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30)
喂的时候还得是好模样,笑模样,不能虎着脸,谁敢给这甜果果脸色瞧,可看罢,奶也不喝了,房顶都能被她的哭声掀翻。
错眼不见,长这么大了。
性子冷成一块冰,怎么焐都捂不热。
桃家啊,高门大院,委实逼仄了些。
容不下小辈放飞的心。。
桃禛在书房发了好大的火,吓得来为他送羹汤的妙姨娘灰溜溜走开,不愿触他霉头。
“郑家欺人太甚,没有你郑家,还有其他几姓!”
他狠厉着眉眼,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思忖该把女儿嫁给哪家才合适。
陆家是不用想了,一介商户,陆家继承人还是不折不扣的女郎,女郎和女郎在一起能生孩子吗?
士农工商,阶层等同立场。
真遇到事,陆家可不会向着他们这些士族。
陆家扶持寒门不就是想看他们世家的笑话?
两边说是对头都不为过。
猫与鼠能和平共处吗?
吃肉的和吃素的哪能同坐一席?
唯有共同的利益牵绊才能同进同退,劲往一处使,好处大家分。
想明这点,他平复心情。
不选郑家,那选哪家呢?
“家主,老夫人有请。”
……
陆家庄园,晴空之上一排白鸟有序飞过。
下人事无巨细地回禀:“礼是桃管家接的,开始说什么都不肯要,推辞了好一番这才收下,看起来怪为难。”
“是该为难。”
陆老夫人低头吹开氤氲的茶雾:“世家和咱们立场相悖,为难,也在情理之中。”
她问鱼嬷嬷:“郑家主呢?”
“郑家主答应不与桃家联姻,条件是收回郑家写给陆家的借据。”
“这好说,稍后再派人送去。”
又有一人跨门而入。
“回老夫人,派去盯梢的人来信了,郑泰之拒了桃家,桃禛有意为嫡长女重择夫婿,被桃老太君挡下了。”
气氛有瞬间的冷却。
陆家做到这份上,桃家还敢为女儿说亲?
这是根本没把陆家放在眼里。
“给脸不要脸。”
满屋子人不敢说话。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老夫人要说谁不要脸,那就铁了心不会给对方脸,脸面是自己挣的,桃家不挣,就别怪陆家做绝。
老夫人闭眼品茗:“什么时辰了?”
“申时。”
“欢儿在做什么?”
鱼嬷嬷道:“尽欢小姐在学斗鸡。”
“斗鸡?”
“就上回,踏秋夜尽欢小姐斗鸡输给了少主,不服气,这会子忙着苦练想赢少主一回。”
老太人阴沉的脸色转晴:“她想赢,那就找厉害的师傅来教,咱们陆家的女孩,争强好胜是优点。”
没有必争必胜之心,哪能镇住周遭的魑魅魍魉?
强点好,强了不受欺。
她大概想好了怎么对付桃禛,又问:“少主呢?”
提到陆家的宝贝凤凰蛋,鱼嬷嬷笑得眼尾纹都舒展开:“少主在花园学种花,学得可认真了。”
“种花?她何时爱侍弄花花草草了?”
“大概是心血来潮?”
“不是为哄哪位姑娘?”
陆老夫人率先开腔揶揄乖孙,下人们抿嘴笑。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陆漾捧着小本本跟着花匠师傅记录她口中的养花要诀。
为方便栽花她换了身耐脏的粗布短衫,乌发用一根小叶紫檀簪子挽好,阳光落在她身,照得她整个人焕发出青春年少的光彩。
芍药花籽埋入土壤,陆漾盯着花盆发呆。
梅兰竹菊,四婢侍立在旁没敢打扰。
待看够了,陆漾拍拍手,拍去手上泥土,负责伺候的下人端来清水、毛巾、香膏等物什。
收拾干净,她仰头看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
“今天天气真好。”
天高云淡,很适合出门。
“家里太闷了,我出去转转。”
“少主——”
梅贞喊住她:“您身上的衣服……”
“不换了。”陆漾今天想过一过普通人的日子:“你们也别跟着,我出去看看,玩够了就回。”
她以前性子乖巧不做教人担心的事,哪知动了心,这心就闲不住,整天想着往外跑。
她想一出是一出,还没走出家门,后面梅贞将少主出门的消息报给老夫人。
陆老夫人摆摆手:“随她去。”
她们家宝贝的是凤凰蛋,又不是鸡蛋。
天子脚下,还能摔在地上就碎了?
碎了的蛋,也太不值钱了。
她家凤凰蛋就值钱得很。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陆家人夸人“值钱得很”,是出于极高的赞誉。
京都洛阳,繁花似锦热热闹闹的叫卖声充斥着大街小巷。
陆漾越走越偏,走累了来到街边一处贩卖茶水的摊子。茶是粗茶,只能用来解渴,尝不出多少回甘。
市井是传播消息最快的地方,高门大户的恩怨是底层百姓钟爱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龇着一口黄牙的汉子和同伴大谈特谈,说到尽兴处手舞足蹈:“可惜了咱们大周朝首屈一指的大才女。”
大才女。
京都人都晓得这是在说桃家那位。
“那么好的美人、才女,失。身一个名姓都不显扬的糙汉,这叫啥,一朵鲜花插。在那啥啥上!”
关于桃家嫡长女的传言同伴听都听腻了,再者编排一两回也就够了,针对这事张不四都和他念叨十遍八遍。
“这不新鲜了,桃家不承认他家嫡女失。身,你小心祸从口出。”
“祸从口出?”张不四喝茶喝出醉酒的张狂态度:“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子,先是克夫,再是失贞,任她是名门才女,还不是嫁不出去?”
他嫌弃同伴不听他把话说完,又瞧众人以谴责的目光看他,火从心起,觉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声音扬起,大咧咧道:“你们还不知道罢,桃家嫡长女,她又被人退婚了。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桃家那位要真那样好,怎么就嫁不出去?”
更甚者她是怎么失。身的,谁知道?说不准是看着冷清,骨子里淫。荡的,要不然为何是她失。身?
“你这汉子,没有实证的话不要乱说!”
路边卖果子的大娘凶他一句。
张不四咋咋呼呼的:“是我邻居家的小舅子喝醉酒和我说的!他就在郑家当差,这事还能有假?郑家主原本有意与桃家联姻,不知为何改口了,你说他为什么改口?
“这我给哪儿晓得?大人物的事情,你少掺和!”
张不四嘿嘿一笑,眼神邪恶:“那肯定是郑家知道桃家那位给人糟蹋了。”
同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别人不知,有些事他是知道的。
张不四多年前曾去应聘桃家家奴,负责刷尿桶的差事,结果差事被抢了,他理论不过被同来竞争的汉子打了一顿。
硬堵着一口气鼻青脸肿守在桃家后门,吵着闹着要见桃家主。
最后可想而知,桃家主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见他?
自此他恨上桃家,恨上高贵的士族名门,逮着机会就要破口大骂。
以他的放肆轻狂,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因为太卑贱。
“吃你的茶!”
同伴重重的将竹杯放在他面前。
他嘴里像在喷粪,听不惯这话的人很多,只是碍于张不四身高马大是个悍起来无理取闹的男人,这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卖果子的大娘看众人不说话,气得果子扔进竹筐,叉着腰三两步走过来:
“我记得两年前洛阳大旱,桃家赠水赠粮你也有份罢?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你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亏你还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我要是你娘,先给你两巴掌!
“做人不知感恩,大男人,嘴碎的比娘们还不如,桃家贵女招你惹你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小鸡肚肠,王大娘就听不得你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