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极泰来(60)
“你在四川吗？”王楚犹豫了一下，没把董景程的事情告诉他。
“在啊，参加个峰会。”董景程来的有些晚，会议已经开始了，他只好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猫着腰跟王楚说话。
“好，我一会儿就到四川，到了之后再联系你。”说话间，王楚已经到了机场，取了机票。
董景程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记录，号码是王楚的没错，也不知道王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收好手机，开始聚精会神地听报告。
王楚一落地就给董景程打了电话，发现他手机关机，只好查了那个峰会的举办地点，拦了辆出租车就杀了过去。
快到的时候，王楚在等红灯的时候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带着草帽，穿着草鞋的人慢吞吞地过马路，他定睛一看，那人不是董景程是谁，他摇下车窗，大声地喊了他一声。
董景程隐约感觉有人叫自己，张望一下，见马上要变灯了，便加快了脚步。
王楚见董景程要溜，抽出两百块钱往前座一扔，打开车门就追了出去。
“董景程，你跑什么？”王楚追了一段距离，一把掐住董景程的胳膊。
“楚哥？真的是你？”董景程被王楚一拉，原地转了个圈，稳住身形后才看清来人。
“你往哪儿跑？”王楚拽着董景程走到路边。
“我没跑啊，这不是要变灯了吗，我心想走快点儿。”董景程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道。
听见这话，王楚放开了董景程的胳膊，眼中却还带着警惕。
“楚哥，你怎么会来找我，出什么事了？”董景程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胳膊，满脸的疑惑。
“嗯，有点事儿，等会再细聊。”找到了人，王楚的紧迫感稍稍褪去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问题是怎么告诉董景程真相，他犹豫了一下，打算换个地方说这件事。
“要不，去我住的酒店？”董景程见王楚有些迟疑，便知道这事估计不简单，便向王楚提议道。
到了酒店董景程着急找充电器充电，留王楚人一个在客厅。
“订两张去云南的机票，要今天的，多晚都可以。”王楚趁董景程不在给梁然打了个电话。
“楚哥，你这突然地找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你要不直说吧。”董景程拿着两杯水过来，递给了王楚一杯。
王楚接过水，想着要是现在告诉董景程，估计他会撒自己一身水，想了想，还是算了。
“最近过的怎么样，都没你什么消息。”王楚喝了口水，用久别重逢的语气跟董景程聊着天。
“就那样呗，瞎过。”董景程看王楚跟他兜圈子，也只能随他去了。
王楚对于董景程的配合还是很满意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天，聊着聊着接到了梁然的短信，是三个小时后的飞机，时间还算充裕。
董景程见王楚的手在椅背上一搭一搭的，便知道他马上要说正题了。
“你还在找他吗？”王楚还没想好是现在告诉董景程还是先把人带到云南，再告诉他真相，只好先试探他一下。
“谁？”听到王楚的问题，董景程身形一顿。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王楚挑了一下眉，反问道。
“找不到啊。”董景程叹了口气，没有回答王楚的问题。
王楚被董景程眼里的无奈扎了一下，他有十年的时间没见过刘正泰，但还是从各方人士那里打听到了不少关于刘正泰的消息，可是董景程这十年能找到什么呢，应该是所获无几吧。找了十年都杳无音讯，有了消息却是死讯，这个消息他真的说不出口。
“或许他真的死了呢？”王楚继续试探到。
“或许吧。”董景程轻笑一下，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跟我去趟云南吧。”王楚将手中握了半天却没动过的水杯放下。
“楚哥，总要给我个理由吧。”董景程突然笑了，略带戏谑地看着王楚。
这一眼，让王楚觉得董景程已经全部知道了，他犹豫了一下，对上了董景程的眼神。
“去找李子宇。”
“活的死的？”出乎意料的，董景程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王楚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就被董景程打断了。
“好了，走吧，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董景程留下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卧室，王楚望着董景程消失的方向愣了愣神。
过了十分钟，王楚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还不等他起身去卧室，就见董景程拿着行李出来了。
“走吧。”董景程打开门，等着王楚起身，王楚路过他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他的眼睛，没有哭过的痕迹。
很不对劲啊，王楚心里犯着嘀咕，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带着董景程去了机场。
李子宇，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飞机起飞的刹那，董景程在心中默念。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送别
王楚二人到了云南之后已经是深夜了，落地之后董景程在等行李，王楚抽空给刘正泰打了个电话。
“喂，睡了吗？”王楚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便知道刘正泰肯定是没睡，但是他还是将声音放的轻轻的，生怕扰了刘正泰。
“还没，你到了？”刘正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半天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之前和李子宇相处的种种，接到王楚的电话便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嗯，我们一会儿先去酒店，明天我带他过去。”上飞机之前王楚怕刘正泰担心给他发了信息并拒绝了刘正泰过来接机的提议。
“董医生还好吧？”刘正泰叹了口气，十分头疼地说道。
“他情绪倒挺稳定的，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我盯紧一点儿吧。”王楚看着朝他走来的董景程，皱了皱眉，语气满是担心。
“好，辛苦你了。”刘正泰听出了王楚声音中的疲惫，又想到他一天里从北到南的跑了一大趟，心疼得要死。
“没什么，我先挂了，你早点儿休息。”王楚轻笑一下，挂断了电话。
“刘警官的电话？”董景程拿着行李走到王楚身边。
王楚怕说出什么刺激到董景程的话，便只点了点头，对他们的通话内容缄口不言。
“怎么着？”董景程似乎对王楚和刘正泰的聊天内容毫不好奇，只是询问王楚接下来的安排。
“先去酒店休息，明天带你去找刘正泰。”王楚没直接说明天是李子宇的追悼会。
“好吧。”董景程没什么别的疑问，拉着行李便往机场外面走。
到了酒店，王楚要了一个标间，董景程全程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你先去洗澡？”王楚将东西放好，转身询问董景程。
“都行，我先去吧。”董景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王楚盯着浴室的门掐了个表，虽然董景程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但是以他对董景程的了解，李子宇的死对于他来说绝非不痛不痒，未免出什么岔子，还是谨慎点好。
还没到王楚设定的时间，董景程就出来了，王楚看着吹着头发的董景程，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去吗？”董景程吹干头发一转身就撞上了王楚盯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吓了一跳。
“嗯，等会儿再说吧。”王楚本打算等董景程睡了之后再去洗澡的。
“你去吧，我没事儿。”董景程无奈笑了一下，示意王楚不用担心自己。
王楚见董景程这样，也不好再做推辞，应声去了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董景程已经睡了，他也只好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董景程就起来了，见他起了，王楚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这一夜睡得很轻。
“不再睡会儿了？我早起习惯了。”董景程询问道。
“不了，准备准备就出发了。”王楚看了一眼时间，估摸了一下到陵园的车程，也不剩多久了，便起来了。
王楚洗漱好出来见董景程已经换好了衣服坐着等他了，一身正装，看起来严肃又认真。王楚跳了跳眼角，觉得董景程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还在这儿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他叹了口气，也过去换了一身西装。
二人出了酒店直奔陵园，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路边的指示牌上有了陵园的名字，董景程才将视线移出车窗外，但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心思不明。
“今天是李子宇的追悼会。”到了陵园之后，王楚才将他憋了好几天的话说出来。
董景程点点头，没说话，径自下了车。
王楚也随着董景程下了车，二人靠在车上皆是无言，等了一会儿，便看见两辆小客车从远方开来。
刘正泰坐在前头，一眼看见了王楚以及他旁边的董景程，车停好后，刘正泰率先下了车。
“董医生，节哀。”刘正泰来到董景程面前，发现董景程已与他印象中的样子大不相同了，印象中董景程脸上一直带着种玩世不恭的笑，而现在董景程的脸上虽然也带着笑，但这笑里面含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了。
“谢谢你，刘警官，还能让我送送他。”董景程朝刘正泰点了个头。
“走吧。”刘正泰又看了几眼面前这个如此陌生的董景程，才将目光移到王楚身上，对他说道。
王楚默不作声地站到刘正泰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走了，走了，拿好东西。”见刘正泰他们走了，孙岩朝后面的人喊了两嗓子。
听见招呼，刚从车上下来没多久的人们便自动的分成两列，自动地跟在刘正泰他们身后。
一行人以刘正泰董景程和王楚为头，陈立业许峰其后，宋熵陈力这些李子宇的老同事随后的队形向山上前行，刘正泰等人着警服，董景程等人着黑色正装，似一条黑蛇一样蜿蜒而上。
走了大概半小时，一行人来到李子宇的墓前，董景程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是李子宇十年前的照片，照片上那张笑得意气风生的脸让他觉得很扎眼，趁着其他人排队形的时候，他默默上前摸了一下碑上的照片。
追悼会由李璇主持，说道李子宇生前事迹的时候，刘正泰他们一下就想到了与李子宇并肩作战的日子，一个个的都湿了眼眶，连陈立业都别过了头。
孙岩抱着李子宇的骨灰盒路过刘正泰的时候被他拦了下来。
刘正泰接过李子宇的骨灰盒，递给了身边的董景程。
“最后一程，你去送他吧。”
董景程接过骨灰盒，发现没他想象中的那么重，曾经在他身边活生生的人，如今却躺在这么小的盒子里，他端着骨灰盒，将它放好，摆正，看着工作人员将墓室封好。
追悼会进行到尾声，众人在碑前摆上鲜花后便准备离开了。
“你和我们一起走？”刘正泰询问着董景程的意见。
“不了，我再待一会儿。”董景程拒绝了刘正泰的提议。
“我在山下等你。”王楚觉得不便在这儿打扰董景程，可是又放心不下他。
董景程点点头，没说话，目光径直落在李子宇的照片上。
“那我先走了，董医生就麻烦你了，再联系。”到了山下，刘正泰对王楚说道，虽然董景程的态度让他非常担心，可是宋熵陈力他们都憋着情绪，大家心里都挺难受的，他无法兼顾，只能跟着警队的车先回去。
“没事儿，别太累了。”王楚趁没人往这边看，轻轻抱了刘正泰一下。
“你也是，回去好好休息。”刘正泰没有躲，回抱住王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