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脑力事件簿(9)
听到这里,沈诗轻轻点头,像是在认可和子的说法。
“正因如此,在你们三人决定离开话剧社之际,感伤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是自己全心全意守护过的社团,即将离开,内心总会有不舍,无论是对这个社团还是对社团里的朋友。所以,我猜想,胡灵与高子墨的约定,或许是要制造一个惊喜送给你,让你对话剧社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虽然沈诗的表情还透露出些许困惑,但她的眼睛里已经再无惊恐。她听懂了和子所表达的意思。话剧社的好友为了让她能够留下独属于社团的最深刻的记忆,制造了一场看似血腥恐怖的恶作剧,其用心并非险恶,只是贴近话剧社的设定罢了。没有比用话剧场景来制造回忆更加符合话剧社氛围的了,不是吗?想到这里,沈诗笑了。
“这种充满戏剧性的恶作剧确实很符合话剧社的主题,也亏得她们想得出来。”
“学姐,虽然你遭受了些许惊吓,但我想,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社团了,对吧?”
“对,还有她们,我都不会忘的。”
见和子把人偶被杀的原因拽回到友情线上,学长总算是彻底放了心。他偷偷瞄向小白,却见对方又面无表情地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和子,按照你的猜测,胡灵与高子墨有约,约定的内容可能会涉及到恶作剧的前期准备,也就是高子墨不应该在前天晚上出现在活动室的原因。可高子墨急于和沈诗讨论干部人选的事情,便在不对的时间出现在了活动室,造成了胡灵的惊讶。”
“没错,学长,这就是胡灵会表现出少许讶异的原因。另外,她们之所以选择在昨天下午行动,而不是上午,或许与胡灵的时间安排有关。胡灵在昨天上午的第三、四节课有考试,故而上午是不方便行动的。可下午的一、两点钟又过于炎热,学姐在五点准时去上自习,所以四点钟左右最合适。”
啊,充满友情的故事,皆大欢喜。和子笑眯眯地看着沈诗,像是在等着她的回复。
“谢谢你们,我真的……挺高兴的。”沈诗有些不好意思地弯起嘴角,一手轻轻拢起耳侧的长发。果然不虚此行啊,她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解谜活动结束,沈诗道谢告辞,说是还要赶去活动室上自习,毕竟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小白叫住了她。
“学姐,那个人偶,你怎么处理了?”
“人偶啊?我拜托保洁阿姨扔掉了。那么大的东西,不方便直接扔在垃圾箱里。”
“好的,我明白了。”
直至沈诗彻底走开,小白眉眼间的阴云都没有散去。学长看了看他的脸色,做出喝东西的手势,“要去喝一杯吗?”
于是,在离开饭店后,三人又来到了平时经常光顾的咖啡馆。没错,学长所指的“喝一杯”,其实是喝一杯咖啡。此时,刚好是下午五点半,天色尚未变暗。
“小白,你觉得和子的猜测有问题,是吗?”点了自己与小白都喜欢的摩卡,学长趴在桌子上眨着眼睛。
“嗯,有问题。”小白从和子手中拿过画有时间线的本子,神情愈发凝重。
“别说你们两个觉得有问题,我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糊弄沈诗,只能编造成那个样子了。”明明是欺骗了别人,和子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她的这副模样逗笑了一旁的学长。
“和子,你怎么像个不知悔改的诈欺犯似的?”
“骗人嘛,最重要的是两点。一是抓住对方的心理,二是气势。沈诗一再强调她与社员们的关系都很好,这说明她不愿意接受被别人怨恨的解释,那我就只好顺水推舟喽。不然,你以为沈诗为什么会欣然接受我的说法?为了制造无法忘却的回忆而残忍地杀死人偶,这怎么可能?”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有当诈欺犯的潜质。”
咖啡店里做兼职的学生送来了三人的饮品,咖啡的醇香混杂着巧克力的味道钻进小白的鼻子。似乎是被这股香气所唤醒,他揉揉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 “你们说,人偶为什么会变重呢?”
第十五章 被杀的人偶(8)
人偶变重,这只是沈诗在讲述前天上午的事情时所提及的细节,她并没有对此多加描述,众人也没有深入讨论。可这件事却像一根刺扎进小白的皮肤里,隐隐刺痛,时时提醒着它的存在。
“小白,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本身就具有不确定性。沈诗感觉人偶变重了,可这也仅仅是她的感觉而已。在没有标准测量的情况下,重量、长度这类东西带给人的感觉都是因人而异的。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是一包行李,我的力气比较大,提起来就会感觉行李很轻,和子的力气比较小,提起来就会觉得重。那么,对你而言,这包行李究竟是轻是重呢?”对于沈诗提及过的细节,学长有印象,可他不认为那能够在整个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人偶变重,或许只是沈诗的错觉。虽然不认同和子信口胡说的友谊万岁的解释,但他确信,杀死人偶的人就在高子墨与胡灵之间。至于那个人杀死人偶的理由,学长则认为是出于对沈诗的怨恨。像沈诗这种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得罪其他人,甚至是重复错误,造成他人对她的厌恶加深。当心底的怨气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做出疯狂的举动也就不难理解了。
喝了口咖啡,小白摇头,“学长,你举的例子不恰当。沈诗会认为人偶变重,必定是针对沈诗一个人而言的,她曾经接触过人偶,对人偶的重量存有印象,而在前天上午的接触中,她却觉得人偶变重了。”
“不对,还是不对。小白,不管你怎么说,人偶变重都只是沈诗一个人的感觉,没有任何其他证据或现象表明人偶变重。仅凭沈诗的感觉,你无法说服我。”说着,学长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叠于胸前,目光落在小白好看的脸上,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颇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坐在他身旁的和子敏锐地捕捉到危险的气息,而这股气息恰恰来自于学长。仿佛是狡猾的野兽面对着无处可逃的猎物,戏谑地瞧着对方那可怜兮兮的无助。
唉,学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能难住小白?和子看着陷入沉默对视的二人,默默地扫了眼手机上的新闻。
“我有证据。”稍稍向前探了身子,小白将面前的咖啡杯也向前推了推,他十指交叉置于桌上,神情很是认真。
“证据?什么证据?”学长摊手,示意小白将证据拿出来。
“高子墨在前天晚上的行为就是证据。”
前天晚上?学长在脑海中搜索片段,很快就想起了高子墨在前天晚上所做的事情。那晚,话剧社的副社长紧随着沈诗来到了活动室,并且与沈诗及中途加入的胡灵一同离开。“高子墨去了活动室,那能说明什么?”
“学长,你这样说过于笼统。高子墨确实去了活动室,可她是在五点钟准时到的,并且直至十点才离开。”小白指着本子上的记录给学长看。
“那又怎样?”
“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线与沈诗当晚的时间线重合了吗?”
“是重合了。不过……”一丝违和感在学长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可他没能及时地抓住这丝异样,便继续问道:“小白,你究竟想说什么?”
又啜了口咖啡,小白沉声道:“两条重合的时间线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当晚高子墨在监视沈诗的行动。”
“监视?”和子单手支撑着下巴,歪着头,“你为什么会认为高子墨是在监视沈诗呢?”
“根据沈诗所说,高子墨找她的原因是对社团干部人选有异议,想私下商量一番,并且特意避开了胡灵。这个理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但她出现与离开的时间都太过蹊跷。眼下正值期末,社团干部换届应该在下一个学期,所以,确定干部人选并不是当下万分紧急的事情。既然不着急,高子墨就没有必要赶在沈诗刚刚来到活动室的时候去找她,甚至可以不在那一天去找她。别忘了,高子墨与沈诗是同班同学,她们见面的机会比胡灵与沈诗见面的机会要多。”
诚如小白所说,社团干部换届并不是目前的紧急之事,高子墨的举动未免显得有些急躁,可这并不能成为人偶变重的证据。若说当晚去过活动室的人都有嫌疑,那胡灵的嫌疑同样排除不掉。
“小白,你这样说,等于是锁定了目标,那就是高子墨。我承认,高子墨急匆匆地去找沈诗商量干部人选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但我们都不认识高子墨,不了解她的性格,万一她就是那样一个急性子的人呢?况且,前天晚上去活动室的人可不只是高子墨,还有胡灵。你不觉得胡灵去找沈诗的理由也很奇怪吗?”考试的前一晚去找人讲解英语试题,就算是临阵抱佛脚,这种行为也很难令人理解。学长看着小白,淡然地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十指交叉置于下颌,小白微垂眼帘,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学长的问题。他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咖啡馆昏暗的灯光下掩藏着主人的心事,让人猜不透他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胡灵的理由确实奇怪,但如果她做的试题在老师圈定的考试范围之内的话,那便无可非议了。另外,我们只要将胡灵与高子墨的时间线做横向比较,就可以排除她。”小白拿过本子,向和子摊开一只手。和子会意,找出笔递给他。小白接过笔,边说边画:“这是沈诗的时间线,从五点到十点,一目了然。这是高子墨的时间线,同样是从五点到十点,与沈诗的完全重合。而这是胡灵的时间线,从九点到十点,她与沈诗重合的时间只有一小时。而这一小时,却是高子墨与沈诗交流的空白期。在这一个小时里,沈诗给胡灵讲解英语题,高子墨便没机会再与沈诗讨论干部人选的事情,沈诗也说过,高子墨在那段时间里都在玩手机。既然高子墨已经无法与沈诗继续先前的话题,沈诗也有其他事情要忙,高子墨为什么还要留在活动室呢?”
听到这里,学长有些明白了小白的意思。高子墨本可以提前一小时离开,但她却坚持等到了最后,就是这一小时让她的嫌疑大大增加。另外,通过沈诗的描述来分析,高子墨与沈诗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足以称为好朋友的程度,所以,单纯从友情上讲,高子墨不像是能够特意等沈诗一起离开的人。如此一来,监视的说法似乎也就坐实了。
“小白,你是说……高子墨监视沈诗与人偶变重有关?”
第十六章 被杀的人偶(9)
看着刚刚还很精明的学长不知何时又犯了傻,和子无奈地用手机敲击桌面来提醒他:“学长,你又糊涂了。我们讨论的正是人偶变重这件事啊!小白说,高子墨在前天晚上的古怪行为就是人偶变重的证据,你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