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72)
而这时间正好是纪孝泽判刑并被枪毙的关键年份。
在XX离开后,这书记的位置由另一人接替了一年的时间,阎鸿佐便直接空降了。
阎澄的表情有点凝重,“那纪孝泽到底贪没贪?”
戴丰说,“贪了,数目比查出来的还要多。”
“钱呢?”
戴丰两手一摊,“没了。”
“去哪儿了?”这问题问傻了,纪孝泽一个人还能把这笔巨款给全用了吗,既然没用,又找不到,自然是转移给别人了,而能让纪孝泽帮忙的除了上面的那些人之外还能有谁。或者说,这钱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为自己贪的。
戴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判那么重吗?就他这点钱其实完全可以得个无期,再要网开一面少判几年也不是没希望,但是他从头到尾都不认罪。”连自己的罪都不认,多余的消息更别想套了。这样不能为己所用,又只会添麻烦的人,谁愿意保呢?正好是新官上任立政绩的时候,白痴才不把握,所以加之舆论的炒作,从侦破到执行,都可谓是大快人心的美事一件。
“我之所以对他印象特别深的原因就是,我父亲说过,纪孝泽在被枪决前曾经自杀过很多次。明明给了他两年的时间好好想的,但是他迫不及待的就是要死,好像多活一天都不愿意似的,到后来可以说完全不择手段。”
这种事情背后的原因要真追究起来必然十分复杂,牵连甚广,但对阎澄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其实也不算太难理解,无非就是死了比活着更好,这所谓的好,不止是对那人自己,更是对他的家人,或者他认为重要的人的生活。
简单来说,就是纪孝泽进了一个大坑,现在坑塌了,他为了不让重视的人一起死,于是选择一个人和这个坑一起被活埋,不留痕迹。
戴丰说完,阎澄皱着眉不说话,直到廖远东把快要烫手的烟头从他手里拿掉时,他才回过神来。
戴丰道,“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替阎少再去问问。”
阎澄却摇摇头,“不用了。”这种政治关系怎么可能理得清,而且纪孝泽死了,就是想把这些事都一起了断的,再翻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条路上从来就没有纯粹的黑和白。
看阎澄又发起愣来,廖远东对戴丰挥了挥手,戴丰了然的起身离开了。
两人所在的这个角落陷入了一片沉默中,众人也都算有眼色,没人来打搅,半晌,廖远东才说话。
“阎王,你从小就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脑子好,成绩好,以后也能真真正正的成才,不靠庇荫不靠权势,这原本多不容易啊,但聪明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会比谁都要蠢,你懂吧。”
阎澄没有说话。
廖远东忽然笑了,“这点你该多和你们那市长公子学学,滑得跟个泥鳅似的。”
阎澄终于暂时从那思绪中抽离了出来,道,“你和郗瑭到底什么情况?”
廖远东也不嫌丢人,“我想上他,但他想带着我瞎转的情况。”
阎澄瞅了眼对面的戴丰,“就你这样闹着玩儿,郗瑭能搭理你吗,他又不是不正常。”
廖远东才是莫名其妙,“阎王,你觉得我把人都甩了他就会我搭理我了吗?而且,我这样闹着玩儿才是正常的,你那样……”他这句话说得特别重,“才是不正、常、的。”
阎澄呆住了。
第80章
这一局到最后阎澄还是喝多了,坐了廖远东的车被送回家,谁知道等门的竟然是陈妈,陈妈身后站的就是谈莺,鲍昶见了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直到陈妈喊他他才想到手里还扛着个人。
还是廖远东比较淡定,对谈莺点了点头,问了个好,把阎澄放下后两人便匆匆上了车一溜烟跑了,哪里还有平时那个二世祖的嚣张样儿。
陈妈年纪一把但是力气很大,轻轻松松就把阎澄架在了肩上,谈莺走过去看了看儿子醺红的脸,听他嘴里还在含糊地在喊着什么,不由皱了皱眉。
陈妈一动不动地等着她吩咐,谈莺道,“送他回房间吧。”
“好的。”
“等等……”
谈莺拿出手帕仔细给阎澄擦了擦脸颊边残留的酒渍,然后才挥手让陈妈离开,自己则慢慢地回了小院。
陈妈把阎澄安顿好后便出去了。
……
没一会儿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湿热的毛巾拂过脸颊,烫得阎澄一顿,他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表情冷淡,但手上的确拿着毛巾,正伸手要解阎澄颈间的扣子,被阎澄一把握住了。
阎澄感受着指下冰凉的皮肤,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眼中呈现出似痛苦又似无奈地神色。
“我们以后能不能别吵架了?”他语带恳切的说。
对方不语,只看着他。
阎澄难受,“不是说好了么,有话大家放到明面上来,别放在肚子里生闷气,你说说你都多久没理我了?“纪悄顿了片刻,冷冷道,“是谁的错?“
“是我的错。“阎澄立刻承认,”是我不好,所以你要给我个道歉的机会行么。“纪悄没应声,阎澄忙拉着他的手勉强坐了起来。
“我保证,我不会再骗你了,也不会再瞒你,我说到做到!”
纪悄道,“那你不是说过不喝酒了吗?”
阎澄一愣,“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喝了,你只要别再和我吵架了,我们就这样好好地在一起好么。”
纪悄仍是沉默,只是在阎澄饱含希冀的目光下,唇边的线条慢慢松缓了下来。
阎澄见有转机,又连着追问了好几遍,终于换得纪悄一个若有似无的“好……”。
那一刻得到肯定答案的阎澄像个傻子一样的扑上去用力抱住对方,纪悄微凉的身体就这样被他拥在怀里,乖顺而平静,却仿佛一个滚烫的火炉般烧红了阎澄的心。
“我以后一定不喝酒,只要你想我做的我以后都会去做,你不想我做的我以后全都可以改……纪悄,纪悄……”
阎澄一句句的保证着,又一句句的喊着纪悄的名字,然后酒醉的后遗症又冒了出来,他觉得越来越晕,眼前也越来越花。
……
阎澄忍不住甩甩脑袋,缓缓睁开了眼。
他转头去看枕头边闪着信号灯的手机,迷糊着探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把自己闹醒的原来是广告。再看看时间,凌晨三点。
阎澄打开日历,对着上面的日期发起了呆。
八月了……
直到过亮的屏幕刺得他眼睛生疼后,阎澄才不得已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用手捂着眼皮,只觉眼眶灼热,由鼻翼一路牵连到额角的神经都一抽一抽的酸疼着,酸的他几乎忍不住要泛出泪来。
空调开得低了些,炎炎的夏日让阎澄觉得越睡越冷,一片黢黑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刚才的景象,没有人拿着毛巾给他擦脸,没有自己的保证,没有纪悄的那句‘好“,也没有那些以后。
以后……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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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寒假一样,一直拖到学校宿舍关了门,纪悄才回了池家。一整个月他都是窝在房间里没出去过,连姜甄都和同学出去疯玩了,纪悄还是死宅着,和他的那些书画为伴。
这一天,纪悄一早就收到了池姝萱快递来的一大包东西,有最新的笔记本电脑,最新的数位板,还有一台新手机。
前两者的确是纪悄最近需要也一直心动想要买的,但他还是没有把那些拆了,只原封不动的将它们堆放在房间的角落,和以前池姝萱送他的其他东西一起。
回到桌前继续作画,才动了两笔,手里的马克笔油料却见了底,纪悄盯着那干裂的笔头看了半晌才无奈的起身。
他不得不出趟门了,顺便采购下生活用品。
八月的大伏天,纪悄将自己全副武装,口罩棒球帽,外加长袖t恤,一直到没有任何皮肤外露后才放心的走入了烈烈的艳阳下。
他去了市区的文化街,在一干诡异目光的注视下,淡定自若地逛了好几家店选好了新的绘画用具,不过在付账的时候却被老板刁难了一下。
这边大多都是些批发的私营小店,东西还算齐备,但价格难免掺杂了水分,纪悄不是不懂行,所以知道他价格开得过高了,难得压了两句价,但对方欺他是学生又是散客自然不愿,于是纪悄便直接转头走人了,却被一边的老板娘给拦住了去路,说他杂七杂八选了这么多,说不要就不要了,不是给人找麻烦么。
纪悄听她唠唠叨叨半晌都没吱声,只默默看着对方,但那老板娘越说越来劲,到后来,纪悄忍不住眯起眼,一把揭了口罩,冷冷道,“拿来,我给你收。”
尽管他已经做了最好的防护了,但是这样的高温和紫外线还是超过了脆弱皮肤的承受范围,所以此刻纪悄的模样很是冲击,红斑夹杂着红丝布满了整张脸,一直延续到脖颈之下,仿佛只要轻轻一碰,皮下的血就会破开直接喷射出来,远远看着都岂止是狼狈,简直是恐怖。
老板娘自然被这画面吓得不轻,以为他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传染病,一时怔楞在原地张着嘴巴,彻底消声。
纪悄没再看他们,转身开了这里。
而不远处却有一人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待看到是纪悄时明显一怔,见他戴上口罩快步离开,那人眼中异色一过,想了想立刻暗暗地随了上去,一边打起了电话……
纪悄换了家店买齐了东西,又去了趟书城,在里面买了几本参考书后出来,已过傍晚,天色终于隐隐黑了下来。
纪悄边走边想着是要回家还是找间餐厅顺便把晚餐解决了,虽然地处市区,但并不算繁华地段,做的又都是文化人的生意,这时间段不少店面已打了烊,一路过去纪悄都没看见有营业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