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被迫卖艺(12)

　　五人回到寝室没多久，选管姐姐过来收手机，并发放练习生手册。
　　这年头练习生手机交一个藏一个已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事情，程玖把自己的备用机交了，主用手机还在床垫下好好地藏着。
　　他正打算偷偷摸摸拿出来看看现在的网上舆论动向，就听见易骁问：“去不去便利店？”
　　巫子杰直接往床上一瘫：“老大，都这个时间点了，洗洗睡吧。明天起码六点就得起床去学狗日的主题曲了，你不嫌累啊？”
　　易骁冷道：“你先把你这rapper爱说脏话的毛病改一改再说。”
　　他的视线扫过来，无人响应，唯有程玖背后一凛，相当自觉地把手机重新藏回床垫下：“我和你去。”
　　现在已接近十二月底，夜晚室外寒风瑟瑟，气温已降到零下好几度。
　　幸好节目组还算有点良心，发的羽绒服是加厚的，程玖一边把手缩在厚厚的袖子里，一边小声问：“这么晚还去便利店干嘛啊？”
　　“买吃的。”
　　易骁言简意赅道，“饿了。”
　　在表演和训练之外，他小孩脾性依旧很重，属于当下想要什么就会直接去做的人。
　　程玖“哦”了一声，也不多言。
　　还没走到便利店，隔着栏杆和大门，程玖看见那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守着。
　　他有点惊讶：“这都谁啊？这么晚了还在？”
　　易骁扫了一眼：“估计是最早一批的站姐和代拍到了。”
　　程玖茫然眨眨眼。
　　站姐他自然知道什么是意思，但代拍又是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问，易骁像是算好的，很自然地给他科普：“代拍就是替站姐来拍图，然后卖图换钱的。”
　　毕竟节目还没播，这个时候哪儿有什么真的粉丝，多数都是来早点蹲点，希望能拍到潜力股选手待日后卖出好价钱的代拍。
　　易骁对于这部分的人好感并不多，径直走过，连半个侧脸都没露。
　　只是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脚步。
　　他对程玖扬了扬下巴：“你看那边，是叶哥。”
　　程玖望去，叶廷正隔着栏杆和几十米的距离，在给外面的一个小姑娘鞠躬，又挥了挥手，像是在示意他回去。
　　易骁微微动容，继续往前走：“估计是两年跟下来的老站子了，这么冷的天还等到现在，真不容易。”
　　程玖望了望，又跟上去，好奇：“队长，你有之前的站子吗？”
　　“我没有。”
　　易骁道，“在来参加之前，我属于公司半公开的练习生，但除了资料挂在公司官网上，并没有出现在过任何活动和公司视频里，所以基本没有粉丝这种存在。”
　　“但是……”
　　少年顿了顿，眼里似有燎原星火在跳动，“以后会有的。”
　　以后他会有粉丝，有更大的舞台。
　　这一片栏杆外面，会有很多和他挥手，等待他回头的小女孩。
　　他会努力。
　　程玖摸摸他羽绒服的帽子，像在摸一头刚刚成年的小雄狮的鬓毛。
　　他笑了笑，在冬天的寒夜里，有热烈的白气从口中冒出。
　　“嗯，一定会的。”


第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全体练习生准时在大教室内集合，按照初次等级评价依次站成几个阶梯。
　　程玖看了看自己周围一圈B班的同学。
　　左边的唐年显然还没睡醒，睡眼惺忪，像是一个被生活所迫来参加周一升旗仪式的高中生。
　　而右边林瑜在揉脸，等抬起脸的时候依旧还是那个元气满满的小甜心的样子。
　　程玖站定，看了一圈镜头方向，把自己的表情迅速调整为一个没有太大波澜的职业微笑脸。
　　主导师过来发布流程。
　　这二十四小时安排是，先在大教室内上三个小时的大课，由主导师把舞蹈动作拆碎了一点点教他们，等吃过午饭后各位练习生再转至各等级班级的小练习室内，进行专项训练。
　　再到晚上就是自由练习时间，练习室内的摄像机会保持运转，想回去睡觉的回去，想熬夜加练的加练。
　　三个小时拆分学习一个三分钟舞蹈，对于舞蹈底子好的人能学个大概，对于程玖这样的却是连动作都不能记全。
　　三个小时结束，程玖学习进度，百分之五。
　　他大脑发懵，跟在B班队伍里浑浑噩噩地进了练习室，等着一会儿的声乐导师和舞蹈导师来给他们上小课。
　　首先过来的是舞蹈导师盛昭昭。
　　练习生们普遍对于盛昭昭导师好感不错，毕竟她在初评级的时候对练习生态度平易近人，又爱开玩笑，不像导师，而像个邻家姐姐。
　　果不其然，她一进来，就大声道：“我刚刚从A班过来，他们表现得超——级——好。你们B班的还想不想超过A班啦？”
　　练习生铆足一股劲，齐声道：“想！”
　　“那来吧。”
　　盛昭昭点头，“B班的话，舞蹈功底应该还是不错的，都学了多少，随便来一个人跳给我看看。”
　　程玖：“……”
　　躲在最后，瑟瑟发抖。
　　等所有教学导师全部走完一遍，程玖看了一眼墙上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这个时候，B班练习生中，舞担基本已把整套舞蹈动作记的差不多，等着优化细节，卡节奏点和再背熟歌词就好。
　　而程玖的进度还堪堪停在百分之三十，只能勉强跳下来开头和副歌重复的那一段。
　　每次放音乐全班齐跳的时候，程玖都躲在队伍的最后面，偷偷摸摸看着前面的人照葫芦画瓢般地描下来，却依旧跟不上舞蹈节奏。
　　程玖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看了圈周围已经开始自由练习的人，考虑要不要抓一个幸运的练习生来教他跳舞。
　　B班他熟人不多，刚刚认识的不便开口，唐年和林瑜也都不是舞担，能自己学会整套舞蹈已是自求多福。
　　或许还可以找找陈星渊，只是他自从入厂以来有点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和他们的话都变少了许多，很有可能是在削弱自己身上作为橙心娱乐一份子的标签。
　　不想被狙同公司抱团也无可厚非。
　　只是程玖叹了口气，把找陈星渊的这个想法给打消了，还是决定去找找他们班放舞蹈视频的平板在哪儿，自力更生。
　　他正要行动，B班练习室的门被敲了敲。
　　穿粉色练习服的人站在门口，表情冷淡：“程玖，出来。”
　　B班大部分人没见过这种仿佛来找麻烦要打架般的叫人方式，原本还热热闹闹的练习室瞬间安静了一半，齐刷刷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屏气凝神。
　　唯有练习室末尾角落里冒出来个脑袋，高高兴兴地往门口去了。
　　程玖一边把B班练习室的门带上，一边笑眯眯问：“怎么了？有事啊？”
　　易骁握了他手腕，就往另一边的空练习室走：“带你去单独练习。”
　　程玖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你已经全部学会了啊？”
　　“嗯。”
　　“那童哥和小巫呢，他俩也没问题吧。”
　　易骁点头：“都学得差不多了。”
　　虽然说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限制十分的反人类，但是练习生反而被这种绝境硬生生逼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力，A班成员几乎都在十二小时内完成了大部分的学习。
　　“巫子杰还差点，童和光会帮他抠的，基本没问题。”
　　易骁一边说，一边打开一间空练习室的门，看了一眼墙上的摄像头，让程玖进来。
　　这里的空练习室不少，常有许多练习生不愿意和大部队一起练，就自己找个教室练习。
　　当然，前提是得保证这里至少得有摄像机拍着。
　　播不播是一回事，录不录又是另一回事。
　　程玖跟在后面进了练习室，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陆昂学得怎么样啦？”
　　易骁听到陆昂的名字，骤然拧了眉，语气不善：“你提他干嘛？”
　　程玖愣了一下，意识到他俩大概依旧处于死对头状态中，忙哄道：“我就随便问问，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不知道。”
　　易骁冷道，“我没关注过他的情况。”
　　他站在镜子前，伸展了一下骨头，正色道，“这里没有伴奏，我先给你表演一遍，然后再拆分了教你。”
　　程玖应了一声，乖乖坐到一边，抱着膝盖开始看易骁的表演。
　　不得不说，易骁真的是天生吃舞台这碗饭的人，仅仅十二个小时的学习，他已能够将唱跳完美结合在一起，连最后的Ending Pse都十分完美，几乎达到了可以直接去录制主题曲MV的水平。
　　程玖有点恍惚。
　　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公司的练习室内，他也是这样坐在一边，看完了易骁整个舞蹈的表演，并心服口服。
　　但和之前稍微有点不一样的是。
　　易骁这回穿的是粉色的A班练习服。
　　程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身粉粉嫩嫩的练习服和易骁身上日天日地傲视群雄的气质简直格格不入，嘴角的弧度越扬越上，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易骁跳完，侧头看他，眉毛一抬：“笑什么？”
　　“没有没有。”
　　程玖站起身来，收起笑意，跃跃欲试地跳了两下，“开始吧，我要重新把橙心娱乐带回5A风景区！”
　　三个小时后。
　　程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再一次用自己的生命检验出一条真理。
　　易骁的训练模式，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程玖眼神涣散，已经开启了胡言乱语模式：“队长，队长，不是，易骁，你放过我吧。”
　　“掉级就掉级，掉去F我都认了。我真的没力气了，一滴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