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投桃(64)
李烨开始调配人手,全部人员都往城郊的工厂赶,并且立马联系了离得最近的消防。
如果真的如莱炀所言,那么那个十三岁的孩子此刻便是身陷火海,晚一步,后果都会无法想象,他们开始与时间赛跑。
靳衡扔下手机也要赶过去,他原本想叮嘱谢定澜在家里帮忙照看着奕卿,结果抬眼看向二楼时,Omega已经站在了楼梯口,不知道他醒过来多久,又听到了什么。
靳衡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楼,陆奕卿拉着他的手说:“有线索了?警察去救初云了对不对?我也要跟着去。”
靳衡看他脸色很不好,嘴唇的血色都褪了大半,有些不放心,他方才心里都是初云,急得乱了分寸,奕卿晕倒了也没想起要让私人医生上家里看看,现在看他一脸病容,心里便后悔起来,便说:“我现在叫医生上门,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去把儿子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陆奕卿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推开他的手,自己扶着栏杆下楼,靳衡追上去,陆奕卿再看向他时眼睛已经盛了泪,他坚定的说:“初云喊的是爸爸救我,他在等着我,你不可以不让我去。至少要让我看着。”
靳衡最终答应了,他弯下身将爱人打横抱起,出门时,将陈大春叫过来交代了几句,对方点头,立即带着一帮兄弟去取车。谢定澜从沙发上拿了一块小毛毯追了上去,靳衡坐进车里后,接过小毛毯摊开给陆奕卿围上。谢定澜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全速跟上前面的警车,而陈大春的那帮兄弟则分乘在两辆吉普车上,也紧紧跟着警车。
郊外的废木工厂原先是由一家木材公司经营,后来公司倒闭,工厂也跟着倒了,里面残余了许多未加工的木头,这些木头全都暴露在初夏的烈阳下暴晒,只要点一把火,就能燃起来。
一伙人提着几桶汽油将这些木头从里浇到外,坐上车离开之前往工厂里扔了一个打火机。小小的火苗一落地便燃了一大片,火焰顺着墙体上的易燃物质一路蹿高。
其中一个纵火犯不忍心,上车前皱眉看着工厂的三楼说:“那还是个孩子啊。”
“走了,现在良心发现太晚了,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同伙将他拽上了车,车辆飞速启动,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旧工厂里便冒出了黑色的浓烟,底层发出木头被火烧裂的声音,噼噼啪啪的,像在放鞭炮,要很仔细的去听,才能听见,这些杂响里,夹杂了一个小孩微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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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的郊外栽种了许多树,远远望去一片绿油油,像是撒了抹茶粉,在这一片翠绿中,突兀的滚起了黑烟,警车与消防嘶鸣着靠近。
他们赶到时,工厂底层的墙已经烧黑了,火势依旧在蔓延,从一楼蹿到三楼,浓烟正是从三楼的窗户里滚出来的。
消防官兵立即实施了灭火,他们需要先将一楼的火势控制住,后续的救援才可能实现,警队的人则在焦急怎么把里面的孩子救出来。
但他们甚至不知道小孩被困在了几楼,如果是一楼,那么受害者很可能凶多吉少,也许已经倒在哪些烧黑的木炭之中,如果是在二三楼,则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所幸现在刮起了逆向风,火势蔓延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但依然是争分夺秒。
工厂的二楼与三楼是封闭的,只开了一扇小窗,那扇窗不足三块砖头拼在一起大,根本不能给救援带来帮助,云梯不能派上用场,只能靠人冲进去救。
陆奕卿不顾靳衡的阻拦下了车,他被护在安全区域,却依然能感受到大火带出来的热浪,空气都是炙热滚烫的。
他来时只知道警察找到了孩子的踪迹,靳衡没有告诉他具体情况,他以为跟着过来,很快就能见到孩子。却没有想过是这种状况。
“我要进去找我的孩子。”他挣开靳衡扶着他的手,要往火场里冲。
靳衡连忙拉住他,可陆奕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生生的挣开了他的手,他跑了没几步便又被人从身后抱着往后拽,摔在地上,靳衡在他耳边喊:“奕卿你冷静点!现在别添乱了!”
陆奕卿近乎绝望,那么大的火,初云还那么小,在里面该多怕啊。
“你松开我!让我去救他!!宝宝哭着喊爸爸救我,这些你都没听见吗?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松开!你松开!”他抬手重重的打在靳衡手臂上。
“你听我说,听我说!陆奕卿!”靳衡抓着他的肩膀,吼着让他冷静,他心中的煎熬不比陆奕卿差一分一毫,可他还是艰难的保持着冷静,他必须冷静,谁都能慌,唯独他不能,他捧着Omega的脸,看着他的泪眼,努力解释着:“等消防把一楼的火势控制住,我就进去救孩子,宝宝肯定活着,在二楼或是在三楼,他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你别添乱!懂不懂?!”
陆奕卿被他吼得愣住了,他的肩膀都被抓疼了,却听懂了靳衡话里最重要的信息,他不能添乱。
他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冲进去也救不了初云,还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让他们再多救一个人。
他不能再做拖油瓶了,于是他安静了下来,呆愣着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只有眼泪一直无声无息的流,他看着眼前那些火被水盖过后又复燃,好像永远都灭不干净。
如果孩子死了,他想,他也活不下去了。
当初万念俱灰时,是这个孩子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念,如果现在这个信念没了,他肯定会坚持不下去的。
消防费尽了力气才将火势控制住。他们没有在一楼发现孩子的踪迹,这是一个好消息,谁都知道,一楼这么大的火,置身其中,不可能有生存下去的可能,这是最坏的情况,但它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希望。
靳衡拿冷水浇了一身,先于消防和警察,冲进了火场,陆奕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堆废墟与乱窜的火焰中,后知后觉的不愿意让爱人去涉险,他从地上爬起来,呢喃着不要,谢定澜揽着他的肩膀说:“我去帮他。”
可他的运气没有靳衡好,才刚踏入火场,一旁一根烧毁的木头便侧着倒了下来,所幸他反应得快,下意识用手格挡了一下,没有砸到要害,手却伤了,消防员没能拉住靳衡,这回眼疾手快的把谢定澜拦住了,将他往外拉然后喊医生,一旁守着的救护车跳下个提着医药箱的年轻医生,戴着口罩,让警察把伤员拉过来救治。谢定澜不愿意,那医生拿出剪刀利落的减掉他衣袖上的布料,开始低着头给他处理伤口,见人反抗便抬头说了句:“逞什么能?有消防和警察在,你担心什么?”
一楼的汽油浇得最多,火势也最狂妄,二楼和三楼的火虽然小了许多,但照样把小小的空间炙烤成了火炉。
好在工厂虽然不小,但陈设简单,一眼便可以望尽,靳衡确认孩子不在二楼,心中又庆幸几分,他抖落裤脚上的火星,不顾消防员的阻拦,飞速的跑至三楼。
三楼的火又比二楼小一些,却是救援最迟的一楼,楼顶几乎要被烧穿了,四周也都是在燃烧的木材,空气相当浑浊,浓烟阻碍视线,可即使如此,靳衡还是一眼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初云。
他跨过火焰快速跑至孩子身边,初云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拼命的呼救,耗尽了力气,努力的挣扎,却只是将椅子弄倒,自己也摔在地上,脸贴在滚热的地板上,恍惚中都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闻着闻着他都饿了。
小朋友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缠绕着两个手指那么粗的麻绳,捆绑的力道极大,几乎陷进肉里,有些地方甚至磨出了血,靳衡一边拍儿子的脸一边唤他的名字,见小家伙还能睁开眼睛看他,才放下了心,他手忙脚乱的去解儿子身后的绳结,对方打的是死结,他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忙中出错,冷静的解着绳子,一边与宝宝聊天,让他保持意识:“别怕别怕,爹爹来了,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爸爸...”小朋友虚弱的叫了一声。
靳衡解开了绳子,弯腰将孩子打横抱起来,把人抱住后,才发现儿子全身都烫的惊人,他把身上湿透的外套盖到儿子身上,与他说:“爸爸在外面,他在等着初云平安的出去,所以宝贝我们坚持一下,爹爹带你出去。”
周遭的火势有越烧越猛的趋势,他来时勉强可以冲过去,现在手里抱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便有了几分困难,他能感觉到鞋底已经被被烫穿了,脚心直接与滚热的地面接触,每走一步路都仿佛是光脚踏在烧成红色的木炭上,裤脚也蹿起了火苗,却没有时间去拍灭了,他抱着孩子在浓烟中艰难的寻找出路,在找到楼梯口的前一刻,顶上传来了断裂声,靳衡意识到上面正在发生什么时,只来得及抱紧孩子,并且弯下来了腰,几乎是立刻,烧毁的一截木梁便实打实的砸在他的后背上,刚砸到的那一瞬间他就被压得险些站不住脚,后背闷痛,他没忍住直接喷了一口血,腿软得站不住,只能靠着滚烫的墙壁勉强立住身体,他啐了一口血,心想这下可真带劲,把老子都给砸吐血了。
被爹爹好好护在怀里的初云被这一颠簸弄得清醒了几分,他把眼睛睁大了些,才看清抱着他的是靳衡,他口中还溢着血,血都滴在他脸上了,他一下有些害怕,他怕这个不招自己待见的爹爹会死,为了救他而死。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要从靳衡怀里滚下去了,但在彻底摔下去的那一瞬,他又重新被揽进了熟悉的怀里。
他又被稳稳当当的抱住了,继而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在下楼梯,越到楼下,视线越清晰,他看见爹爹额头上爆出了青筋,看到他口中还在不断的溢血,脸色比地上的灰还要难看,像是隐忍着什么剧痛,靳初云怕他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可是没有,他被他爹爹安全的抱出了火场,他闻到了新鲜一点的空气,还看到了天上的太阳,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爸爸朝这边跑过来,然后他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额头上砸了几滴冰凉,他知道爸爸的眼睛又在下雨了,这回下的比以往每一次都凶,他被搂得很紧很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弱的爸爸有这么大的力气,好像要把自己重新塞回身体里一般。
如果他有力气,一定会回抱住爸爸的,哦对了,还有那个拿命救他的臭爹爹。
他转头去看那个把他从火海里抱出来的人,想跟他说声谢谢,可那个以往不管什么时候都像座小山一样立在他与爸爸身后的人,忽然迎面倒下来了,别人扶都扶不住。
他看到,爹爹背后被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伤口触目惊心,他不敢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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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医院,初云因为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导致呼吸道热力吸入性损伤,医生给他开放气道,又吸了氧,情况才好转了一些,但仍然需要观察,必要时需要将气管切开治疗,他身上被虐打出来的伤更加严重,绳子所勒之处,都磨破了皮,渗出血水,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条状淤青,后背尤甚,脸上的巴掌印未消,额头还有撞伤,主治医生下手都不太忍心。
靳衡则直接被推入了手术室,他的后背严重烧伤,如果不紧急处理后续会诱发一系列病症,甚至危及生命。
陆奕卿的一颗心牵着两头,他分身乏术,心神却稳定下来,阿衡倒下了他更不能慌。
他让陈大春派了人在医院守着,以防莱炀的人贼心不死,昔日他敢安排护士明目张胆的注射毒药,难保今日不会故技重施,他要保障爱人和孩子在病床上的安全。
靳衡没醒之前,公司的事情都由谢定澜暂时代理,陆奕卿这几年极少过问靳衡生意上的事情,但外头有人泄露了风声,说靳氏的老总生了急病,命在旦夕,谢定澜纵使有能力有威望,却无法顶替靳衡在员工心中的分量,无法止住外头的谣言。
陆奕卿守在ICU的第三天,抽了一个早上和谢定澜去集团大楼走了一趟。靳衡当初成立靳氏时,将51%的股份移到了陆奕卿的名下,他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只要他想,权力甚至可以越过靳衡。公司内部对总裁夫人又一向有着各种好奇,想看看靳总藏在家里的金丝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会儿见到了真人心中只能感慨一句以前那些想往总裁身上贴的“蜜蜂蝴蝶”真是太不识趣了,身边睡着这样的美人,谁还会去肖想外面的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