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全网在等我出道(17)

第17章
　　连桑小朋友就那么坐在野鸡与蛇棍前面，尽职尽责当他的小看守员。直到林勋喊他，让他把野鸡带过去。
　　小孩不舍地看一眼水蛇，咽了咽口水，托工作人员看一下。然后拎着野鸡，送到林勋手中。
　　林勋自小就帮着家里做饭做家务，杀鸡什么的不在话下。也幸好有他，要不然大家还未必能吃得上烤鸡。
　　晚上的烧烤叭如约而至，他们拿铁网砖块架了个简易烧烤炉，碳则是买来的。
　　几人分工合作，架炉点碳的、起篝火的、准备调料的，各自忙碌开来，总算在天色擦黑时正式开始烧烤了。
　　连桑第一个往烤架上放鸡翅，刚放上去就被宋星时拿了下来。
　　“要先涮油。你别动，我来就好。”
　　“好吧。”小孩有点可惜，跑过去莫小萌倒可乐，再一一送到大家手里。
　　林勋架在篝火边上的烤鸡是最先散发出香味的，直把小孩勾得直咽口水。可偏偏离熟透还有不短的时间，磨人得很。
　　为了转移小馋鬼的注意力，宋星时提议：“我们也别干坐着了，聊聊天呗。”
　　“行啊，就从我这儿聊起吧。”程亦飞第一个说，“我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好，就从家庭开始聊好了。我爸妈离婚好些年了，我就跟着我妈生活。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特别爆，还经常骂我。什么‘废物’啦，什么‘垃圾’啊，都没少骂过。有时候一激动，随手拿起什么东西就砸我，上次她手机还把我脑门砸青了一块。”
　　莫小萌紧皱眉头：“她怎么这样啊……”
　　程亦飞耸耸肩：“她就这样的一个人，只晓得自己生活与工作多不容易，养大我这个儿子有多了不起。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很想好好对待她，好好跟她说话聊天。可是，她根本没办法好好听我说话。一开口，不是骂就是咒。好像我就只能给她丢脸，只会给她拖后腿。”
　　正是因为没办法好好沟通，而程亦飞又害怕自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就此颓废，这才自己报名这档综艺节目。想着通过节目让他妈看看，她的儿子已经成了什么样，别人家小孩又是什么样的。
　　他从不怀疑他妈对他的爱，也从不怀疑他妈有多在意他。他知道，他妈在外面受了许多苦，心理压抑，回了家只能跟他撒气，因为他是她最亲的人。
　　可，他很怕有一天自己会完全变成他妈那样的人，也怕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地去恨他妈。
　　有时候，最亲的家人带给你的，不仅仅是温暖，还可以是最戳人心窝的刀子。被那些有意无意的刀子戳久了，疼久了，谁还能保证自己本性不变，仍旧热爱家人热爱生活？
　　“她为什么要这样子？”连桑不解道，“亦飞哥明明是个好孩子啊。”
　　程亦飞嗤笑：“我哪里算好孩子。以前还好，这几年我脾气也是越来越爆，越来越不受控了，在学校里甚至还打过人。就感觉，跟我妈越来越接近……”
　　他顿了顿，突然看向摄像头，认真道：“您满意了吗？把孩子培养成像您那样的人。将来，我可能也会控制不住地像您对我那样，去对待我的孩子，您的孙辈。”
　　“这些话，我很早以前就想跟您说。可以前您不愿意听我说，后来我自己脾气也变坏了，更没办法与您沟通了。借着这档节目，如果您能看到这一段，那么我希望您想想，也改改。我爱您，可是我怕将来我会恨您。”
　　大家都沉默了，心头均不是滋味，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的好。
　　连桑突然动了，小孩跑到程亦飞身边，抱了他一下，然后伸手拍拍他后背：“乖，不难过了，亦飞哥是个好孩子，不哭不哭……”
　　程亦飞哭笑不得，轻轻推开他：“谁他妈哭了！你以为你哄三岁小孩呢！”
　　话虽如此，他的眼圈却悄然红了，说：“行了行了，到你们了，你们也说说你们家人呗。”
　　莫小萌轻声说道：“我爸妈一直对我挺好的，就是喜欢跟我讲道理。我不敢想象我父母用你妈妈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我会疯掉的。”
　　“我也不敢想象。”连桑说，“还好我师兄对我很好，于哥哥也对我很好。师傅虽然不经常在家，但是对我也很好，天天视频聊天。”
　　林勋也是一阵唏嘘，他以为自己家境贫寒已经是很令人无奈与难过的了。可与程亦飞相比，某些方面他却显得幸福许多。
　　至少他父母年节归来时会对他嘘寒问暖，平时在外面也没少惦念他。村里好些孩子都是上到小学或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他父母却坚持让他上高中，咬着牙说一定要供他上大学。
　　只是，他不想上了。他现在已经高二，马上就要升高三。学校要他暑假去补课，要交费，他瞒着家里人没讲，也没去。因为，父母还在为他下学期两千多的学杂费发愁。
　　他们夫妻俩的收入实在不高，他妈妈前阵子还生了急病，在城里住院花了不少钱，已经负了点债。
　　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就此辍学算了。只是，他迟迟下不去决心。
　　这些，他并没有与小伙伴们详说。他知道这几位小伙伴人都不错，只要他说了，家境都还不错的他们兴许会帮他。但，他开不了口，也不想开那个口。
　　宋星时也没说什么，他家里真正算得上家人的只有他哥，其他人都不算家人。
　　有意跳过这个话题的他看向连桑，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说给你师兄报仇，报什么仇？”
　　说起师兄，连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小家伙笑眯眯道：“我师兄小时候被蛇咬过，后来就一直很怕蛇。于哥哥带他去蛇肉店里吃蛇汤，想让他克服恐惧，结果他看到汤里一段段的蛇肉都会害怕。”
　　莫小萌同情道：“我能理解，我跟我妈就怕蛇，连黄鳝和鳗鱼我们都害怕，吃都不吃。”
　　“啧，真惨。”程亦飞十分同情道：“蛇肉挺好吃的啊，他都去到店里了，这样岂不是错过美食了！”
　　连桑小朋友不明所以：“为什么会错过啊？”
　　程亦飞：“你不是说你师兄看到蛇肉就害怕吗？”
　　连桑：“不看就好了呀。”
　　“啊？那咋吃？”
　　“于哥哥喂他吃啊！”小家伙一脸“你真笨”的小表情，“那次我把我的红领巾借给师兄，把他眼睛蒙住。然后于哥哥把蛇肉夹到他嘴里，这样他即能吃得到，又不会害怕。后来再去，师兄就带着眼罩去了。”
　　小伙伴们沉默，旋即纷纷给连桑竖起大拇指。
　　莫小萌：“你们一家都是神人呐！”
　　程亦飞：“你跟你师兄果然是一脉相承啊！”
　　宋星时：“怕成这样都不放过美食，你师兄真厉害。”
　　林勋：“总觉得我应该跟着说点什么……哦，你家红领巾不透光吗？”
　　…………
　　夜色渐深，大家边吃边聊，渐渐就聊到未来、梦想等深层次的东西去了。
　　程亦飞说：“我以前就想考警校，当个人民警察。”
　　“这想法不错，以后我们就靠你保护了。”莫小萌难得没怼他，笑眯眯说道：“我的理想是当一名老师，最好是语文老师。学校我都选好了，就等过两年高考。”
　　她看向林勋和宋星时，问：“你们俩呢？”
　　林勋腼腆一笑：“我……如果可以，我想当程序员，工资高，赚钱多。”
　　如果可以……
　　宋星时听出一点不对，探究地看向他，却被林勋躲过视线。联想到林勋的家境，他心下便将这人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说起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我应该会学商业管理，我想帮我哥，让他可以轻松一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志向远大，以后我们就靠你罩了。”程亦飞笑嘻嘻拍拍他肩膀。
　　连桑一边啃鸡翅，一边抽空说：“诶，你们怎么不问我啊？”
　　“你不还是个孩子嘛！”莫小萌笑道，“我们都是高中生，自然该规划起来的，你一小学生掺什么热闹。”
　　“别这么说。”程亦飞揽住连桑的肩膀，哥俩好地问：“说说吧，小屁孩，你有什么志向？”
　　“我倒是没什么志向，”小孩嗦一下手指上酱料，道：“不过我师兄希望我将来当个歌手，我于哥哥希望我接管他的事业。”
　　大家伙不理解了，程亦飞直接问：“接管事业我能理解，当歌手是为什么？”
　　“因为我师兄不会唱歌，五音不全，被人嘲笑好多年了。大人总是希望小孩能做到他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过他们只是说说，不会强求我那么做的。”
　　小家伙说完，一边擦手指，一边自言自语：“幸好师傅对我没抱希望，不然我可能还得剃光头，还要吃素……”
　　“噗，我都差点忘了你以前是和尚……”
　　…………
　　畅聊畅饮畅吃之后，几个小伙伴通力合作，把院子锅碗全收拾干净。一通折腾下来，等大家回房间休息，已经是十点多了。
　　宋星时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摄像机盖住，并确保它已经关机。尔后他从袋里子掏出一叠的钱，双手奉到林勋面前。
　　他轻声道：“这是我们大家这几天打工，剩下的钱。不算多，我们也不需要用到，都给你。”
　　林勋诧异地看看他，又看看床下做俯卧撑的程亦飞，以及在床上抠小胖脚的连桑。那两人此时已经停下来，正用亮闪闪的目光看着他。
　　“这……这我不能要，这是你们的……”
　　“也有你的。”宋星时直接拉过他的手，把钱塞到他手里。低声道：“这钱你就拿着吧，别跟别人说，节目组那边都不知道的。”
　　林勋仍要推脱，程亦飞凑过去道：“你就拿着吧，别推来推去的。要是这会我也需要钱，我就跟你对半分了，没啥好说的。咱们都谁跟谁啊，都是同甘共苦过的兄弟。大不了，等你以后赚钱了，请我们吃一顿呗。”
　　“吃肯德基。”连桑小朋友举手附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程亦飞白了他一眼。
　　连桑不理他，对着林勋说：“哥哥，你就收着吧。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这钱要怎么分赃呢。”
　　宋星时皱起眉头：“连桑，你少看点电视剧。”
　　程亦飞也哼道：“就是，分赃这词能这么用的吗？”
　　小孩吐吐舌头，继续跟林勋说：“要是你不收着，这钱说不定会被节目组没收掉。我师兄说了，节目组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是阶级敌人。我们不能便宜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