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蛾子在我肚子里(23)

　　孙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赵珂暧刚要阻止他，他就连忙把烟又塞回了口袋，讪然道：“不好意思，忘了你...”他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赵珂暧的肚子，继续道：“我直接说了，钱莉莉的案子可能有点问题，我想找你调一下那天案发时那栋大楼周围的监控，你应该有这个权限吧？”
　  赵珂暧心下一沉，追问道：“什么问题你们不是结案了吗？”他联想到昨天的设想，难道钱莉莉的死真的和那个身份特殊的男友有关？
　　孙强沉默了一会才说，“其实这件事本不该我管，我只是被刑案队临时借调过去协助他们工作的，可是我——我不能不管，如果连我也不管，这个可怜的女孩死都不能瞑目啊！”
　　孙强叹了口气，眼眶又红了，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皱巴巴的文件袋，“我同事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楼顶有两个人的脚印，钱莉莉本身的情况你也知道，她可能很早就在谈恋爱...这很有可能并不是自杀，还有第二人在现场，那个人也许就在这所学校里。”
　　赵珂暧大为震惊，“她不是留了一封遗书吗？我看新闻上都登出来了。”
　　“问题就在这里，遗书登出后钱莉莉的父母就找到我们，一口咬定自己的女儿确实是抑郁症自杀的，遗书上就是钱莉莉的笔记，我们将钱莉莉的尸检报告和一些聊天记录给他们看，告诉他们钱莉莉的死亡很可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她父母的反应...很奇怪。”
　　赵珂暧接话道：“女儿出了这种事，做父母的应该都不敢相信...”
　　“是，她父母不仅不相信，还骂我们污蔑他们女儿，我一个同事被他们带来的人打断了鼻骨，昨天我们来找你了解情况，回去后我那几个刑事队的同事都被强迫休假，我调回治安科，不再参与这个案子，我们这两天所有的努力，包括监控记录，现场目击证人的笔录还有技术科的报告都被封存了，这案子到此为止，钱莉莉是自杀的。”
　　这件事前后发生不过三天，昨天赵珂暧看到报道的时候也觉得速度太快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事。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为什么啊...”
　　孩子自杀且疑点重重，做父母的不是恳求警员尽力找出真相而是火急火燎地要求结案，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赵珂暧想到刚才在二楼会议室看到的那对悲伤的中年夫妇，女人一直在小声啜泣，男人也面色凝重地搂着她跟她说着什么，并不像是社会新闻里的那种害怕女儿的“丑事”被曝光而不管女儿死活的禽兽父母。
　　很难想象，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父母，自己的孩子受了侵犯或者在他们看来见不得人的伤害，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报警保护孩子，而是选择隐瞒和责怪。
　　为什么坏人就盯上你而不是别人？
　　一定是你自己的错。
　　有些真相之于他们就意味着他们苦心经营的所谓面子毁于一旦，他们宁愿自己的孩子受尽委屈和折磨也不愿意坏了自己“清风高节”的外壳。
　　赵珂暧不敢妄加猜测钱莉莉的父母是不是那样的人，因为他还只是个局外人。
　　孙强摇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和钱莉莉的孩子有关...我调回去以后找我们所长理论，然后我被辞退了。”他胡乱呼噜了一把脸，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和失落，“我也是高一念完就出来工作的，考了一年试，在深山老林里培训了一年才进我们所工作，分到治安科，我妈可高兴了...”孙强说着说着又有点抑制不住情绪。
　　赵珂暧给他递了张纸巾，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了，摆摆手说：“让你看笑话了。我知道我突然来找你很唐突，我也是一时冲动...今天我听说钱莉莉的父母和我们府局的大领导都在阳正，当时我就想反正我也被辞退了，就当最后做一次努力，我拿着能拿到的证据，直接找了领导，领导说他会看...”
　　满腔热血的小民警怀着莫大的决心找到他所认为的最大的府局领导，希望能帮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讨回应有的公道，他将自己能拿到的证据都交给了那位领导，甚至还因此被同样在场的死者父母又打又骂，骂他多管闲事，骂他败坏女孩的名声。
　　他在楼下焦急地等待女孩父母和校方警局商讨的结果，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文件袋和袋子里的一堆碎纸被清洁工胡乱地塞在清洁车里推出来。
　　他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无力感让他如坠冰窟。
　　赵珂暧严肃道：“所以你找我还是想要继续追查这件事吗？”
　　孙强的所作所为完美演绎了一个19岁的刚进社会满怀理想和抱负的愣头青，赵珂暧并不赞成他的一些行为，但也深深地为他的正义和善良而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更喜欢剧情还是日常啊


      第29章 第 29 章
孙强坚定地点头道：“是。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枉死。”
　　赵珂暧也被他激出了一腔热血，附和道：“那你放心，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义不容辞。”
　　随后赵珂暧带着他直接去了学校机房。
　　机房之前都是老刘和另一个同事管理的，正好前几天老刘有事，就暂时把学校机房的钥匙给了他，还没来得及换回去。
　　赵珂暧打开电脑，查找事发当天那栋大楼楼顶的监控，遗憾的是因为年前的一场大雪，楼顶的监控坏了不少，只有东南角的两个监控正常运转，可惜这个监控没有拍到钱莉莉坠落的地方。
　　“你们所里查监控有查到什么吗？”赵珂暧问。
　　孙强摇摇头，“没有，时间太短，我们人手不够，只有两个人看视频，还没等查出来什么，我们的侦查就被叫停了。”
　　“唉...你带u盘了吗，先把这些拷走吧。学校门口的监控要不要啊？”
　　“学校门口？哦哦，要的要的。”
　　两个人捣鼓了十几分钟，那边高裴等得不耐烦，打了个电话，赵珂暧才想起来小爱人还在外面等他。
　　“好了。”孙强拔下u盘，真诚地跟赵珂暧道谢：“谢谢你，我本来以为在你这里也会...”
　　赵珂暧惭愧道：“你道什么谢，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啊，就像你说的，我再冷血也不愿意看到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不明不白的死，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这个...”孙强挠挠头，艰难道，“我确实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你能不能再和那个地下诊所的人联系？我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赵珂暧有些疑惑，“你们所里没找他吗？昨天我说我给你们他的联系方式和群号，你们说...”
　　“当时我们怀疑钱莉莉的死也许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队长让我们这边先把证据梳理清楚，再去联系那个人，否则可能会让潜在嫌疑人警觉，在那之后你也知道了...”
　　“哦...这样啊。”赵珂暧点点头，“可以！我和他约好是在明天上午十点皇北花园见面，要我亲自过去和他见面吗”
　　孙强惊喜道：“那最好不过了！你放心到时候我和我朋友都跟着你，绝对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高裴那边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赵珂暧怕他等着急了，赶紧和孙强告别，两个人互相交换了社交号，约好晚上再好好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套那个人的话。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暴露身份，免得连唯一的线索也失去了。”孙强说，“还有，”他认真的说:“这件事能不能请你保密，其实钱莉莉的父母说的也对，仅仅凭着两个脚印就判断她的死因确实非常不严谨，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走了，我希望...”
　　被人莫名的怀疑赵珂暧略有些不自在，他点点头，“肯定的呀，我连我男——反正她的事我和谁都没说过。”
　　“对不起我...”
　　赵珂暧大方道：“没关系没关系。”
　　明明说好了半个小时后回来，再见到赵珂暧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尤其是亲眼看到赵珂暧有说有笑地和一个男人并肩从学校大门出来，高裴的脸色顿时沉下去七分。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回车上，司机看到他面色不渝，大气都不敢喘。
　　“对不起，回来晚啦，和同事多聊了一会。”赵珂暧上了车，故意装作对高裴的不悦毫无知觉的样子，呼出一大口寒气，傻兮兮地转移话题道：“哎呀真冷，你坐车里就舒服多啦。”
　　高裴注视着他，不接话。
　　“嘿嘿...”赵珂暧抿抿嘴，凑上去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高裴表情终于松动，他俯下 身来，追他的小嘴儿，赵珂暧偏过头，不好意思地拒绝，“司机大叔还在前面呢，不许胡闹！”
　　司机闻言差点踩错油门，然后稳定心神一言不发地升起了前后座的隔音单向玻璃。
　　“哎哎哎！”赵珂暧阻挡不及，被高裴按在身下结结实实地亲了个够。
　　一吻结束，赵珂暧急促地喘着气，眼角绯红，嘴唇红肿，一副被被好好疼爱过的模样，他不满地嘟着嘴，“起来，我都喘不上气儿了。”
　　高裴缓缓地起身，表面上十分游刃有余，胸腔里却好像在放烟花，心脏砰砰砰地快要跳出来。
　　这还是俩人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深吻，高裴悄悄地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个9.5分。
　　赵珂暧倒是毫无感觉，他斜了一眼高裴，“这回该高兴了吧，不就晚回来一会么，就敢摆脸色给我看，哼。”
　　小仓鼠居然对他们第一次接吻毫无触动。
　　有你好看的。
　　高裴心想。
　　“那个和你一起出来的人是谁？”高裴问。
　　赵珂暧犹豫了一秒，想到孙强说要保密的事，“都说是同事了...”
　　高裴眸色深沉，“不要对我撒谎。”
　　赵珂暧不敢看他，转头望向窗外，“知道啦知道啦——你看那边那个小孩，好可爱！”
　　高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胖得跟个米其林轮胎似的小男孩正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溜小鸭子。穿着胖乎乎的羽绒服，戴着厚厚的毛线猫耳帽，整个被包裹成了一颗球，走起路来和地上的小鸭子一模一样，一摆一摆的。
　　孩子两个西装革履的爸爸跟在后面拍视频，一边拍一边被萌得不能自己，“宝宝好厉害！宝宝多走两步！宝宝快看爸爸！”
　　高裴低下头看赵珂暧的肚子，不敢想象这个小东西出来以后自己会不会也变成傻逼。
　　原本只是想转移注意力的赵珂暧被地上的小胖包子萌着了，车都开走老远，他还使劲贴着车窗往后面瞅，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全身瘫在座椅上，迷茫地盯着车顶，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