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54)
“你来杀鸡还是我来杀鸡?”魏宁皱起眉头看着那只鸡问。
“我来——”“魏惜”看似平常地走了一步,却眨眼间出现在了厨房。
魏宁心里松了口气,上回看“魏惜”杀鸡取血的样子,他还心有余悸,如今要他自己动手,虽然勉强一下也是可以,但是不用勉强,那是更好,他就站在一边,看着“魏惜”手都没动一下,那只鸡的脖子就自己断了,然后血流出来,一滴不落地流向了那块迷你小牌位。
果然还是鬼做这些事方便,魏宁心里感叹了一声。
突然,魏宁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魏三婶说过,这个淋活血是要半夜做才可以的,现在顶多八点多,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要是没起作用不是白买回来这只鸡了,他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魏惜”歪了歪头,“不要紧,半夜是要好一点,但是也好得有限。”
既然如此,那魏三婶为什么一定要半夜才去到魏惜的坟前淋活血,难道是怕魏庄的其他人看到?魏庄里的人,只要入了夜,一般是不出门的,只要不是闹出太大的动静,就没得事,不过也许魏三婶就是为了“好得有限”这几个字,不过自己是没得办法做到的,这几天都是没到十二点就睡死过去了,而且如果真有必要的话,“魏惜”自己也可以动手。
取活血做完了之后,“魏惜”就开始做饭。
魏宁吃了这么多餐白食,终于良心发现,挽起袖子说要帮忙,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把豆芽就洗了起来,“魏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根本不用他帮忙,他用法力一下子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但是既然他主动提出来,那“魏惜”当然也不会阻止,反而还故意少用一些法力,把这顿饭做得时间拖长了一些。
眼前这个人,离得再近,也嫌远。
菜炒出来之后,魏宁就主动把菜端到客厅的饭桌上去,等菜全都上桌了,他才坐下来,而“魏惜”也端正地坐在他左手边,按理来说,“魏惜”是个鬼,不用吃这些人间烟火,但是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会给自己放上一双碗筷,添上一碗饭,然后坐在魏宁身边。
魏宁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要是一个人吃饭呢,都会有点寂寞,两个人吃饭,总是要热闹点,尤其是魏宁本来就是喜欢热闹的人,眼前只有这只鬼,看惯了魏宁心里面也没最开始那么战战兢兢,埋头吃饭,吃完丢了筷子就立刻跑出门,头都不敢回。
现在,魏宁偶尔会跟“魏惜”说上一两句。
“魏惜”也会夹菜,当然他不是直接吃,而是放进摆在面前的一个碟子上,然后,饭菜就会迅速地冷下来,据“魏惜”说,鬼吃东西,主要是吃那点饭菜里的那点气,没得什么味道。
吃完了饭,魏宁就捧着肚子坐到沙发上看电视,而“魏惜”就把碗筷收起洗好了之后,才从厨房出来,坐到他身边,两个人一起看电视,“魏惜”好奇心非常的强烈,常常看到不懂的地方就会开问,常常问得魏宁暴躁不已,因为他也不知道,但是就算他不知道,他也不想老是被人问来问去,一问三不知,看起来像个哈宝。
所以,魏宁就非常干脆地把自己那台用了三年的旧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连上了网,告诉了“魏惜”怎么上网,怎么查资料,怎么与人聊天等等事项之后,就严正警告他,有什么问题自己到网上去查,内事问百度,外事问谷歌,房事问天涯,不要再跟他开口,再开口他就要发火了。
面对魏宁的威胁,“魏惜”很温顺地点着头答应下来,并且重点关注了“房事问天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魏宁不晓得为什么,这句在朋友间可以随便说出口的话,当着“魏惜”的面解释的时候,就有点接不上趟,随便敷衍了过去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从那天以后,“魏惜”就很少问什么问题了,电视也是一边开起,但是看得时候却少了很多,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笔记本电脑上,魏宁有时候看着“魏惜”拿着笔记本电脑敲字的认真样子,越看越不顺眼,因为他看起来蛮赏心悦目——
男人有时候也有这种无聊的嫉妒心,虽然随后就抛到了脑后,继续看电视去了。
看完了那个电视节目之后,魏宁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跟“魏惜”说,“我去睡觉了。”
“魏惜”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对魏宁点了下头,下巴一抬,示意自己知道了。
魏宁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一整个晚上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客厅里还隐约能听到打字的声音,却只能看到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荧光,而见不到半个人影。
第二天,魏宁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里睡到了大上午,然后就慢慢打混,一直捱到了晚上,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就跟“魏惜”说自己要出门去了,他晚上这个时间说要出门,“魏惜”居然也没多问一句,完全不符合平日的作风,所以魏宁在出门的时候盯了他好几眼。
到了那个茶铺子的时候,徐老三跟李老板已经等在那儿了,魏宁一看,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李老板看上去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的样子,他暗地里问了下徐老三,得到的答案果然如他所想。
今晚上的李老板看上去有些不同,就好像壳没换,换了个芯子一样,整个人摇身一变,存在感一下子强烈了起来。
54
54、做法 ...
这时候,天色已经是完全黑下来了,又是个无星无月的夜晚,起了风,很小的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带起来一点子土腥味。味道并不浓,但是闻久了,就觉得有些呛人。
虽然李老板看上去跟平时有点不同,但是魏宁并没有放在心上,这阵子他看到的怪事太多了,现在一般的怪事,他看到了,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更不用说起好奇心了,所以他跟李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走到徐老三边上去看他摆弄手里的东西。
李老板的动作有些呆板,好像很久没走路了一样。开始的时候,动作还有些滞涩和僵硬,在经过一张桌子的时候,差点被旁边的一把椅子给绊倒,他赶紧地伸出手扶住了那张桌子,才站稳了有点摇晃的身体。
那把椅子被他踢了一脚,发出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安静的房里,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巨响”,魏宁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李老板,“李老板,你这自己屋里还绊倒,是不是要跟着徐师父出去做事,太紧张咯?”
李老板慢慢地抬起头,望着魏宁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眼睛亮得吓人,猛一看过去,好像只有眼黑,没得眼白一样,他好像声带被人卡住了一样,声音一断一续,“还——不——习惯——”
魏宁勉强跟他笑了笑,不承认刚才李老板那双眼睛把他吓了一跳。
差点摔了一回之后,李老板的动作就稳下来了,就跟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被擦了油之后,喀嚓喀嚓地动了起来,而且运转还越来越顺畅。他走到魏宁身边,跟他一起站着,看着徐老三。
他靠的有点太近了,魏宁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李老板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跟块木板子一样仵着,魏宁觉得站在他身边浑身不自在,好像有只毛虫在自己身上爬一样,这时候,徐老三终于把自己要带着去的东西都一一收拾整理好了,用一块黄布把那堆东西全都裹了起来,打了一个结,捆在了腰上。
接着,徐老三拍了拍腰上的布包,里面居然有东西在那里“嘎吱——嘎吱——”的叫,魏宁忍不住把目光一直放在那个布包上,想看清楚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能发出这种怪声。
徐老三说,“我们走。”接着,他又转了下头,对一直站得笔直,脸上的肌肉群好像已经坏死,没得一点表情变化的李老板说,“等哈,就按我们讲定的做。”李老板呆板地点了下头。
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魏宁看起摸不着头脑,原来没看出来这李老板原来也是徐老三那一挂的,平时就是一个茶铺子老板的形象,一点也没有徐老三或者魏时身上的古里古怪,看来自己又看走眼了,这个李老板太深藏不露。
徐老三走在前面,魏宁跟李老板差不多并肩走在后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面,富民大厦只能看到个隐约的轮廓,它俯瞰着旁边的万佳小区,跟蹲在它身边的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一样,从富民大厦和万佳小区里吹出来一股股的阴风,打着旋儿地扑向魏宁,魏宁打了个大大的寒战,浑身一激灵,差点转身就想往后跑。
这鬼地方,实在太异怪(古怪)了。
前面徐老三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中,好像消失了一样,只有紧挨着他的李老板,还能看到个人,魏宁心惊胆寒地转头看了李老板一眼,这种时候,身边有个人,心里就会踏实一点,刚好,李老板看到魏宁突然间停了下来,就扯起了冻坏了一样的喉咙,“怎——怎么不走了?”
听了他的声音,魏宁没得一丝安慰,反而更加是心惊胆寒,这声音跟他以前听过的鬼叫差不多了,都难听得要死,一个大活人能发出这种声音,算他厉害,李老板抬起僵硬的手,在魏宁的肩膀上拍了拍,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魏宁差点叫出声。
他缩了缩肩膀,“就走,就走——”然后赶紧往富民大厦的方向走去了,身边这个虽然是个活人,但是古怪起来也跟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了,虽然知道李老板是想安慰他,让他莫那么怕,但是魏宁心里面刚鼓起来的那点勇气,被他一拍,跟戳破了的轮胎一样,直接漏气了。
到了富民大厦大门口,一点亮光在那里动来动去。
魏宁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就看到罗世文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正一脸焦虑和害怕地看着他们来的方向,等看到人的时候,立刻满脸喜色地迎了上来,魏宁跑到徐老三身边,听着徐老三跟罗世文说事。
这个富民大厦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有罗世文那家公司在,其实内部设施和保安还是蛮不错的,此时,就有两个保安等在大厅里面,看到罗世文带着徐老三他们进来,就走过去帮他们把打开的大门又关上,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保卫处,显然是事先得到过罗世文的命令。
他们没有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
徐老三在每一层楼梯的第一层台阶上,用几块小石子摆成了一个小奇门阵,接着,沿着这个小奇门阵外围均匀撒上了一层灰白色夹了些灰黑色的粉末,做完了这些之后,再弓着腰,一层台阶,一层台阶,撒上那个粉末。
撒了三个台阶之后,就直了腰,把手里那个小瓦罐子递给了魏宁,“拿起,按着我刚才做的,把这东西撒在台阶上,莫撒多了,撒歪了。”魏宁手足无措地接过来,这是要他动手?他又不会搞这些道术之类的东西,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徐老三看他不动,就瞪了他一眼,“你难道要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弯起个老腰,爬七层楼?”魏宁赶紧说,“哪里敢,我就撒,我就撒。”他把手伸进那瓦罐子里面撮灰,手才刚伸进去,手指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魏宁浑身一僵,他刚才伸手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瓦罐子里面,就只有一些灰,其他什么都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