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地主之恋(34)
唐楷以常年举铁的臂力将自己悬撑在孙自南上方,垂下头去吻他,细细碎碎,从额头到锁骨,还在他耳边轻轻地问:“你爱我吗?”
“我……”
他的话被喘息弄得断断续续,唐楷一时冲动问出了这个在他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却好像怕听到答案,不待孙自南回答,就用亲吻将他的所有表达都堵回了唇齿之间。
突如其来的停电将整间卧室推向了更深的寂静和黑暗,气息交缠和轻微水声都被放大,孙自南闭目仰头,全身肌肉不自觉地收缩,绷出了明显的线条,终于如潮快/感堆叠的最高点,被推上了云端。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在只有月光的房间里沉默地拥抱,共同渡过那令人微微战栗的甘美余韵。
“爱。”
孙自南忽然沙哑地开口,坚定而直白地说:“我爱你。”
他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又仿佛是在披荆斩棘、长途跋涉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将它慎重地交到了唐楷的手里。
唐楷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听见了吗?”
“嗯?”
“它说,我也爱你。”
合理的性/生/活有益身心健康。一天内经历了情绪的剧烈波动,孙自南原本以为这一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但睡前运动很好地抚慰了他的身心,他虽然半梦半醒,但好歹还睡了四个小时。
第二天不到五点孙自南就醒了,外头天还是黑的,窗户上结了一层白霜。他侧头看了一眼埋在枕头里睡得人事不知的唐楷,小心地挪开他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昨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唐楷丧心病狂,仗着没有衣服遮挡,在他身上留下了好多深深浅浅的印子,仿佛一夜穿越回三伏天,跟蚊子们开了个自助餐会。
孙自南拎过睡衣穿上,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昨天他走后只有孙自远给他发了几条微信,让他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其他人都没动静,孙自南估计这几位都让他折腾得没睡好觉,不知怎么,居然还觉得有点高兴。
多年来压在他肩上的重枷终于被他亲手挣脱,也许他的生命早就被禁锢成了嶙峋的畸形,但未来还长,他总有重新抽出枝芽,自由生长的一天。
清晨六点半,唐楷迷迷瞪瞪地摸进厨房,咣叽一下挂在孙自南身上,宛如一只没有灵魂的树袋熊,哼哼唧唧地问:“宝贝儿今天还上班吗?”
孙自南一偏头,得到了一个柠檬薄荷味的早安吻,他回手在唐楷腰侧拍了拍,答道:“工作还是要干完,我今天去发辞职邮件。”
唐楷说:“那我送你上班。”
孙自南失笑:“一来一回在路上堵四个小时,一上午就过去了。”
“我不管,我就要送。”唐楷说,“等你以后没有工作了,老公想送都没机会送,一定要抓紧时机过过瘾。”
“行吧,”孙自南让他磨得没脾气,“您这瘾也太费油了,咱们家下个月的日子我看是没法过了。”
唐楷很喜欢听他说“我们”或者“咱们家”,有种独占欲被满足的感觉。说得阴暗一点,他其实应该感谢孙家,感谢他们齐心协力地将孙自南推到了他这边。从此一所房子变成了两个人的港湾,孙自南心里不会再容纳其他人,他们只属于彼此。
“没关系,我养得起你。”
按公司规定,离职至少要提前一星期提出申请,不能说走就走。孙自南的情况特殊一点,他需要向集团打报告,不出意外接下来还要去集团当面解释。但是这些手续都不能阻碍他辞职的热情,孙自南花了一上午做了简单的工作总结,准备下午开个会交接工作,顺便处理一下锦科地产的遗留问题。
刘诚早在出事当天就给他发了辞呈,孙自南看在他是老员工的份上,给他留了份面子,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直接批了同意。他女儿的病是个需要用钱填的窟窿,孙自南情感上理解他的苦衷,但作为被坑害的一方,并不能苟同他损人利己的做法。
王庚和于梁都是轻伤,一个星期下来好的七七八八,早就回归了正常工作。孙自南要辞职的事王庚已经清楚了,倒是于梁还不知情,乍一听见消息像是被雷劈了,怔了几秒,眼泪“唰”地一下就飙出来了。
“为什么啊?”
孙自南没想到这小孩儿对他还挺有感情,有点不知所措地安慰道:“工作变动,很正常的事,别哭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我了。”
“是因为锦园那件事吗?”于梁带着哭腔问,“我们不是没有上当受骗吗,您为什么还要辞职?”
“呃……”孙自南疯狂地给王庚使眼色,让他赶紧哄哄这个哭包。上次那件事于梁后来跟他坦白过心路历程,孙自南听得倒是蛮感慨的,也知道他鼓起勇气去做这么一个决定很不容易,但就像天台上那有惊无险的反转一样,并不是所有好的开端,都一定会有个配套的完美结局。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上一回,命运跟他开了个绝处逢生的玩笑,而这一次,现实毫不留情地取走了他的许多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苍梧宾轮,小三轮的轮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于梁哭得很难过, 也很失望, 连王庚和孙自南都隐隐恻然。但世事就是如此, 人总要经历过坎坷摔打、身不由己和无能为力,才能长出一身足以和这个坚硬世界对抗的铠甲。
自家家事,他没办法给于梁解释得太细致, 他又不会安慰人,挤牙膏似的劝了两句,赶忙让王庚把于梁拖走了。
孙自南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 注视着脚下这片土地。从卖保健品的破烂公司到现在还算看得过去的生物科技企业, 这个小破公司在他手里起死回生,孙自南并不敢说自己对它有多大贡献, 但毕竟是从逆境中一路相伴、互相成就,要说舍不得, 不是只有于梁才有这种感觉。
但他还是要挺直腰板、继续向前走,为了让今日他所舍弃的东西, 不至于成为他老来追悔莫及的回忆。
眼看着快到年底,反正工作都要没了,孙自南索性退租了原来住的公寓, 搬进了唐楷他们家。唐教授看样子很享受这种提前进入新婚模式的同居生活, 有空就去他们公司接孙自南下班,两人一起去附近市场买点菜,半路上把手放进另一个人的口袋,在冬夜里亲亲热热地牵着手回家。
这天一如往常,唐楷开车停到楼前, 他们小区实在比较旧,没有停车位,大家都是随便找个空子钻进去。唐楷刹车熄火,正要拔钥匙,孙自南忽然一抬手按住他:“等等,那几个人是不是往这边来了?”
冬天天黑的早,才过六点,天色已经暗得视野不清,小区里没有路灯,唐楷借着车头灯光看见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手里似乎还拎着长条状物,不知道是不是钢管一类的凶器。
“冲我们来的?”唐楷解开安全带,对孙自南说,“我下去看一眼,你在车里别动。”
“不行!”孙自南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脸色冷得像是结了霜,“万一是来寻仇的人呢?你当这是闹着玩——”
话音未落,一块砖头飞来砸中挡风玻璃,车窗左上角出现了一片蛛网似的裂纹。
果然是冲他们来的。
唐楷干脆坚决地拉开了他的手,沉声说:“报警。放心,这种的你老公一只手能打五个。你乖乖待着别出来,我顾不上你。”
说完,他没等孙自南反应,迅速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回手一道锁把孙自南关在了车里。
孙自南险些疯了,一拳砸在了旁边车门上:“唐楷!!你给我滚回来!”
唐楷只当没听见,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着四个包围过来的彪形大汉笑了笑:“哥儿几个要找谁啊?”
领头的男人声音粗嘎,不客气道:“别挡道,滚一边儿去。”
“车里面坐的是我老婆,”唐楷毫不在意似的笑道,“你要找我老婆,问过我同意没有——”
话音未落,风声先至,他一拳头怼在了那男人的左脸上。
黑暗中,骨肉相撞的闷响十分瘆人。
他招呼都不打就动手,旁边三人几乎同时愣了两秒,等他们反映过来,唐楷的第二脚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胸口。
两个人被他掀飞出去,正当他一拳砸中第三个人的腹部时,身后风声尖啸,钢管照着他的后脑勺砸了下来。唐楷一偏头,由于躲得不够及时,眼镜被刮了一下,掉在地上,右脸颧骨上留下一道细细伤痕。
车子里跟接线员的对话孙自南仿佛被扼住脖子,心跳瞬时蹦到了一百五。
唐楷感觉到刺痛的同时抬手架住了那男人挥来的胳膊,沿着麻筋往下一捋,钢管“呛啷”落地。他啧了一声,手抓着那人胳膊没放,脚步一错,身体切进那人身前,一个过肩摔将他扔进了分类垃圾桶后的草坪上。
他直起腰杆,非常冷酷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冲另外两个包围上来的人勾了勾手指:“来,一起上。”
孙自南:“……”
一只手打五个原来不是开玩笑的?
唐教授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毕竟是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为了强身健体学过格斗和拳击,后来出于兴趣还尝试了跆拳道,这身武艺去比赛可能还差点意思,但对付几个小流氓绰绰有余。
等警察和保安赶到时,唐楷已经把四个人叠罗汉一样堆在了垃圾桶旁边,被缴获的钢管丢在一旁,他只拿了根随手从旁边树上折下来的枯枝,谁试图逃跑就抽谁一顿。那树枝约等于教鞭,使他看起来更加富有教师气质了。
等小流氓们被集体押往派出所,唐楷确认安全,才开门把孙自南放出来。
因为这是个恶性斗殴事件,两人都得去派出所做笔录。孙自南一看就是真生气了,一副几□□山喷发但是在外人面前给你留点面子的愠怒面孔,唐楷几次试图跟他搭话都被无视,他觑着孙自南的脸色,心尖儿微颤,暗道不好,这下靠美色也哄不回来了。
念头一转,他这才想起脸上被划了道小口子,伸手一摸,顿时“嘶”地抽了口凉气。
孙自南听见这动静,终于挂不住脸了,立刻问:“怎么了?还伤着你哪儿了?”
“没事,就是小伤,没有破相。”卖惨这招果然奏效,唐楷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软声道,“宝贝儿,南南,别生气了。”
孙自南横了他一眼,凉凉地说:“唐教授天不怕地不怕,一只手能打五个小流氓,我生气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