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追缉录(264)
“有没有买卖记录?”
“有的,这是辆很老的二手车了,转让了好几次。咦?这车2007年之前的主人是袁肃?我比对一下……”片刻后,他道,“是的,是那个袁肃,袁启明的父亲!”
“2007年的8月份,袁启明是在国外还是国内?”
“我看看…之前查过这小子的…他就是高二那一年夏天,也就是07年的7月份出国的,8月确实没有入境记录。”
“寇叔,现在请你们立刻逮捕袁凯,无论如何扣押他24小时,拿到他的指纹和血样,与一周前许云白提交给省厅的那份关键血样作比对。”
“袁凯……你确定是袁肃的弟弟袁凯吗?”
“是,我确定是他。快,再慢一点,就无法定罪了!”
寇大海还要说什么,陆念文却已经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看完这章是不是稍微放心了点啊,我说了我不写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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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逐渐回复理智与清醒。
时间倒退回6个小时前, 2月25日,傍晚六点钟。
陆念文举着枪,对准那个撞翻了牧马人的歹徒, 陷入了一场难以形容的心理搏斗之中。爆燃的愤怒催发她极端的杀意, 热血冲上脑门,她想要就这样扣下扳机, 在对方的大脑上开一个洞, 结果了他。
可是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防火墙,拦截着她的怒意不延烧至完全失去理智。脑海最深处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喊她:对方已被你缴械,失去反抗能力,你现在不能杀人,不可做私刑审判者!
外界的声音在她耳畔如同遥远的回音,她其实什么也听不清。但熊熊燃烧的怒火, 也依然是无处发泄, 拥堵在她的胸腔。
她偏转枪口对准了歹徒的双腿, 左右各开了一枪,那一腔怒火也随着这两枪倾泻了出去。枪声仿佛雷霆在脑海中炸响, 就好似猛然间揭开了蒙在她眼耳口鼻的一层纱布, 有冷风灌入她的窍穴, 吹走了大脑里的雾。世界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歹徒大腿之上崩出的血液鲜红无比,刺痛了她的眼眸,他扭曲的面孔、凄惨的痛叫, 都刺激着她的感官,使得她胸口一阵一阵冷热交替, 呼吸紊乱。但堆积多时的、无数杂乱无章的念头在脑海中重组编序, 逐渐清晰起来。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犯罪的边缘, 险之又险地悬挂在边缘的悬崖之上, 再行差踏错一步,就将坠入万丈深渊。
冷热交替感消失了,她浑身骤冷,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好似大梦初醒,脑海里的热也已然退烧,她逐渐回复理智与清醒。
紧接着,她开始思考自己开了这两枪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不消一秒钟,她意识到自己必须逃。
为什么必须逃?因为高层里有内鬼,她开的这两枪势必会被拿来大做文章,如果师傅、张组长、栗厅这些人要站出来保她,就会陷入很被动的境地之中。本来行动就被掣肘,如果这些仅有的反抗力量因为自己开的这两枪,直接被撤换,那恐怕局势就彻底不可控了。
而如果自己逃了,黑锅扣在她的头上,张组长等人还能用抓捕自己做借口,继续参与案件的调查,不让局势彻底被内鬼控制。
自己隐匿入黑暗中,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行动可以摆脱其他人的监视。她们现在搞不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到底被什么样的人注视着,因为始终尚未探明万峰的触角伸到了什么地方。她隐匿后,就成了对方无法掌控的一个因素。让对方忌惮,而她则可以松绑,最大限度的放开手脚做事。
于是她将枪别入了后腰,假装自己因愤怒失控,却用肢体努力表达自己逃走的真实意图。她很抱歉要在那样的状态下欺骗张志毅,还有她最最心爱的许云白。但那是个闹市口,无数的监控和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她,她无法当场把内心真实的想法直接传达给他们。
她能看出来,张志毅那时真被她骗过去了。而许云白一定是吓坏了,自己注视她那么久,也没见她面上流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好在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迷惑,迷惑就对了,迷惑就代表着她在思考,思考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清醒的,思考这个持枪的危险家伙狠心抛下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尽管在如此仓促之下做出了逃脱的决定,陆念文还是用极强的决断力和行动力付诸实践了。她掉头就跑,绝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张志毅在后面狂追,她于是选择了地铁站,冲进人群里,才能摆脱这个老刑警的追踪。她跑进了地铁,但是并未进站,而是从其他的出口跑了出去。她知道之后张志毅一定能反应过来,知道她实际上并没有乘坐地铁。
因为地铁里有安检,她携带着枪,身上又没有IC卡或手机,是没可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入站的。
届时,老刑警就真的该思考思考,她陆念文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在有计划、有逻辑地行事。
逃出地铁站后她避开了附近的摄像头,钻入小巷。身无分文的她,现在首要之事,就是更换衣物,隐蔽自己逃脱时的特征,然后给自己搞到钱和通讯设备。恰好,这些东西她都未雨绸缪地备好了。
大概是身为刑警,见惯了太多的不测风云和人心险恶,也接触到了太多的罪恶与黑暗。她从进入刑警队开始,就逐渐养成了给自己留备份和留退路的习惯。
她给自己准备了一部全新的手机,将公安大学时代使用的电话卡也一直保号到现在,这个号码只有她最信任、最熟悉的人知道。此外她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些现金,还有一个工具包,里面有一些必备的工具、备用的钥匙和简单的武器,如辣椒罐和甩/棍。
这些东西都被她打包存放在她常去的那家拳馆里,她和那家店的老板太熟了,对方还是她父亲的老友,交情很深。拳馆的置物柜里,有一个专门的箱子用来给陆念文长期存放物品。
陆念文拿出长跑的本领,从省厅跑了半个小时,跑到了拳馆去,拿到了她存放在那里的备用包。那包里还有一件早就备好的运动服,换上后,陆念文让拳馆老板开车送了她一程,把她送到了育德里三区的出租屋。
她随即用备用的摩托车钥匙取了孙雅盛一直停在车棚里的摩托车,摸索到她放在摩托车驮包里的皮衣,换下了身上的运动服。戴上头盔,她跨坐在车上开始沉思。
她必须要抓住歹徒的尾巴,但在线索全断的情况下,她只能从头开始思考。
现在明面上最清晰的一个歹徒,就是那个狙击手。
这狙击手在逃,他会如何躲避警察的追捕?换装融入市井是上上策。
起初警察分明已经锁定歹徒,后面却因为追踪分歧而弄丢了歹徒的踪迹。这听上去不现实,应该是有人刻意在引导警方往错误的方向追踪,实际上狙击的歹徒可能并未走远。这个人远程主持了这么一场大戏,这本领之强,在奔跑兔子犯罪集团里也应是首屈一指,应当正是黄子禅本人。
以他狂傲疯癫与谨慎理性并存的矛盾性格,他可能还徘徊在现场附近,一是自信警察根本甄别不出他的身份,二是留在现场观察警方的进一步动向,准确地说,是观察自己等目标人物的动向,以指挥下一场行动。
也就是说,刚才的撞车现场,很有可能狙击的歹徒就在附近,将事情的发生发展全部收入眼底。而现在距离撞车时间已经过去了大约四十五分钟,看到自己逃脱之后,歹徒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这里必须重新思考歹徒撞车的目的,撞车不是根本的目的,根本的目的是要突破省厅的防火墙,修改系统资料,删除关键证据。要做这件事,拿到密钥是关键,如此才能破除赵依凝设下的防护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