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小生整容失败之后[娱乐圈替身](27)
程蔚识按照段可嘉的话,果然从草丛中刨出了一只银色钥匙,钥匙在绿草根儿下面,可能是之前下过雨的缘故,土质湿黏,拿出来着实不太容易。
把人家门口原本平整的土地都给翻乱了。
开门走进去,一阵暖和的风扑了过来。
之前段可嘉曾经和他说,这幢房子里装着地暖。
段可嘉驱车回到J区小别墅,进门之后竟没看到半个人影。
难道对方没找到钥匙,所以直接走了?
可怎么不打电话通知他。
这时,他听见有一道脚步声从楼上响起。脚步声慢慢从楼梯处移了下来。
“先生,抱歉,我擅自用您家里的浴室洗了澡。”
程蔚识忽然在楼梯口出现。此时他穿着一件修长的外套,拉链随意拉起,露着锁骨上方的肌肤。从段可嘉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对方头顶的发梢反着一层柔亮的灯光,带着水渍和湿气,应当是洗完头发后未吹全干留下的痕迹。
段可嘉看了一眼对方那两条外套遮不住的小腿,说:“看来是钥匙埋得太深,让你挖了一身的泥。怪我。”
程蔚识的小腿看上去有些纤瘦,比他脖颈处的皮肤要更加白一点,小腿肚还上挂着几滴洗完澡后落下的水珠,发着晶亮的光。
程蔚识站在那里,心里一团乱麻,手脚不听使唤。
他向段可嘉的方向慢慢走了一步,接着就不动了。
段可嘉像是还未意识到对方手足无措的状态,脱下正装外套之后就到厨房里倒了两杯水:“没想到你会在今天找我。我以为你和柳梁今天会出席一些活动,来安抚粉丝的情绪。”
程蔚识摇头说:“公司已经很久不曾安排我和他一起上通告了。”
听到这句话,段可嘉心里大约知道对方现在已经有了开口把真实身份告诉他的意思。
“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什么忙?”段可嘉给程蔚识递了一只盛了半杯水的茶杯,“没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就凭黄修贤那股爱财如命的劲头,他就知道这位小钟非会受不了跑来求他。
程蔚识开门见山:“我想让先生帮我……帮我想办法弃演《千家万户》。”
《千家万户》……
段可嘉在脑中搜寻着和这四个字有关的信息。
他记得这是一部电视剧,但投资方里并没有他。
“这可就难了。”
段可嘉嘴上说难,脸上却全然没有表现出难的样子,反而是淡淡地笑了一笑:“我帮你出钱出力,那么相应地,你也应该给我一些回报,是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看见对方拿起了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来点燃,对着烟嘴用力吸了两口,然后掐灭。
程蔚识忍着胸腔里那股想要猛烈咳嗽的冲动,接着一把拉下外套上的拉链。
“先生——”程蔚识的双颊红扑扑的,神色略显羞赧。
段可嘉现在才发现,原来对方外套下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衬衫的纽扣只系了两颗,大片胸膛暴露在视野之中。
而在下一秒,他就被两片带着烟草气息的嘴唇吻住了。
唇齿间软糯香甜的味道让他流连忘返。
以及那一层刺激着彼此荷尔蒙的烟草香,也让他沦陷其中。
起初是程蔚识将段可嘉按在沙发上,但段可嘉不一会儿便反客为主,夺取了攻势。
渐渐地,段可嘉尝到了一道咸苦的水渍,似乎是有人哭了。
等到摸到对方后腰处那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时,段可嘉的意识才终于有那么一丝的清醒——他和这位小钟非怎么就做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对。
就在段可嘉迟疑之时,坐在他大腿上的人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像是无法抑制地颤抖,脸上还留着几道湿润的泪痕:“请先生帮我……帮我……”
说着就要去扯他的皮带。
程蔚识的手指碰到皮带扣的那一刹那,段可嘉猛然从沙发前站起。
咚的一声,程蔚识直接摔倒在地。
“你回去吧。”
段可嘉背过了身去,语气想要刻意保持平淡,可总有一股难以控制的情绪,顺着这短短四个字流露而出。
是愤怒。
程蔚识低着头不敢看他:“段先生……”
段可嘉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用深呼吸调整着急促的呼吸,企图从方才的温情之中迅速抽离。
“你怎么不明白呢,最不希望你学会这种事的人,大概就是我了。”
☆、第五十一章
“喜欢吗?”
“喜欢!”
程蔚识戴着口罩,孤身一人走在街边的一条小道上。街灯昏暗,夜间四周的空气寒冷如冬天的河水,原本以为没有多少人会经过,谁知却接连遇见了几对正在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的情侣。
路过第三对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今天是传说中的白色|情人节。
斜前方的一对情侣在互相诉说着未来结婚生子的美好愿景,说着说着男方忽然从背后拿出一只包包,递给了靠在他怀里的女孩。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女孩惊喜地看到了上面的奢侈品牌标志,当即抱着男孩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你真好。”
小巷子里阴风阵阵,冻得他双手都窝在了袖子里。然而情侣们似乎非常享受这种寒冷的天气,他们可以依偎在一起,成为对方的移动暖气,把冰凉的手伸进对方的衣服口袋里,汲取充满爱意的体温。
他将口罩向上拉了一拉,企图将冰刀一般泠冽的夜风隔绝在外,可是拉了上面,下巴又会露出来,吹得他连着脖子一起瑟瑟打着颤。
男方将女生抱了起来转圈圈:“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真巧,明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决定在外面流浪到半夜十二点,等到夜深人静情侣们都回家以后,再去街后头的晚市饭馆里吃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希望明天醒来,他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抛在脑后,忘得彻底。
原来段可嘉根本没有这种意思。
不知道以后对方会怎么看他?
怕是……再也不会理他了。
程蔚识在夜风之中轻轻叹了口气。
等一会儿吃完面回去,他还想着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给母亲打个电话。
……尽管母亲似乎不太想和他通电话。
程蔚识的母亲在他的二十多年人生之中一直扮演着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很少在白天见到她清醒的样子,晚上更是见不到她的踪影。不像别人的母亲一直不辞辛劳地照料自己的孩子,她对程蔚识的学习和生活常常是不闻不问,除了支付生活费和学费之外,她几乎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程蔚识一直以为母亲是由于生活所迫、家境清寒才不得已向命运低头,做了妓|女。可当他高考结束对母亲说出“赚了大钱就带着妈妈脱离苦海”这样的愿望之时,母亲却没有露出欣喜感动的神情,相反,她看着程蔚识的目光里夹杂着稍许不解。
她对程蔚识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他看得出来,母亲并不想结束这种日夜颠倒遭人唾弃的生活。
程蔚识不理解她,他不明白母亲在这样的生活里究竟想获得什么。他开始怀疑自己从小到大努力奋斗想要赚钱的意义,这样的困惑整整持续了四年。当他大四实习所在的公司准备录用他时,这种困惑的情绪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到了今天,他心里开始有种愈来愈浓郁的自我厌弃感,这种厌弃感逐渐压过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困惑和迷茫。
程蔚识意识到,自己逐渐变得面目可憎。
今天他企图妥协的事情,和她母亲的工作在本质上并无二致。
谁又比谁更高尚呢。
已到午夜十二点,他拐进一家夜宵店,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问老板要了一碗鸡汤面和一碟花生米。
兴许老板已经认了出来,也兴许是老板正在为门口的烧烤摊忙得焦头烂额,来不及分辨他的面容,程蔚识付过款之后,除了上菜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程蔚识正要打开一次性筷子吃面,耳畔忽然听见一道年轻的男声。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青年正站在和他并排的位置,那青年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你还是让我坐在这里比较好。要不然外面那些吃烧烤的人一转过头来就能看见你。”他指了指程蔚识位置旁的口罩,示意他现在“十分危险”。
“你坐吧。”程蔚识开始低头吃面,顺道拿勺子喝了一口鸡汤。
“谢谢。”
眼前这个男孩子他以前见过几次,名叫陈辛,是XX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协会的成员,正是之前帮忙联系公益活动的负责人。
陈辛说:“没想到半夜出来在路边吃碗面都能遇见大明星,我大概是走了狗屎运。”
程蔚识提醒他:“我还在吃面,不要说那个字眼。”
“哦好。”陈辛看着他碗里以肉眼可见迅速变少的汤面,问,“你也没吃晚饭吗?”
“嗯,没吃。”程蔚识抬头瞄了一眼陈辛,“你怎么也这么晚?”
“我去医院实习,今天轮到我值夜班,结束时就已经这么晚了。”陈辛垂着眸子看着桌边的调料瓶,“其实今天还算早,幸亏我在妇产科被人打了一巴掌,要不然得一直值班到凌晨五六点。”
程蔚识原本还停留在潜规则未遂以及生日无人问津的悲痛里无法自拔,听到这一句之后,他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对方今夜的遭遇吸引住了:“什么,被人打了?!”
陈辛答:“是啊。这次轮到我在妇产科值班,碰巧需要有人搬孕妇,那些小护士们搬得十分吃力,所以就让我来。搬着搬着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打了我一巴掌,嘴上还骂着‘在妇产科工作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占我老婆的便宜。’喏,你看我的左脸,是不是还有一些红肿的痕迹。”
“你可真惨。”这一段事件被陈辛用欢快且不以为意的态度描述了出来,让程蔚识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凑过去观察陈辛另一边脸,果然看见脸颊下半部分红了一块,所幸没流血,不会毁容,程蔚识撇了一撇嘴唇,“可怜的医学生。报警了没有?赶紧把他抓起来。”
“没有,遇见这种事我们的解决准则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不过,为了补偿我,值班医生直接允许我下班回家休息,放了我半天假,哈哈。”
“也是,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真难为你们了。”
陈辛的面是他自己从柜台上端来的,因为他害怕老板走过来认出没戴口罩的钟非。陈辛兑了许多醋和辣椒油进去,一边咬着筷子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我觉得你挺有爱心,下次再多做一些公益吧,为我们宣传宣传。”
程蔚识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正在一口一口地夹花生米吃,嚼得咯吱咯吱响:“想做公益借此宣传形象的明星应该不少,你们应该不缺明星吧?”
“明星倒是不缺,但那些明星哪里是在用心做公益,顶多是在向公众宣传自己的爱心,摆拍几张照片就走人了。另外就是,明星们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捐钱修小学,小学修完了,空有几间教室,没有师资又有什么用呢?”
程蔚识心里不禁觉得新奇,挑起一只眉说:“你怎么就能断定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也是在借此机会宣传形象不是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种感觉……”陈辛摇头,“许多明星都不愿关注一些更加沉重的现实话题,比如艾滋病群体,妓|女,少管所里的留守儿童,大概是害怕被人说消费社会阴暗面,或是本身也不愿意和这样的群体接触,但我总觉得,你会关注。”
程蔚识在听见“妓|女”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惊得清醒了许多,他的眸子骤然紧缩,手掌握成了拳:“你说得对。我会关注。但是……我必须要和我的经纪人商量一下,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也没辙。”
“好的。”陈辛连忙点头道谢,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之前还想让我的室友和你商量一下呢,谁知道你这么快就答应了。”
“室友?”程蔚识皱眉,“你室友是谁?”
陈辛答:“是以前的室友,大我两岁的法学生学长,现在好像是你的助理,真没想到,他毕业以后竟然会去做这种工作,他以前可一直是法学院的绩霸呢。”
“你说的是刘忠霖?你们是室友?”程蔚识又重复了一句,“‘绩霸’?”
这是什么鬼称呼,谐音还有点奇怪,怎么像是用来骂人的。
“嗯,就是绩点排名很靠前的意思。”陈辛叹了一口气,“他人不错,以前帮过我很多,但上学的时候他家里出了点事,颓丧过一段时间。”
“什么事情。”程蔚识觉得在背后打听别人的私事不太好,但一说到他的助理他就止不住好奇的心情,“方便说吗?”
“好像是妹妹想不开要跳楼,但是被人救下来了,那人好像叫什么……段……嘉?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妹妹只有十九岁,却是我们的学姐,十三岁就考到了J大,是众人眼中的天才。”
段嘉……
程蔚识在心里跟着默念了一遍。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吃完了。”陈辛抽出一张放在桌上的劣质餐巾纸擦了擦嘴,“走吗?”
程蔚识点头,重新戴上口罩:“嗯,我也要回家了。“
二人在宵夜店门口分道扬镳。程蔚识不知道的是,在十米外的地方,有一辆轿车的照明灯突然跳跃着闪了一闪,随即,里面的人将燃着的烟掐灭了。
等到他慢悠悠地晃进小区,那辆车才开始启动,掉头,缓缓离去。
☆、第五十二章
程蔚识回家以后,用钥匙打开衣柜下面的小抽屉,拿出了一只小手机。
手机被他藏在所有物品的最底层,他摁下开机键,过了十几秒钟都没有反应。
他翻出一个已经落了灰的充电器,擦干净之后,将手机街上数据线充了会儿电。
屏幕渐渐亮了起来,显示出一道诺基亚的标志。
程蔚识松了一口气,所幸手机还能接着用下去。这恐怕是他目前唯一一个能用自己真实的身份联系外界的工具。
开机之后立即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运营商在催他充值话费,另一条竟然是母亲发来的。
母亲发送的时间是六分钟前,她说:生日快乐,不用回复。
看得程蔚识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儿子多日不见踪影,她竟然毫无反应,也不见半句关切的询问或叮嘱;但是仍然记得他的生日,还破天荒地给他发了一条祝贺短信。
大概是一直被人忽视嫌恶、没人疼没人爱的缘故,程蔚识看着这区区八个字,眼眶里竟然有些酸涩湿润。
母亲给他发短信了。
原来还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啊。
尽管母亲已经在手机里说明了“不用回复”,程蔚识还是回了一条短信过去:谢谢。祝您身体安康!
程蔚识将手机放回抽屉中,顺便伸手摸了一摸夹缝中的素描画。
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幅素描好像变了位置。
他将这张干瘪的纸条拿出来摊开。画面上的人物依然完好地定在那里,眼神中不减起初看到的那般沧桑怪异,右上角头部的线条依然混乱。他至多只能记得画上非常具象的细节,至于那些和纸张本身有关的信息例如折痕或是卷起来的幅度,他已经记不太得了。
不过,程蔚识留了一招后手。
第一次发现这幅画想要放回时,他专门留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边角扣在了这个带锁的抽屉的滑轨深处,如果不经他拿钥匙打开抽屉就抽出画作的话,这个小边角很有可能会被拉力扯断。
这张画上的那一部分边角果然被刮毛了一小截。
看来真的有人走进来来翻过了衣柜。
可是这么隐蔽的地方他是怎么找到的?
找到了又为什么要放回去?
是怕打草惊蛇吗?
程蔚识只觉自己已经陷入在一团迷雾中。
看来事情比他原本想象得要复杂许多。
抽屉锁一开始就被他换过,只有他一人知道钥匙在哪,如果边角没有扯断但是抽屉锁边缘出现了被人撬开的痕迹,他也能轻松发现。
好在抽屉锁是完好的。里面的东西应该没有被人动过。
他最初看见这张素描时,心里冒出了许多疑问:假如这幅画是被人故意藏匿起来,那么肯定是害怕这幅画被人发现,或者说……是害怕被一部分人看见。
那在他离开这间屋子时,是否会有人进来调查?
调查者也许是为了找到一些和什么事情有关的蛛丝马迹。
现在仔细一想——这张画上可能隐藏着什么作画人想要透漏的信息。
程蔚识将这幅素描来回翻看,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而当他映着灯光,目光无意中从一个角度投射到略显混乱的头部线条时,纸张上隐约反射出了一个简短的英文单词。
——help
(救救我)
如果使用铅笔在一个涂层之上继续写几个字,并在光线下找到合适的角度,那么很容易就能看清覆盖在上面的内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线条便会变得模糊不清,万幸这幅画之前被人喷上了一层维持画面线条的液体,现在这层多余的小字还能勉强被他辨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