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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爷可能分了个假手(35)

作者:初禾 时间:2018-12-29 20:16 标签: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放下手机,季周行望着雪后初晴的天空。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夜里他脑子一片混乱,现在终于能够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周远崇说得对,他与言晟是得好好谈一谈了。
  他不蠢,昨天奚名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告诉他——我和言晟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言晟突然说了“我爱你”。
  他掌心发热,决定等言晟回来,就鼓起勇气说出心头的疑问。
  下午,他在家里开了个视频会议,合上电脑时揉了揉眉心。
  手机响了,是微信提示。
  他点开一看,一张照片从对话框里跳出。
  看到那张单薄的纸上写着什么时,他浑身血液几乎凉至冰点。
  言晟说去见萧家的人,其实是跟季长渊在一起。
  前一晚答应得有些马虎,回头一想,他有些担心季长渊做得过火。
  萧息川必须收拾,但绝对不是用纯武力的方式。
  好在季长渊的确有分寸,没直接抓人,只是向萧家施压,断了萧息川在娱乐圈的前途。
  从战区机关出来时,言晟松了口气,归心似箭。
  可是落虹湾那座等待着他的别墅,竟然又是漆黑一片。
  季周行不见了。


第32章 (上)
  季周行戴着口罩,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一双些微泛红的眼木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车停在医院,手机已经关机,他似乎走了很久,才走进被灯光撑开的夜色中。
  双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右手握着冷铁一般的手机。
  他不敢开机,害怕再看到那一纸诊断书,更害怕言晟打来电话。
  他已经没有脸再面对言晟了。
  萧息川原来真的想置他于死地,而他竟然轻而易举地上钩!
  他自以为摸清了萧息川的背景,认为这人接近他是为了在萧家站稳脚跟。
  而言晟却告诉他萧息川的真正目的是报复。
  但连言晟也没查到的是——萧息川已经丧心病狂到不顾一切。
  难怪萧息川会为了整他而谎言连篇,甚至连命与前途也不要。
  因为这个人已经……
  他用力闭上眼,可是那一张纸仍清晰出现在脑海。
  萧息川在语音里笑道:“季少,这是我的检查报告,昨天刚过窗口期,不好意思啊,染上HIV了。咱们前几天不是做过一次吗?呵呵,当时我想着还在窗口期,染上没染上还不知道,您又执意戴套,我呢,就没告诉您。呵呵呵,季少,要不您也去检查检查?万一染上了,咱俩还能做个病友,相互扶持。万一没染上……唔,那真是可惜了。”
  萧息川的声音变得阴森可怖,“季少,您的母亲不仅婚内出轨,还是个第三者,毁了我一家的幸福。您身上流着她的血,和她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不不,您比她更贱,而且更蠢,不然为什么我稍稍骗您两句,您就信了呢?您真以为我与您一样,对萧栩求而不得?我呸!您觉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您一样爱追着一个男人犯贱吗?我根本不稀罕他!”
  “我为您准备了很多礼物,我有一套房子,特别想请您来住一晚。不过不久之前,当我发现自己可能染上HIV时,才明白我本人才是最好的礼物。染上HIV这种事我也不想的,但是染上了有什么办法?您知道吗?那天您喝醉了,我本来想带您去我那套放满礼物的房子,扒光您,干您,最后射在您身体里。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您应该已经携带HIV了吧?我听说窗口期的病人更容易感染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那天姓言的把你抢走了。您知道您那天的反应吗?您怎么就这么贱啊?看见他就扑上去蹭,您是狗吗?只有在男人身上蹭,才射得出来?他言二少一来,您就挣扎着要甩开我,要抱着他跪舔。您的母亲顾小苏当年,一定也是这样跪舔殷予崇对吧?否则他怎么会为了那个狐狸精抛弃我和我的母亲?”
  “季少,其实我不想现在告诉您这事儿,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本来想和您慢慢来,上次您坚持戴套,咱们多来几次,说不定您就懒得戴套了。也许有朝一日,您还能让我上一回。但实在太不巧,我被人阴了……昨天跟您说我能够处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您父亲季司令把所有事儿都赖我头上,要不是他动作那么快,我也想不起今天该去做检查。这份单子呢,您是除我之外,第一个看到的人。我是不是对您特别好,第一时间让您知道您和一个HIV携带者打过炮。呵呵,我会被送去国外,可能回不来了吧。据说从携带到发病的时间可长可短,有的人能活好几十年呢。季少您猜,我能活多久?”
  “希望咱们能成为病友吧。炮友提醒,您现在去检查没用,窗口期什么也查不出来。对了,您这几天和言二少做过吗?接过吻吗?如果有,恭喜,他可能也被传染上了。”
  “如果没有呢,他应该……会将您一脚踹开吧?您看看您,多不检点啊,随便就跟一个HIV携带者睡了,就算您没被我传染上,也挺恶心了吧?是不是?”
  “季少,您和您的母亲一样贱,一样烂,一样脏,一样该死!您是第三者和出轨者的儿子,您不配活着!希望您死的时候,浑身糜烂,骨瘦如柴,啧,艾滋病人死的时候就是那样……”
  季周行想不起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完那一长串语音。手机跌落在羊绒地毯上,连屏幕的亮光都显得阴森狰狞。
  脑子突然陷入黑色的死寂,像被滔天的泥浆填满。他浑身发热,却手脚冰冷,一脸惨白,不住颤抖,像个病入膏肓的不治者。
  恐惧铺天盖地,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浸入四肢百骸。
  赶在言晟回来之前,他扔掉了自己用过的水杯、餐具、贴身衣物、床单被套,手忙脚乱地在马桶和浴缸里泼上消毒剂,冲洗干净后驾车离开。
  他没有去找萧息川算账,而是直接去了仲城最好的医院。
  然而如萧息川所言,目前无法做检验。
  医生问过他的情况后宽慰道:“别着急,你是一周之前与HIV携带者发生过同性性行为,但过程中带了安全套,而且你是进入的一方,没有接过吻,对方也没有出血。理论上讲,你被感染的几率微乎其微。这段时间注意一下身体情况,但不用太过不安。现在HIV检验的窗口期已经缩短了,你半个月之后再来检查。到时如果还不放心,就等三个月后再检查一次。小伙子,你这种情况我们见多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以后进行性生活时小心一些,你戴了安全套,这一点做得很好……”
  医生说了不少安抚的话,但他几乎听不进去,茫然失措地离开医院。
  他不知道怎么办,恐惧与自责几乎占据了所有神智。
  萧息川没有说错,他的母亲是个贱人,而他,比顾小苏还要不如。
  从出生时起,他的身体里就流着肮脏的血。
  他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天空又开始飘雪。
  他站起来,紧了紧衣服,漫无目的地在雪中走着。
  绝望在心头酝酿,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最终他蹲在湿漉漉的路边,哆嗦着环住小腿,将脸埋进膝盖。
  太脏了,太脏了。
  那个人不会再要他了。
  这一次,他没有哭,眼中甚至连湿意都未泛起。
  没有委屈,没有抱怨,是他自作自受。
  母亲的债,该由他来还。
  他自己烂,否则也不会让萧息川得逞。
  在地上蹲了很久,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
  那一刻,天旋地转。
  倒地的时候,他撞到了头,擦花了脸,血从伤口淌出,像暗色的眼泪。


第32章 (下)
  季周行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确诊染上HIV,而言晟因为用过他吃面的碗,也成了HIV携带者。
  他拼命想要让时间倒流,不用倒流回和萧息川做之前,只用倒流回言晟拿他的碗之前就好。
  他已经很脏了,病死是报应,但是言晟做错了什么?
  他不知道身在梦中,只顾着疯狂往回跑,以为时间能够像脚步一样回溯。
  无数道光影在眼前闪过,他大口喘着气,眼前一片模糊。
  回过神来时,他竟然又站在厨房,言晟一手挑着面,一手拿着碗,还对他笑了笑。
  “把你剩下的佐料留给我。”
  他狂乱地摇头,死死抓着碗,接连后退,而言晟步步紧逼,直至将他堵在墙角。
  他哭着喊:“二哥你走开!离我远一些,我生病了!你不要碰我用过的东西!”
  可是言晟面无表情,一手抓着他的碗,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力气之大,几乎令他窒息。
  他越来越握不住碗,就在言晟抢过碗的一刻,他用尽全力往前一推。
  言晟摔倒在地,而碗也摔成了碎片。
  他挣扎着捡碎片,慌乱之中却被割破手指,血从指尖涌出,指尖被言晟抓住含入口中……
  他还是传染给言晟了。
  上次是经由唾沫,这次经由血液,他就像是个致命的病毒,害了自己,也不放过言晟。
  但他还在挣扎,继续在荒原中发足狂奔。
  陆陆续续,他看到顾小苏与殷予崇赤身裸体在床上纠缠。
  白花花的身体渐渐爬满霉点,像两株飞速腐败的植物。忽然一辆货车驶过,将他们的身体撞得血肉模糊。
  惨不忍睹的烂肉中,一个周身血污的婴儿爬了出来,不哭也不闹,一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淌出脓血一般的泪。
  那个婴儿是他龌龊而肮脏的灵魂。
  季长渊来了,对婴儿拳打脚踢,诅咒婴儿去死。
  婴儿似乎感觉不到痛,像个肉球一般在地上滚动,拉出长长的污血。
  季长渊说:“你不配当我们季家的人,你妈是个出柜的贱人,我恨不得亲手掐死你!”
  后来卜允也来了。
  她已是癌症晚期,头发和眉毛都没有了,憔悴得像一具即将散架的骷髅。
  可是骂婴儿的时候,她却中气十足——恨令她回光返照。她抓起婴儿,狠狠砸向地面,骂道:“你是狐狸精的儿子,你去死,你该死!”
  婴儿的头被摔塌了,脑组织喷溅而出,却仍像个闷葫芦似的,发不出一声哭闹。
  他的灵魂是个不会说话的怪物。
  萧息川捡起这个怪物,端详片刻,发出阴森森的惨笑。
  他眼睁睁看着萧息川全身溃烂,双眼变成两道枯井,枯井涌出白色的蛆。
  萧息川放声大笑,向他追来,每跑一步都会掉下血淋淋的肉与器官。
  “季少您看,您也会变成我这样!您还传染给了言二少,他也会像我一样腐烂!您不是求而不得吗?您应该感谢我,我成全了您,你们可以烂在一起了!”
  他堵住耳朵,卖力奔跑,直到再也听不见萧息川的声音。
  荒原渐渐有了色彩,他抬起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人。
  言晟!
  他咬着唇,慌张又胆怯,双腿哆嗦,想逃走,偏又迈不动脚步。
  言晟缓缓走来,神情和平时几无差别。
  他努力想勾一勾唇角,岂料一声“二哥”还未喊出,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地痛,痛至钻心蚀骨。
  言晟从来没有扇过他耳光,此时却将他扇倒在地。
  他捂着脸,哽咽着低喃:“二哥,我错了……”
  又是一巴掌,言晟拉着他的衣领,冷声道:“季周行,你怎么这么脏?”
  他不停地道歉,甚至匍匐在地,但言晟重重踹向他的肩头,嫌恶地说:“滚!”
  挣扎着醒来时,他满脸是泪,嘴里不停说着“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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