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为何无动于衷(19)
程在沉默了会儿,把手机丢到副驾上又反手从副驾座里扒拉出一盒薄荷糖,丢了两粒进嘴里,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直到嘴里的糖化完了,他才发动了车。
湛乐在楼下等了半小时才看见程在的车开了进来,他立刻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程在!”
“哎哟,”程在放下车窗小声说了句,“你蹲这儿跟乞讨的似的你没发现么?”
“打发点儿吧,”湛乐立刻收起脸上的笑,“三天没吃饭了。”
“你再等会儿,我把车停了我们一块儿上去,”程在笑了笑,“你……没买多少菜啊。”
“就我俩又吃不了多少,”湛乐说,“买那么多干嘛。”
“那你从中午就开始买菜,”程在又盯着靠在墙边的菜看了会儿,“我以为你得做出五星级的感觉来。”
“家常菜啊,家常菜,”湛乐在车窗上拍了下,“我起床以后不想在家呆着,就出来逛逛,逛着逛着就……到菜市门口了。”
“嗯?”程在看着他。
“烦,”湛乐说,“我表叔又给我打了个电话,把我起床气都打出来了。”
“这样啊,”程在盯着湛乐,突然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我先去停车。”
“嗯,”湛乐往后退了两步,“去吧。”
第19章
湛乐做饭的时候程在没进去烦他,坐外边儿手里捧了本前几天刚发下来的治疗方案看。
也不是没进去帮过忙,湛乐一开始让程在帮忙洗菜来着,程在应得很爽快,然后拿起一捆葱直接丢进了水池里。
“这个得切了再洗啊,”湛乐又把葱捞出来,“上边儿还有泥呢。”
“是啊,”程在说,“不就是洗泥吗?”
湛乐盯着手里的小葱沉思了一会儿:“可是这一截儿都要切掉的,你把上面泥洗了再切掉你还挺爱护尸体啊。”
“那我切了吧。”程在把从接过来放在案板上,抽了把刀,沉痛道:“我们缅怀这捆葱。”
“哎。”湛乐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在真的一点儿厨艺技能都没有,就跟前半辈子没进过厨房似的,切完葱丢进水池里洗干净了又拿出来,认真且缓慢的把小葱切成了葱花。
按他这个备菜速度湛乐做完饭俩人可以顺便连着宵夜一块儿吃了,湛乐无奈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哎,我自己来吧。”
“我就随便帮个忙,”程在扭头看着他,“你来做客我让你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多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我说要来做饭的,”湛乐顿了顿,指了下门,“现在,出去,请。”
程在又顿了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厨房。
切菜挺好玩儿的,特别是湛乐一边洗一边把东西放进篮子里递到案板边的时候,他感觉要去考特级厨师证的是自己,就差没把菜切到天上飞一圈儿再绕回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了。
但是湛乐剥夺了这个乐趣,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看书了。
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摸过来看了眼,是景忆鸣发过来的消息。
-我给你留票了,明天早点儿去后门拿。
程在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另一只手飞快在屏幕上点着。
-好的,谢谢。
明天还得带湛乐去听相声。
总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挺充实的,每天上班下班之外还多了很多以前没有的生活,也多了以前根本就没有的耐心。
他和湛乐说的那句“我要是觉得烦我早就不搭理你了”是认真的,他是真的会对很多事情都感觉都厌倦和烦躁,感受到一点儿情绪的波动就会立刻抽身而出,但对湛乐没有,或者说是没有那么烦。
可能是天要下雨人要进步吧。
总得往前。
湛乐这顿饭做得确实很丰盛,四菜一汤,俩人吃刚好够。汤里的肉片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又滑又有嚼劲,配了些菌菇和青菜在里头,程在去帮着端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
菜非常好吃,程在吃外卖和盒饭吃多了,挺久没在家里吃上一顿正常的饭,这顿就吃得有点儿多,但湛乐又进厨房的时候程在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没问题,还能再起。
“你说你不吃虾啊,”湛乐炸了几个土豆饼出来,“本来该往里弄点儿虾馅的,我换成猪肉了。”
土豆饼火候适中外酥里嫩,上面还淋了沙拉酱,刚炸出来的还冒着热气儿,程在咬了一口,没忍住冲湛乐竖了拇指。
湛乐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是程在洗碗,湛乐配合和他把洗好的碗擦干了放到碗柜里,两个人又聊了会儿湛乐才提出要回家。
“我送你吧,”程在把沙发上的书收了下,“挺晚了。”
“哎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湛乐挥挥手,“没那么娇气。”
“那我送你到楼下。”程在说。
湛乐没再推了,等程在把房去了俩人一块儿下了楼。
九月的夜风微凉,年久失修的路灯闪烁两下随着一声闷响骤然暗下来,湛乐被吓一跳:“我操!”
“灯坏了,”程在倒是很淡定,“冷静。”
“我挺冷静的,”湛乐拍拍胸口,“就是太突然了。”
程在点点头:“对了,明天不是说好听相声吗?”
“嗯?”湛乐侧过头看了程在一眼。
他们刚好坏掉路灯的阴暗下走出来,湛乐稍稍眯了下眼睛,脸对着程在,程在却看向了地面被拉得斜长的影子:“我那朋友给我们留了两张票,明天得早点儿去,得去后门拿。”
“为什么啊?”湛乐不太明白。
“现在相声挺火的,后门那儿经常围一堆小姑娘,”程在说,“去晚了我俩就进不去了。”
“靠,这么恐怖?”湛乐有点儿惊讶。
程在表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湛乐没去剧场或者小园子听过相声,只是在刷微博的时候偶尔会看到,然后点进去跟着乐一会儿,要去现场听相声了还是挺激动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群围在后门的小姑娘比他更激动。
第二天程在和湛乐去得挺早的,五点开演四点二十检票,他俩三点半就过去了,到小园子后门的时候差不多三点五十,门口已经围了几个小姑娘,拿着手机和一堆东西兴奋地聊着什么。
程在低头拿着手机发了个消息,不一会儿后门被推开了,那群小姑娘跟发现了饿了八百年的狼似的同时抬头看了过去,看清走出来的是个不认识的人之后眼底明显带着失望,但还是友好地冲着他笑了笑。
走出来的是个穿着墨绿色大褂的少年,看脸可能还没湛乐大:“哎,程在。”
“嗯。”程在带着湛乐走过去。
“下次要来提前一周说,”景忆鸣没什么表情,从兜里悄悄地把票摸出来递给程在,“这票都是我求师父才弄到的。”
程在接过票点点头:“谢了,钱一会儿转你。”
景忆鸣搓搓手:“你来点儿实际的多好。”
“下次请你吃饭。”程在应得很快。
“下了八百多次了,”景忆鸣笑了笑,也没真准备让程在给点儿什么,“你要有空给我录一段儿就行,我进去了啊。”
“嗯,”程在点点头,“去吧。”
景忆鸣看样子真的挺急的,挥挥手就又拉开后门的木门进去了。
“他多大啊?”湛乐有点儿惊讶,“看着还没我大吧?”
“比你小一个月,”程在说,“后天成年了。”
湛乐点点头。
景忆鸣说是硬抠出来的票倒真一点儿也没掺假,连座儿都是刚加的,二楼一个刚好可以看见捧哏和逗哏秃没秃顶的角度,旁边已经有俩小姑娘入座了正咔嚓咔嚓嗑着瓜子儿。
不过也不能怪谁,程在说要去听相声问有没有票这事儿太突然了,时间也紧,景忆鸣能弄出票来都算他牛逼。
湛乐也不在意,听相声嘛,主要是个听,相声演员又不可能在台上拿大顶。
但他俩失策的是这场压轴那对儿演的汾河湾,腿子活,得看全套了演员动作眼神什么的才能理解到完整的包袱,好在底角演的是个站原地不动,光说的节目,还能听个声儿。
湛乐一直笑得挺开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笑点低,旁边小姑娘看他好几眼了他也一直在乐,最后干脆趴桌子上了整个人都在抖。
看完出来的时候湛乐脸都笑红了,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点儿笑出来的眼泪。
程在把录好的视频发给景忆鸣后那边很快就回了句:“真好,我知道我没秃了,谢谢。”
“哎你那个朋友也挺逗的,”湛乐一边往外走一边拍了下程在的肩,“看着挺正经一小伙子,上台怎么那样啊。”
“台上都是表演,”程在笑了笑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你想要什么样的他都能演出来。”
湛乐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直在那边笑。
演出结束后挺晚了,俩人都有点儿饿,干脆直接把车开去了夜市那边吃个宵夜。
“我想买杯奶茶,”湛乐刚坐上车就看见了外边那家奶茶店,“那家,听说挺好喝的。”
“嗯,”程在往那边看了眼,“你去买吧。”
“好。”湛乐点点头,“你喝什么?”
“蜜桃乌龙,”程在说,“三分糖。”
湛乐应了声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奶茶店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儿在,湛乐点了要的东西付好钱后就在吧台那边等着,顺便回一下消息。刚听相声的时候手机亮了好几次,但他没拿出来看,光顾着乐了,没空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