做,大半个月后她通知我去拿衬衫,那天是休息日,我拿了衬衫回住处,顺手放进衣橱里,本想周一带去公司,结果我忘了,之后一直没想起来。”
裴闻靳低头看指间燃烧的烟,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直到那晚少爷留宿我那里,我才无意间发现了遗忘在衣橱里的那件衬衫。”
唐远跟听有声小说似的。
工作跟生活都规规整整,有条不紊的按在框框里面,还能有遗忘的角落?
作为一个唐家人,唐远很会察言观色,谁奉承的真一些假一些,一看便知,但他会的那些到了男人这里通通没用。
不露声色那一型的唐远不是没接触过,却都没有哪个能做到时刻让自己严丝合缝,人嘛,总归有七|情|六|欲,只有机器才是真正的没有情绪,永远无悲无喜。
可是面前这人就是做到了。
起码到目前为止,唐远还没能找到他暴露出来的缝隙。
城府之深可想而知。
唐远挠了挠眉毛,据他了解,金灿灿的确是个死抠“完美”二字的人,有关衬衫的事儿,一找她对质就知道是真是假。
眼前的男人很精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说的是真的,有关衬衫由来的那部分内容。
至于其他部分就无从考证了。
唐远说不好自己是哪种感觉,轻松还是失落,他想起来什么,立马问,“那睡衣呢?”
裴闻靳没出声,他又沉默了。
这时有车开过来,那束光从唐远眼前掠过,视野亮堂了一瞬,他发现男人在看自己,不免有点儿懵逼,你看我干什么呢?
裴闻靳依旧没有说话,目光也没有撤离,他夹着烟,指间的星星点点并不能将他的面部轮廓显露出来。
莫名感觉透不过气,唐远出于心虚就把头偏开了,如果晚一秒,就能看到男人唇角噙着一抹笑。
车开远了,路灯投下的微光照不远,唐远跟裴闻靳所站的位置重新被黑暗吞没。
烟雾被夜风一吹,四散而开,裴闻靳的指尖轻动,将一小撮烟灰弹到地上,他说,“睡衣是我买的。”
唐远一愣。
裴闻靳说,“给少爷买的。”
唐远心里的小鹿在丧心病狂的乱撞,他舔|舔|嘴皮子,“为什么给我买啊?”
裴闻靳慢条斯理道,“少爷第一次在我那里过夜的几天后,我上街购置衣物,路过一家卖小孩衣服的专卖店,看见了那套浅蓝色睡衣,觉得少爷或许下次还会因为好奇心到我那里住一两晚,就索性将那套睡衣买了下来。”
唐远心里有点儿开心,起码那时候男人是想着他的,他咳一声,“我不是小孩子。”
裴闻靳不置可否。
唐远看他那态度,就气的牙痒痒,“我真不是,OK?”
裴闻靳说,“OK。”
唐远的嘴一抽,这么配合,心里肯定是不OK,他拨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而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的,我的好奇心不重。”
裴闻靳这回干脆就没回应。
唐远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他伸出手,“给我一根烟呗。”
那次张杨这么说的时候,裴闻靳什么也没说就拿了根烟给他,现在却皱起了眉头,“少爷,您还小,不适合抽烟。”
“裴秘书,”唐远啧啧,“你这人吧,有时候是真没意思,有时候又是真有意思,你看你,嘴上叫我少爷,一口一个您,可是我让你给我烟,你却不立即给我,跟我说大道理,你这是哪门子的恭敬法?”
这话里是真真实实的嘲讽,一般人肯定已经炸了,但是呢,裴闻靳面上是一点儿表情波动都没有,心思既深又沉。
唐远服了,真服了,他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我就闻一闻,不抽。”
裴闻靳隔着烟雾看向少年。
过了最少有两分钟,裴闻靳才从烟盒里甩了一个烟出来。
唐远立马夺走,他眯着眼睛把烟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这玩意儿抽起来什么滋味啊?”
裴闻靳,“因人而异。”
唐远换了个问法,“那是舒服,还是难受?”
裴闻靳把小半根烟掐了,说,“看情况。”
唐远,“……”
他把烟还给男人,随意的问,“你平时抽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以前是舒服,放松,”裴闻靳语气淡淡的说,“最近这段时间只有难受。”
唐远不假思索的蹦出一句,“难受你还抽?”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难受。
裴闻靳走到垃圾桶边,将手里的烟头丢进去,面向车流,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捏着鼻根,嗓音低哑着说,“不抽更难受。”
踢着石头子玩的唐远闻言,愣怔住了。
裴闻靳看到司机老陈从车里下来,他眉间的纹路加深,变成了一个“川”字,“少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唐远也知道是不早了,他压下心头的疑惑说,“裴秘书,睡衣的款式跟料子我都很喜欢,你再给我买几套吧,我要换着穿。”
裴闻靳,“好。”
唐远走几步停下来,“花呢?”
裴闻靳似是不解。
“那么大一捧,要花不少钱的,扔那儿太浪费了,”唐远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我要带回去养起来。”
裴闻靳回餐厅拿了花出来,被少年一把抱走。
玫瑰花艳丽无比,跟抱着它的少年比较起来,就变得黯然失色,成了被人忽略的背景板。
裴闻靳|摩||挲了两下指腹,“少爷,您十八岁生日快到了吧?”
唐远玩心大起的一朵朵数着玫瑰花,“下个月十五号。”
裴闻靳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十八岁,真年轻。”
这番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唐远不会当回事,顶多就贫两句,但是换成这男人,他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反击,于是花也不数了,挺直腰杆板着脸严肃的说,“我心态很老的。”
裴闻靳挑了挑眉毛,难得的露出一点揶揄情绪。
“不信?”唐远噼里啪啦摆出证据,铁证,“你比我大十岁,我跟你聊天就没一点儿代沟。”
裴闻靳说,“那是因为聊的太少。”
“……”
唐远忿忿的想,亲爱的大叔,你还是别说话算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唐远明儿有一天的课,他想洗洗睡觉,老唐同志晚上作了一出还不够,大晚上的说要看他跳舞,更是过分的指名要跳《相思雨》。
那是他妈妈在“西兰”杯大赛上的获奖作品,成名作,哪里是那么好跳的。
唐远不知道他爸是吹的什么风,他目睹佣人把一大捧玫瑰花修剪修剪,分成三分放进花瓶里面,就往沙发上一坐,“跳不了。”
唐寅有动怒的迹象,“怎么跳不了?你去年不就已经跳过了吗?”
管家把两杯牛奶放到茶几上,退后几步挥手让佣人们都下去,照以前的情形的来看,这家的一老一小还要吵两句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