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先生观察日记[娱乐圈](28)
江俞难得郁闷地说:“不想吃。”
他极少对食物产生抗拒心,这下又轮到戚柏宥担心了,见他还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在心下暗暗叹了口气,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安慰道:“这件事是意外,你不用想太多,明天我让人过去重新装修一下就好了。”
听见他这么说,江俞脸色更苦了,他抓着衣服别别扭扭憋了半晌,最后在戚柏宥疑惑的目光下,终于痛苦出声:“装修是不是……是不是要花好多钱啊?我、我能先欠着吗……?”
戚柏宥:“……”
所以整了半天,他就因为这个才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一声不吭的?
戚柏宥看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实在想不通江俞这脑回路到底怎么转的,居然会觉得家里的装修费会要他来出,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想到这,他又不禁记起对方前几次在他面前说要养他的事情,当即心下又无奈又好笑,只觉得这人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最后干脆伸手把人抱进怀中,低头在脸上亲了亲,“我会报保险公司,钱都由他们出,我们不用花钱。”
听了这话江俞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像刚刚那样郁郁寡欢,惊喜道:“真的吗!?”
戚柏宥半真半假的说:“嗯,真的。”
江俞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在原地旋转跳跃庆祝自己‘失而复得’的钱包,一个用力把戚柏宥按在沙发上,动作分外小心的贴住了柔软温热的薄唇。
两人在柔软的沙发上温存了好一会后,中间因为戚柏宥担心对方趴着太累所以调换了下上下的位置。
江俞亲的气喘吁吁,他脸色微红地看着戚柏宥,手指轻轻卷起对方衣服,低哑着声音说:“先生,我们……做吗?”
戚柏宥一愣,看了他半晌,想坐起身,却被江俞用手拉住不让起来,只能装作没听懂的反问:“做什么?”
江俞咬咬牙,红着耳根道:“做-爱……做的事。”
戚柏宥:“……”
他拉住江俞的手,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道咕噜声传来,当即无奈一笑,说:“饿了吧,想好吃什么没?”
江俞还不肯死心,哪怕此时肚子,也忍不住要再问一句:“那吃完饭后你吃我吗?”
戚柏宥:“……”
这破孩子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胡言乱语!
最后结局自然是江俞的期望又一次落空,魏秘书正在家里刚刚吃完饭,准备一个人看看书,享受下难得的没加班日子,岂料到老板的一通电话,又让他这个平静的圣诞夜消失匿迹,穿上外套顶着寒风与飘雪,给老板和他的小情人送晚餐去了。
圣诞节就这么充满遗憾的落下帷幕,隔日范绍树和陈呈听说江俞家里居然着火吓了一跳,连忙问人有没有出事,听见只是烧了房子后,才松了口气,安慰了两句让他放宽心,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跨年夜的前一天,江俞匆匆忙忙的赶往跨年晚会举办的城市。舞台会场都已经布置完了,准备准备就可以上台彩排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艺人都到的,这次还邀请了一些大牌的一线歌手以及其他当□□手,由于通告排期缘故得当天能来,有的甚至可能在开始后才能匆匆赶来。
网上官博早就在倒计时,不少买了票的网友都已经在拭目以待,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郁,搞得江俞都有些紧张了,毕竟失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登上这么个大舞台,一想到到时候台下会有上万名听众坐在下面盯着他,就有种要犯人群恐惧症的焦虑。
他站在台下一连吃了几颗薄荷糖,嗓子眼都吃凉了,那点焦虑才算被压下。
他只要唱两首歌就够了,前后加起来也超不过十分钟,安慰完自己,便去后台化妆做准备工作。一推开化妆间的门,发现里面有不少人,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突如其来的动静打破了里头的热闹,几个男生同时扭头朝江俞看过去,江俞愣了下,退后一步看了眼门牌号,才发现自己走错房间了。
“不好意思,走错了,打扰。”说罢他关上门就要离开,未料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江俞脚步一顿,偏头一看,面前走来一个有些眼熟的男生。
“俞哥,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来了!”男生一脸欣喜的看着江俞,说着就准备去抓他的胳膊,然而却被轻巧避开,登时有些尴尬。
江俞看着他,只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是谁,索性直问:“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男生:“……”
他表情登时变得不自在起来,耳朵更是烧的通红,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队友嘲笑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打破沉默道:“也是,大半年没见了,俞哥你忘了也正常,我是周正轩,当初我们在培训基地还一起吃过告别饭呢。”
周正轩?江俞搜索了下回忆,终于记起这个人是谁了——就是当初那个觊觎戚柏宥美色,甚至故意崴脚想撞在戚柏宥身上,意图触发狗血剧情的练习生!
记起这一点,江俞的目光登时比刚刚还要冷淡几许。
“哦,是你啊。”不等对方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欣喜开口,江俞就继续冷淡道:“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一步。”
周正轩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都快笑出花来:“没事没事,俞哥您去忙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江俞没理会他的热情,一脸冷淡地走到自己的化妆间里,关上门后,才转头问陈呈:“他不是练习生吗?怎么还来这儿了?”
虽然身为助理,但陈呈算是充当了江俞失忆后的半个圈内艺人科普机:“周正轩是今年中旬——就是你离开培训基地不久之后——大戚娱乐新推出的男子组合N.T的一员,出道后人气就一直不错,也出了专辑,虽然销量一般,据说这次能上跨年晚会还是钻了空子,有一个组合的主唱出车祸了,来不了,这才找了他们来顶替。”
刚说完,化妆师就进来了,江俞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便把这个小插曲丢在角落里,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抹。
随着夜幕降临,观众们逐一入场,有不少粉丝都拿着自家明星的灯牌前来应援,场面热闹非凡。
戚柏宥下车的时候入口处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他看了一眼,发现队伍中有个女孩子怀里抱了个牌子,上面一个大大的‘俞’字,隔着一段距离还能听见她在和后面一同排队的朋友讨论江俞,对于即将见到真人而充满期待与兴奋。
黑暗中,他几不可闻的弯了弯嘴角,不过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身边没有任何人看见这个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
江俞:先生怎么办我有点紧张QAQ
戚柏宥:没事,放轻松。
江俞:我需要先生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不紧张!
江俞:先生你现在回家了吗?
戚柏宥:还没有。
江俞:我已经订了明天早班飞机的票,中午你就能在看见我啦!
江俞:可是我现在就好想见你。
江俞:我感觉我要有人群密集恐惧症了,我需要我的药来治疗!
戚柏宥还没来得及回复消息,佩戴证件的工作人员便走过来,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接过对方递来的工作牌,带着同行的魏秘书,行使了万恶资本家独有的‘插队进后台’权限。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戚柏宥才掏出手机,发现江俞在他没看手机的短短几分钟内又发了一连串的消息,直到现在头顶上都还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他眼中不由出现笑意,打字道:你现在在化妆?
江俞:对呀,不过画完了,要去换衣服了。
戚柏宥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伸出手敲了敲,里面传来疑惑的问话,等了等,门才被打开,露出了一脸呆滞的陈呈和正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噼里啪啦打字,丝毫没注意到这里动静的江俞。
陈呈小声喊了下戚总,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化妆间,门再次被关上后,江俞还浑然不觉地问:“谁呀?”
戚柏宥拿着手机,轻轻扬起嘴角:“你的药。”
☆、45
戚柏宥对于演唱会并没有兴趣, 在他人生中无论是应试教育阶段还是走出社会, 沾着家族的光, 从最初太子爷一步登天到如今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在正事面前,其他任何娱乐措施都是在浪费时间。
幼年不懂,以为好好学习就能家庭和睦, 他拼命的考了个年级第一,拿着奖状兴致冲冲的往家跑, 一推门, 自己那风流成性的父亲正压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快活的不记得有他这么个儿子, 他妈发了疯把女人打跑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他好好学习,未来继承家业,说她就自己这么个儿子了。
可事实上她妈别说他上的哪个班了, 就连他上几年级都迷迷糊糊的记不清楚。
一门心思投在怎么挽回丈夫的心, 企图让他浪子回头。
然而婚姻和孩子都没办法让一个男人浪子回头,还有什么能让他浪子回头?
戚柏宥不想当他爸那种人,可又抗拒像她妈那样委曲求全, 到最后甚至已经看开的人口中应该成为的人。年少时候, 内心孤独又抗拒热闹,外表高傲内心又寂寞到无法对人诉说,把自己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也成了别人口中规矩自律不懂人情味的机器人。
直到某天, 他遇到了个藏在楼梯拐角偷偷观察了他半天,还自以为没发现的小孩儿。
魏秘书跟陈呈两个人站在化妆间门口一动不动,远看就跟两守门神似得,左右各站一个,而门里头是一对热恋期腻歪到人跨年晚会后台的化妆间。
一年一度的跨年夜,加班就忍了,偏偏还得看上司秀恩爱,简直可以登上年度最惨前三了。
前两天魏秘书突然被戚柏宥吩咐去弄两张跨年晚会现场的票时,他还懵了一下,内心刚刚震惊完千年冷面的上司怎么忽然对演唱会感兴趣了,就得知原来江俞跨年晚会收到了邀请。
整了半天,说到底还是为了搞浪漫。
直到魏秘书收到卫视那边的邀请函,才恍然想起之前戚柏宥好像特意给这场演唱会以冠名商的方式投资了一笔钱。
面对大金主要进后台的要求,电视台哪里敢不答应,早早就给戚柏宥备好了工作牌,策划人特别机灵,甚至隐约猜出了戚柏宥进后台十有□□是去找江俞的,于是在人满为患的后台里,江俞受到了大牌一线才有的厚待——使用单人化妆间的权利。
对于这一切其本人完全不知,只知道原本明天才能见到的戚柏宥此时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俨然是特意赶过来看他晚会的。
江俞脸上化了妆,嘴唇也涂了唇膏,戚柏宥见他凑过来就想亲他,连忙按住肩膀不让亲。
心下顿时不满起来,又讨好地说:“先生我唇膏是水果味的,我刚刚舔了下,还有点甜呢,没毒!”
戚柏宥眼睛含笑地抬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说:“都上好妆了,再补一次也麻烦,不是要换衣服吗?快去吧。”
“等下,不着急,我头发还没做呢。”江俞说完又问:“先生你座位在哪儿呀?会场那么大,观众那么多,我怕我找不到你。”
趁着头发还没做造型,戚柏宥伸手揉了揉,柔声道:“冠名商的特权,第一排特等席。”
会场能够容纳上万名观众,其中最前排是观众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特等席,一般是提前准备给明星艺人,或者是与电视台内部高层有关系的人,以及像戚柏宥这种砸钱的金主大腿。
只要江俞在舞台上一站,就不怕在这人海茫茫之中找不到他。
由于戚柏宥对其他人的节目并没有兴趣,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听江俞唱歌,所以等江俞快要上场的时候,戚柏宥才领着魏秘书趁中场主持人说话的间隙,来到了座位前。
“马上就到鱼鱼了!我的牌子呢?”
刚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见作为旁边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话,他低头扫了眼地面,发现对方脚下放了个写着江俞名字的灯牌,在黑暗中发着光。
戚柏宥心下一好奇,难得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江俞的粉丝吗?”
“对啊!”那女孩子一听就江俞的名字就两眼放光,一回头,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坐了个帅哥,登时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戚柏宥哦了一声,刚刚扭回头,就听见对方又问道:“难道你也是鱼鱼的粉丝吗?”
闻言,戚柏宥一愣,他想了下,在黑暗中几不可闻的弯起嘴角,轻轻点头,承认了是他家小祸害的粉丝一员。
“那这个给你!”刚刚点下头,怀里就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个灯牌,接着听见女孩子继续道;“没想到鱼鱼也有男粉,太惊讶了!再过两个人就是他登场了,咱们坐在前排,一定要高举灯牌,让鱼鱼感受到我们煎鱼的热情!不然他会伤心的!”
戚柏宥:“……”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灯牌,又看了看女孩子一脸坚定的模样,忽然听见一声轻笑,回头发现坐在旁边的魏秘书低着头,肩膀上下耸动。
正在偷笑的魏秘书猝不及防也被塞了个灯牌,他看了看手中写着江字的灯牌,有些懵,偏头就发现戚柏宥手中换了个爱心的灯牌。
坐在戚柏宥旁边的女孩子对他说:“待会鱼鱼登场,你举江,他举爱心,我举俞,后面还有个LOVE,一定要让鱼鱼感受到我们煎鱼粉的热情!”
魏秘书:“……”
他求助的看了一眼戚柏宥,然而对方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灯牌,感受到目光,眼皮也不掀就说:“三倍工资。”
魏秘书:“……”
江俞登场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他搭上升降台,随着台上喷发而出的烟雾,逐渐出现在视野中,前奏适时响起,台下他的粉丝也开始疯狂地把手中写着他名字的灯牌高举过头,一声又一声热切呼喊着他的名字,可谓是歇斯底里。
江俞被这空前高涨的热情吓了一跳,失忆后第一次登陆这么大的舞台,放眼望去人海茫茫,堆积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他忍不住在心中庆幸,还好下午他的药过来给他下了一剂定心丸,要不然他现在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冷静呢。
前奏结束,江俞按了下耳中的耳麦,拿起话筒开始唱歌,好听柔和的嗓音从舞台两边巨大的音响传出,将台下的躁动压了下去,任由歌声席卷整个体育馆,传遍每一个角落。
江俞一边唱,一边迈开长腿走到舞台前面,看似流露感情不停飘忽视线,事实上是在寻找戚柏宥坐在那儿。
就在这时候,他一眼瞥到最前排举着自己名字的灯牌,正要收回视线,就发现灯牌第二个举这个爱心的人似乎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戚柏宥!
对方一脸严肃认真的配合旁边的人举着手中的灯牌,闪着粉红色光芒的爱心与他产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和谐的违和感,江俞被这一幕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唱错词,幸好及时反应调整过来。
隔着舞台与观众席的距离,在这片上万人的人海之中,他们四目相交,所有的声音都被摒弃在耳膜之外,瞳孔里只剩下彼此一个人。
心底一座从刚刚戚柏宥突然出现就不停翻涌的活火山,在与他对上视线的刹那,彻底喷发,震的他心脏都快从胸口里蹦出来,深吸一口气,才把即将从天灵盖冲出去的魂魄堪堪捞了回来。
江俞觉得自己在这片万人海中,用眼神与戚柏宥谈了一场天雷勾地火的恋爱,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多巴胺在脑内噼里啪啦炸了起来,让他浑身颤抖,指尖发麻。
真想直接把话筒一丢,就这么直接跳下舞台飞奔到戚柏宥身边,跟他说声我爱你。
他的先生怎么就那么好呢?
唱完两首后,江俞对着舞台深深鞠了一躬,听着台下传来如雷鸣响彻的掌声,以及他的粉丝扯着嗓子高喊着为他助威的表白话语,心中热流滚滚,在这天寒地冻的凛冬里,生生憋出了满身热汗。
“谢谢大家!”
他气喘吁吁地说完这句话,随着脚下升降台的降落,在粉丝们不舍的支持话语中离去,从台上下来,立马有人拿了一件棉质的厚外套给他。
江俞接过但没穿,毕竟全身都是汗,热着呢,哪里穿的上。
坐在后台,江俞休息了一会儿,等脸上的汗干了,化妆师才走过来给他补妆,再过半个小时还得上台进行跨年合唱,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把方才在舞台上鼓噪的心脏平缓下来。
“俞哥,你紧张吗?”陈呈低声问了句。
江俞放下手中的被子,等化妆师给他补完唇膏后,才哑声道:“有一点。”
旋即他站起身询问了洗手间的位置,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外头似乎有什么声音,他关了水打算当什么也没听见的回去,结果猝不及防的看见洗手间大门旁边暗处站着两个人。
“王哥,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我待会还要上场,能不能完事了再说?”
“着什么急,后台的人我都熟悉,再说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缺你一个不缺。”
“我担心待会回去没办法跟队友交代……”
“就说你吃坏了肚子在厕所里没法走,不可抗力,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黑暗中,江俞看不清两人的面貌,只能从声音中辨认出这是两个男人,只是一个粗狂一个年轻,明显不在一个年龄阶段,从对话中听来也不像在商量什么正事儿。
江俞只是短短扫了一眼,没打算多留,刚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去,手机突然在兜里唱起了歌,一声又一声的五环,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跟个皮球似得来回弹,把原本安静的气氛都给唱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