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弟弟(3)
“致远！”林奶奶喝斥了一声，“不要凶弟弟，他还小。”
林致远低下`身，一根根把火柴捡起来，林鹿看了一会，也伸手去捡，捡了两根，往火柴盒里塞，林致远打开他的手，不让他帮忙。
林鹿看了看哥哥的脸色，站起来，撅着嘴拉着小凳子又坐回林奶奶身边了，揉着被打的小手，还拿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哥哥：“宝宝还小，不能凶宝宝！”
林致远捡好火柴就继续做作业去了，林鹿一直呆在厨房，也不觉得无聊，后来林奶奶还让小鹿给哥哥送玉米去，小孩端着盛玉米的碗，进了西屋，往林致远书桌上一放，也不喊哥哥了，哼了一声就很有气势地扭头走了，临出房门，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以为林致远听不到呢，“哥哥都不疼宝宝，气死宝宝了，哼！”。
直到吃午饭，一大一小两个小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糯米藕很好吃，林鹿用勺子没法夹住藕，奶奶给他夹到米饭上，他咬了一口，“哇，真好吃！奶奶你吃！”
“奶奶要少吃甜的，都给小鹿吃吧！”
“哥哥吃！”林鹿已经忘了林致远不疼宝宝这件气死宝宝的事了。
林致远夹起眼前的小炒豆腐，并不理他。
林鹿用勺子费了半天劲，总算把一块藕弄进勺子里了，颤悠悠地一路举着放到了林致远碗里，“甜的，哥哥吃！”
林致远看了他一眼，咬了一口。
“好吃吧？哥哥快吃！”林鹿眨巴着大眼睛，一副要表扬的小表情！
林致远两口吃完了，自己又夹了一个，林鹿满意了，专心吃自己的。
林致远房间两个床头柜里全是林鹿的东西，零食和奶粉的包装上都是全英文，故事书却既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
下午林致远找同学玩去了，林奶奶在西屋给林鹿读故事书，时不时地给他冲杯奶或者削个苹果剥个花生，一老一小相处得很快乐。
天上掉下个林弟弟 5 哥哥快被鸡腿攻陷了
林爷爷大清早就出门了，给小儿子送好吃的去了，快三点的时候林爷爷才从外面回家，手里拎着一只褪好毛的老母鸡。林奶奶抱怨说正想杀家里的鸡呢，怎么从外头买了！爷爷说：“家里的正是下蛋的时候，杀了可惜！晚上给小鹿煮鸡汤喝。”
等林致远从同学家回来，厨房已经飘出了香浓的鸡汤味。
林奶奶把大部分鸡汤盛到一个不锈钢盆里收进了橱柜，锅里只留了两三碗汤，鸡也从热汤里捞出来了，鸡腿和鸡翅膀整个撕下来，单放到小碟里，又把鸡翅膀拆成翅根、翅中、翅尖三部分，然后推到两个孩子跟前，调好一小碟调料汁，“吃吧！”
林鹿可能没这样吃过，眼巴巴地看着，不知怎么吃，林致远把鸡腿递一个给他：“蘸着吃。”林鹿把鸡腿在调料里蘸了一下，歪着头咬下一口肉，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七！”
鸡汤小火慢煮了两个多小时，肉早就酥烂离骨了，还没等他咬第二口，肉就从鸡腿骨上叭地掉下来了，林鹿呆了，盯着掉下的肉，不知该捡起来吃还是狠狠心不吃了。林致远嫌弃地捏起那块肉，在调料里蘸了蘸，“桌子是干净的，张嘴。”
“啊……”林鹿张开油乎乎的小嘴，照着林致远的手就咬了下去，一口把肉叼走了，还咬到了林致远的手指头。
“你属狗的吗?”
“咦？哥哥怎么知道宝宝属狗?”
林致远不再理他，自己拿了翅尖，一点点啃上面薄薄的肉。
林奶奶正在把鸡架上的肉一丝丝拆下来，林爷爷在往鸡汤里泡粉丝、山菌，都没注意这边。
林鹿油腻腻的小胖手抓起另一个鸡腿，蘸了下调料，举到了林致远嘴边，“哥哥吃这个！”
在g市的时候，家里做了好吃的，都是先紧着林致浩吃，他肚皮小，吃不了太多，经常会剩个鸡翅鸡腿的，爸爸妈妈等他不吃了才捡过来吃，反正鸡腿永远是他先吃，鸡翅中也是他的，林致远暑假来了，在林致浩吃饱之前夹了鸡腿的话，林致浩就要去抢，兄弟俩闹过几次后，林致远烦了，宁愿去啃翅尖、鸡脖子，也不捡他吃剩的。
所以这次，他仍是偏过身继续啃翅尖，不理睬林鹿。林鹿站了起来，半边身子挤到林致远怀里，“哥哥吃这个！”
林致远瞪了他一眼，向后仰了下`身子想躲开，但是鸡腿还是快贴到他脸上了，他不得不张开嘴，咬了一口，结果，鸡腿骨上剩下的肉立刻散架了，掉到了两个人中间，被林致远的衣服接住了。林鹿扔了骨头，捏起掉的肉在调料里搅了一下，又举到林致远脸上了，“不脏的，吃。”
林致远就这样被小孩喂了一个鸡腿，又喂了一个翅中，吃到最后他才意识到，林鹿不知道啥时候由挤在他怀里变成了侧坐在他腿上了，小胖腿还晃呀晃的，惬意得很呢。
啃完鸡腿鸡翅，山菌粉丝汤也好了，清香的山菌，细滑的粉丝和鸡丝，汤底埋着的荷包蛋，浓香的鸡汤，让两个人吃得肚滚腰圆，林鹿只喝了小半碗就饱了，他喝剩的半碗也被林致远拿过来喝了。
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不愿意晚上吃油腻的，只热了早上剩的米粥，简单炒了个土豆丝。
吃完饭，奶奶让林致远给弟弟洗手，林致远把林鹿拉到脸盆边，把他的小油手按进了热水里湿了湿，又拎出来涂了肥皂，使劲搓，林鹿调皮，小手不老实，林致远一时抓不牢，林鹿就要去拍水，溅自己和林致远一脸水珠子，然后一边咯咯笑一边被林致远教训。
林奶奶看着这一大一小闹腾，对老伴说：“致远妈妈说致远每次在g市住，都不愿意带弟弟玩，弟弟吃剩的饭菜致远嫌脏一口都不吃。我就说我们致远多懂事，又是从小受过苦的，才不会这样。你看，致远和小鹿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收拾停当，一家人去了爷爷奶奶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奶奶拿了个小毛毯出来，盖在孩子们身上，“天冷，别冻着了。”林鹿挺着鼓涨涨的小肚皮，和林致远并排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又靠到沙发扶手上，把两只沾了泥的小靴子翘到了林致远腿上，扭着脖子看电视，没几分钟脖子酸了，又爬起来，坐到了林致远怀里：“哥哥抱！”
“你烦不烦啊，属虫子的吗？扭来扭去的，老实点！”林致远把毛毯围到林鹿身上，两只手臂一锁，把小孩圈得牢牢的，固定住了。
“宝宝属狗的，不属虫子。”林鹿义正辞严地纠正了记性不太好的哥哥，然后不动了，老老实实地窝在林致远怀里看电视。
中间林致远换了几个频道。
“咦？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说中国话？”林鹿问。
林致远用下巴撞了下林鹿的后脑勺，“笨蛋，难不成说英语？”
“是说英语呀。只有一个频道不说，宝宝还记得里面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林奶奶插了一句：“小鹿之前住在澳洲的。”
林鹿说的应该是中文国际频道，吸引住他的当然是美食节目，这个小吃货。
“怪不得不会用筷子，奶奶，明天去给他买外国人用的那种刀叉吧？”
“不用，小鹿要快点学会用筷子。”
天上掉下个林弟弟 6 哥哥的心被暖化
晚上，林奶奶还是陪着小鹿睡的。临睡前林致远烧热水洗了个澡，小鹿也闹着要洗澡，奶奶说家里的洗澡间冷，林鹿可能会感冒。林奶奶倒了热水，让林鹿洗脸洗脚，林鹿刚洗完，林致远从洗澡间回屋了，林鹿就凑到他跟前说：“哥哥笨蛋，早上就没洗干净，宝宝帮你。”拉着哥哥弯下腰，小手撩了下盆里的水，又帮林致远洗了一把。
“咦？洗不掉？用宝宝的洗面乳。”甩着手上的水珠就去摸那瓶儿童洗面乳。林致远说：“哥哥这是皮肤里长出来的痣，洗不掉。”
林鹿太小，不懂皮肤里为什么会长出这个，他蹙着小眉头，用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皮肤里长出来的?哥哥一定很疼，宝宝长过痘痘，可疼了，宝宝吹吹！”
小嘴对着林致远额角呼呼呼地吹了几口，“还疼不疼了？”
林致远脸上挂着水珠，眼里也滑下水珠，但谁也看不出他哭了。
林致远两岁的时候，右边眼角的地方，长出了一片指甲大小的浅褐色的痣，去A市检查，是太田痣，但医生说孩子太小，痣也不太严重，现在的治疗技术也不是很理想，等孩子大点再治吧，。
到了七八岁的时候，痣长得更大了，从眼角到太阳穴到右额角，有拇指大的一片，颜色并不深，还是褐色，但总归是影响了容貌，这时候的林家，正是最缺钱的时候，激光治疗效果虽然能保证了，几万块的治疗费林家却拿不出来了。
小学时会有调皮的孩子故意嘲笑他，谁说难听的话他就和谁打架，打完之后，都是一个镇上的熟人，家长懂道理，带孩子互相道个歉，也就过去了。也有小女生当面说他：“林致远，你脸上的痣真丑。”林致远记仇，就再也不会搭理她了。
后来，叔叔的病好了，爸妈在g市租的摊位卖花卉绿植，生意一直不错，也存了几万块钱，该给林致远治了。那时房价正在持续大跌，市区一手新房价格跌到了三千，爸妈动心了，省吃俭用，想在g市安个家，而林致远的痣不碍吃喝，也不急在这一时。1999年下半年，他们买了g市某偏远楼盘推出的零首付特价房，100多平的三房两厅，才二十几万，又是零首付，真是太合适了，于是开始了还商贷的日子。紧接着同一年又给林致浩这个黑户报户口，超生罚的几万块钱又把家底掏空了。
林致远也就渐渐无所谓了，同学们也看习惯了，不再议论指点了，挺好的。
他看着林鹿被热水洗得红扑扑的小脸，伸手捏了捏：“一点都不疼了！”他又重新洗了把脸，掩饰自己红红的眼睛，然后坐到书桌前假装看书去了。
林鹿拽了下他的衣角，拧开瓶盖，挤出一坨护肤乳到手指上：“呀！挤多了！”踮着脚，伸长胳膊把护肤乳点到了林致远脸上，额头鼻尖下巴两颊各点了白白的一点，又用手指帮他揉，“妈妈说这是小孩专用的，哥哥也是小孩。”
涂好以后还拉着林致远的衣领说：“哥哥蹲下。”林致远蹲下了，林鹿两只胖手抱着他的脸，装模作样地深吸了一口气，“哥哥也香香的！和宝宝一样香！”涂完护肤乳又帮林致远涂护手霜。
第二天林致远一睁眼，就发现被窝里多了个大肉球，他盯着被子下露出的一丛软软的头发和粉红的小脸不由自主就笑出了声。
奶奶进来喊起床，林鹿嗯哼两声，又往林致远怀里钻了钻，林奶奶诧异地说：“小鹿什么时候跑你床上去了？”
林致远嘘了一声，很小声地说：“肯定是奶奶起床后他冷醒了，就钻我床上了，让他多睡会吧！”
“今天要去A市，不能再睡了，那致远照顾弟弟起床吧。”林奶奶又回厨房去了。
林致远的小床只有1.2米宽，小孩挤他怀里才不会掉下床，林致远紧紧搂着他，又赖了十几分钟床，直到奶奶再次催促，才轻轻揉｀捏林鹿的小脸，把他唤醒。
林鹿一边闭着眼睛打嗑睡，一边被哥哥套上了衣服。
林致远洗漱后又被林鹿从脸到手涂了一遍。乡下风野，林致远平时护肤霜懒得涂，脸和手都被寒风吹得皴了。现在涂得香喷喷滑溜溜的，他自己都不适应了。
“小鹿啊，爷爷都做好饭了，吃完饭带你去市里玩，高不高兴啊？”奶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