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台[gl](60)
谢曜灵被她中途开始变调,近乎哭泣一样的语气吓了一跳,即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棠话里的惶恐多到几乎溢出来。
让谢曜灵拧了拧眉头,又开始痛恨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这件事,否则就能看一看现在的沈棠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想去坟头蹦迪QAQ!”沈棠说着话的时候,双腿已经控制不住地打摆子了,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下一秒就会变成两根在锅里煮过头的软面条。
谢曜灵被她的话惊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谁让你去做这种事?”
沈棠鼓了鼓腮帮子,从谢曜灵的话里判断出了她会坚定罩住自己的意味,顿时开口对她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细细道来。
谢曜灵听完也是有些无语。
沈棠双腿力气恢复了点,三步并作两步地蹦过来,抬手就抱住她的脖子,像只求抱的宠物狗那样,眼巴巴地看着她,语气满是期盼地问道:
“你不会眼睁睁看我送死的,对吧?”
等等,参加个灵异节目就说成是送死什么的……
谢曜灵身子僵了僵,捏着手杖的掌心一紧,把满心的无奈咽了下去,努力在大脑中心呼唤理智,好久才应出声:
“……嗯。”
沈棠计划通,即刻高兴地原地蹦了蹦,想知道眼前这位谢姓的大佬会给自己找出个什么样厉害的护身符,最好是佩戴上了之后,方圆百里之内人畜见到她都要躲避的类型。
“醒醒,除非你是臭-鼬精。”谢曜灵听见她出口的猜想,唇角抽了一下,这回还是没忍住说出了真相。
那种一放屁,别说是方圆百里的人畜,就连草木可能也会被臭回土里的效果。
沈棠近来跟她的默契度增加了许多,瞬间就接通了她的脑回路,囧囧有神地看着面前这人:“老谢,你知道‘不解风情’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居然拿她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去跟那种那种释放大型杀伤武器的臭-鼬比?
好歹也得是狐狸精吧!
——虽然狐臭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这是沈棠对自己这张脸最后的倔强。
提到‘解风情’,谢曜灵的视线稍低了低,似乎终于有些习惯和沈棠这样的接触:“所以,你是承认,为了这个节目的事情,你现在决定用一个拥抱来讨好我?”
沈棠:“……”
她相当镇定地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抱你大腿有点丢人。”
谢曜灵:……所以让你抱我脖子还算是勉为其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手有点痒,想把某个口不择言的小混蛋揍一通。
谢曜灵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又从牙缝间蹦出二字:“松手。”
沈棠:“???”
“什么?你居然是这样的老谢?你难道以为我会为了一个节目而出卖我的肉体吗!”沈棠松开了手,义正言辞地谴责面前这个看似禁-欲冷淡,却暗藏着闷骚类型的婚姻对象。
谢曜灵:“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再听你说话而已。
“告诉你,我眼都不用眨就可以再抱你一下!”沈棠依然振振有词。
谢曜灵:“……”
很好,这很沈棠。
她无话可说。
沈棠说完之后,又像个老流-氓调戏村花那样,再次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
从之前多次的接触里,她已经意识到,别说是拥抱了,自己只要离对方稍微近一点,谢曜灵的肢体就会有点僵硬。
明明长了张霸气侧漏的脸,偏偏喜欢人还喜欢的这么纯情,让沈棠忍不住生出要逗她的心思——
然后她就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又一次环住了谢曜灵的脖子,甚至还刻意凑近了一些距离,说话时的唇瓣开合,几乎要挨到对方的脸颊。
“那么,你接不接受我的讨好呀,本领超凡的谢、部、长?”
含着笑意的、吊儿郎当地语气,最后却说出她那正儿八经的职位,只平白让谢曜灵觉得对方话里的调戏意味更盛。
尤其是说话时呵出的气息,深深浅浅的落在她的脸颊上,和着耳朵里接收到的刻意咬重的几个末尾音节,谢曜灵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缓缓接道:
“如果情况允许,我会过去看看。”
尽管她没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了足够的空间,但就凭沈棠对她的了解,知道她所谓的情况允许,那必须得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情况。
沈棠连连点头,冷不防谢曜灵的下一句话又在此时递了过来: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沈棠眨了下眼睛,从善如流地松开了她的脖子。
但表情里却有点不自在。
总觉得,让对方主动说松手,自己有点丢人。
她抬手挠了挠头发,缓解自己已经冒到嗓子眼的尴尬:“我还以为……”以为你应该会挺喜欢我主动接触你的。
“下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谢曜灵缓了声音,那点不自在褪下了,又将头偏转了回来。
沈棠只得干笑着道歉:“啊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我——”
“不是。”谢曜灵知道她开始胡思乱想了,只能匆匆打断。
沈棠:“……啊?”
她已经被谢曜灵这么一连串的话给弄晕了,只能像只大鹅那样徒劳的张开了嘴,发出自己的疑惑。
谢曜灵见她没明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斟酌再三,脱口而出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勉强。”
沈棠情商在线,秒懂了她的意思。
好半天之后,她慢慢地露出个笑容,双手环胸,意味深长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勉强?”
谢曜灵被她的话题给问住了,竟然下意识地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她的内容暗示继续深思,抿了抿唇,再没有别的话说出来。
沈棠挽回了面子里子,既然另一位当事人反应不太大,她也不好显得没皮没脸继续把自己往外送,只抬手作势打了个哈欠,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打算把昨晚这顶了一晚上的防水妆卸下来——
脸都快裂了。
甚至隐约能感受到,在妆容掩盖下,那些想爆出来的痘痘仿佛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地想从她脸上冒出头来。
……
同一时间。
昨夜举办过《女帝秘史》剧组杀青宴的三青酒店前,黄色的条幅横七竖八地拉了老长,挡住了过往行人们各-色探究的视线。
有的紧赶着要去上班,拎着手里的公文包,过路时装作不经意的一瞧,仿佛在寻找着今天办公室闲聊的话题。
有的是闻风而来的粉丝,齐齐聚在楼前,悲痛欲绝的模样俨然要在这里原地开一场追悼会,纪念他们死去的青春。
还有的是周围住的比较近的大爷大妈,带着孙子早起来散步时,远远看见这里,担心小孩子被什么莫名的东西冲撞了,就会在百米外寻路避开,坚决不过来。
林林总总的人来了又走,在内心中对这一场八卦有了自己的判断:
“云想容最近不是挺火的吗,怎么忽然跳楼了?肯定是娱乐圈有黑-幕。”
“那边昨天死了人,你下班经过时可得小心点,哎哟听说死的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呢,哎哟什么?明星?那我可不认得。”
一个穿着职业装,挎着亮红色包包的女人,在十字路口哼着歌,拿着从包里摸出来的圆形化妆镜,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听见后面传来的讨论声。
她在镜子里见到自己一如既往的容颜,笑得眉眼如月牙般弯起,拨弄了一下耳边的一缕碎发,一会儿将它往后挽,一会儿又将它重新放下,好像不知道该拿这撮毛怎么办才好。
前方的红灯在秒数闪烁归零之后自动亮了起来。
人流如行进蚁军,簇拥着往前方涌去,不一会儿就将她淹没在了人海里。
直到走入西瓜卫视大楼。
她微笑着走到前台,开口问道:“您好,请问面试该往几楼去呢?我是收到通知过来的。”
“13楼,电梯出去之后右转那个走廊尽头。”前台的人员看了看她手里那个装着简历的文件袋,冲她露出了个友好的笑容。
她道了一声谢,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叮咚,已到达十三层,欢迎下次光临。”
电梯里好几个人跟着她一道下去,只是她却并未往原先指定好的方向而去,反而是左右看了看,竟是找到卫生间的标志,往那边慢慢走去。
仿佛对自己的容貌具有强迫症似的,走进了卫生间之后,她先是退后稍许,远距离欣赏了一下面前的镜子,然后才走进了,偏着脑袋左右检查自己的容颜。
紧接着,她打开了随身的包包,从里头摸出了一条项链,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若是沈棠此刻在这里,定会被那项链的款式和模样所惊到,因为这恰与云想容之前脖颈上那条,一模一样。
然而女人比了比,又泄气似的放下了,轻声细语道:
“算了,宝贝儿,你跟我不搭啊。”
“不过那姓谢的对你可真狠,毁了你寄存的那部分灵体,只留了你最外层的这个壳子,瞧瞧,这颜色都没那么饱满了。”
说着她温柔的拨弄了一下那项链上的蓝色鹅卵石状的坠子部分,好像真由她所说,那项链上的深蓝色,这会儿都褪色一样地变成了浅蓝。
妖异气息都倒退许多。
很快她又莞尔一笑,把项链收回包里,轻声道:“不过还好,凑合当容器用一用也行。”
对着大镜子检查完自己这上班路的“风尘仆仆”,确定自己的妆容没花也没掉之后,她心情愉悦地把项链往包里一放,愉快地拿着简历往外走,与门口通知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