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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是不是还动过情 欲,想要更进一步,想占有除了信息素以外的东西?
一定有。
俞念惨然地想,一定有。这是Alpha这种动物的本能,谁也逃避不了。
抬起眸,他嘴唇无力地动了动,将最想问的一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你们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这样的问题,还是留在噩梦里吧。
温子玉不知是沉浸在甜蜜中没有察觉他的痛苦,还是并不在乎他的痛苦,兀自朝他温和而收敛地微笑。
“俞念,知道你成功换腺,我真的由衷地替你开心。你解脱了,师兄也解脱了,也算是两全其美。”
手指一顿,将吸管捏得死紧,补了一句:“你又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俞念心酸到了极致,竟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活?”
“我怎么不知道?”温子玉顿了许久,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一句话,“你向往的生活是轻松自在,无拘无束,这些话你跟我说过不止一遍。当时我听完,真的羡慕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自己的人生和你换。”
最后这句话发自肺腑,即便前九十九句都是假的,它也是真的。
俞念宛如被人戳了一刀,心脏上裸露着巨大的窟窿,鲜血汩汩流出。
明明是大夏天,他也冷得快要发抖。
茫然无措间他忽然想起,失去沐沐的前一夜,在医院窄小的病床上,属于Alpha与Beta的,最后的温存时光。
“喜不喜欢我这颗腺体。”
“……”
“怎么不说话?”
“我怕你生气。”
“今晚我不生气。”
“那好吧,我喜欢。”
“有多喜欢?”
“我都因为它得了依赖症,难道还不够证明有多喜欢吗?”
回忆到这一句,俞念几近伤心欲绝,温柔姣好的面容痛苦地扭曲起来。
因为在那下一刻,肖默存给了他一个滚烫炙热的吻,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唇齿交缠。
“它也喜欢你。”
“真的吗?”
“真的。”
“不是为了哄沐沐高兴吧。”
“不是。”
“太好了……它这一辈子只能标记我的腺体。”
而Alpha给他的许诺是:“我答应你。”
郑重其事,言之凿凿。
谁知一切都是假的,他的Alpha早已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标记过别人。
甜腻的果香,闪烁其词。
真不知是他太迟钝还是他太信任朋友,这样多的蛛丝马迹他竟一点也没能察觉。
“俞念。”
搁在杯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不要怪我。无论今后我跟师兄走到哪一步,我们都还是好朋友,对吗?”
修长又冰凉的指尖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摇了摇。
俞念手猛得一抖,想收回却最终没有。只咬着牙关不作声,不肯抬头看他。
温子玉紧拧起眉,静静握了许久后慢慢放开他的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支笔来。
“你看。”
他将笔轻轻搁到了俞念面前。
“你当年送我的笔,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换了几十支芯,字全磨掉了还是舍不得扔。”
他言辞恳切:“俞念,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也希望……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不由已。”
俞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笔,心中不禁迷惘。
他送温子玉的笔很珍贵,那他送肖默存的呢?
—
夕阳西斜,金晖染地,两人离开了咖啡厅。
俞念没有再回去拿检查结果,恍恍惚惚地打了辆车,路过金地大楼时忽而想起他还要去拿馒头的口粮。
“司机,麻烦停一下。”他轻声喊。
出租司机颇为意外,一脚急刹,将他留在了最近的停泊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者要做出什么决定。包里搁着那支笔,温子玉刻意留给了他,说是想让他时时想起他们的友谊。
明明只是根普普通通的塑料笔管子,却像温度灼人似的,简直下一秒就要把他的帆布袋给烫穿。
他碰都不敢碰。
站在高楼之下,他抬头仰望无数窗格,心里猜,某一格就是肖默存跟他通视频时的背景墙了。
幸好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他尚无勇气去面对,或者去质问。
后来他镇定许多,上楼取走了肖默存提前留给他的“手信”,一个豆蔻黄的手提袋。秘书Jersey人很好,身上的香水味也很好闻,是姜花味的。
再后来,他披着黯淡星光回了家,将手提袋放在了桌上,仰躺在床上静了许久,起身冲洗去了。
浴室里水雾氤氲,人的面容也模糊不清,掩住内心许多无法言明的想不通和不凑巧。
热水冲在身上,俞念思绪杂乱。越想,心事就越沉重。
这一个澡洗得比平时都要久,大约是身上亟待洗去的疲惫太多。
等到他推门走出来,热气先他一步涌出浴室,簇拥着他往外走。一直走到桌前,瞧见了桌面那只手机跳跃的屏幕。
是肖默存。
漫长的三十秒,蒸气都在空中凝结,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跳跃的名字终于停下。
过了一会儿,屏幕又跳出两条文字消息,前后间隔不过数秒:
“在忙么?我走前挑了几套房子,不知道你喜欢哪套。”
“有空打给我。”
静夜沉沉。
俞念怔了一阵子,狼狈地将手机屏幕翻了过去。
第64章 分得清楚
有空打给我。
打过去,要说什么呢?
俞念脑子糊涂,心事更是重逾千斤,早早地躺上了床,黑暗里眼睁睁望着房顶。
馒头窝在他右臂与身体的空隙间,开始还瞪着圆眼睛等着,以为能等到一条零食或者一个视频通话。后来关了门熄了灯,等了一会儿它大概也觉得无望了,圈成一团睡了过去。
外头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房间里,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就又能看清了。
想睡觉,可惜毫无睡意。
他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
心里同时有一团火和一团云。一时烧得人怨愤不已,想找谁问个清楚明白;一时又云遇冰层凝成露,在心里淅沥沥下起雨来,谁的麻烦都不想找了,只怪自己识人不明。
明明是他遭到好友和丈夫的双重欺骗,可时过境迁,又没有立场去质问和谴责,只能自我消化。
况且人家说了,他们之前“清清白白”,只有区区一次标记而已。
区区一次标记,说得云淡风轻。
想到这里俞念身上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觉得无比反感。
这感觉并非如刀似剑,而是像极小的尖锐石子膈在鞋里,每行一步都难受得很,可细究起来却连伤口都没有。
说出去人家怪你矫情,但他就是有感情洁癖。
无论以前肖默存有多凶神恶煞、对他如何不好,这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Alpha喜欢他或者讨厌他,情绪无论好坏,都只介乎他们两个人。悲伤或者快乐,都被打上了两个人的标记。
它们是特别的,是有排他性且专属的。
而眼下的情景不同。在他们两人之间忽然有人硬生生插进来成了第三个人,这份专属于两个人的故事就像是疲了的爆米花:闻着还行,尝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辗转反侧,正无法排遣之时,被忽视的Alpha耐心有限,居然又打了过来。
嗡——
嗡——
小小一个电子设备接收了跨越大洋的信号,勤恳地震动。
大有不接就不停下的架势。
下一刻俞念把手机塞进枕头下,翻了个身,用脸死死从上面压住。
—
同一时间,大洋彼岸。
酒店的大房里,肖默存坐在窗边的黑台桌旁,手腕灵活一翻,将手机倏地往前一扔。
砰。
跟桌面撞出一声闷响。
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揉了揉鼻根。
算算时间,国内已经是凌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俞念一直没有接他的电话,打了两个过去都杳无回音。
起身在窗前踱了几步后,Alpha刀刻般的侧脸显得异常严肃。
过了片刻,他又走回桌前,拿起被他半摔半扔到桌上的手机拨给了自己24小时待命的助理。
“肖总……”
厉正豪很快应了,声音里浓浓睡意,显然是被他从睡梦中生生给吵醒了。
“这么晚您怎么打来了?”
呵欠忍了又忍,强打精神的典型。
肖默存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插在裤兜里搓着打火机,半句废话也没有,一贯的雷厉风行。
“正豪,你今天有没有把东西给俞念送过去?”
厉正豪一秒醒了。
“老板,忘了跟您汇报了……”他心虚到磕磕巴巴,“我今天被IR的人抓壮丁了,当时实在是走不开,就拜托俞先生自己来公司拿的。”
“他去了?”
“去了去了去了!”厉正豪连声答,“我当面问过Jersey,她说俞先生是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来拿的,一大包全给拿走了。
“Jersey把人还送到楼下才走的。”他不忘补充。
肖默存略一沉吟,又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助理在心里抢白一句这我怎么知道,嘴里却拖着长音回忆:“这个……”
脑子里风扇一样转得飞快。
“Jersey没讲,估计俞先生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一边说,一边深悔自己实在不该偷这个懒。这下好了,落个办事不力的名头,在未来老板心里的印象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