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已久(57)
乔西处变不惊,镇静回道:“去了趟洗手间,酒洒手上了。”
乔建良一点都没起疑,信了这个借口,带着她去见那些长辈。
乔西很有礼貌,一边应付他们,一边寻找齐秉瑞的踪影,齐秉瑞没跟傅爷爷在一处了,而是和赵老爷子等人谈笑风生,赵拾欢就在其中,傅北也在,不知什么时候过去的。
今晚的傅北过于亮眼,不论在哪里都十足瞩目,她落落大方,举止言谈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面对谁都得心应手。
她这种人与赵拾欢一样,在商场上很吃得开,甚至更胜一筹,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大气,掌握主动权,从容淡定,她气场太强,站在旁边的那几个都逊色不少,完全被比下去,像天生的赢家,运筹帷幄。
乔西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了几次那边,并记下与齐秉瑞接触过的人,包括梁晋城。
周佳琪没怎么出现,她跟梁玉芷一行长辈在一处,离乔西比较远,她聪明有眼力劲,该做什么说什么都清楚,很讨长辈们欢心。一行人中突然有一个聊起了傅北,说傅北今晚漂亮,话题就此展开,有人提到了别家的小辈,随口提了一句乔西也不错。
乔西在这个圈子里并不受欢迎,提一句就结束,没谁会接这句话,大家转而聊其它的,倒是周佳琪和梁玉芷双双脸色难看,周佳琪是不喜欢乔西,而梁玉芷则是想起了公寓里的事。
她知道那天晚上傅北在公寓里,故意不开门,后面还特地躲着,她也知道傅北和乔西有过不少接触,当晚乔西就在那里,想到发生过什么,她就遏制不住怒火。
傅老爷子暂时还不清楚这些,梁玉芷不敢告诉他,连傅爸都没说,要是闹起来可不好收场,尤其是傅老爷子那个性格,起狠了还不得断绝关系。
梁玉芷这人现实,确实真心实意对傅北好,但同时也从傅北那里索求自己需要的,出生与生活环境就决定了她是个怎样的人,在大染缸里浸淫久了,思想观念已经定型,她可以忍受傅北的性取向,可以包容傅北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但绝不容许亲生女儿把台面下的东西搬到台面上大而广之。
傅北和乔西的关系早在五年前就超乎控制,如今这个局面,不难料到。
梁玉芷认准了傅北的定位,绝对不会让傅北走错一步,她知晓自己自私,可生活不就是这样,有些事你不得不做,她这辈子就是如此,哪来的随心所欲,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乔西并不知道自己被提起过,待应付过这些长辈,兀自找了个清净的角落自己待着,喝了两杯酒,一晚上没吃东西还有点饿。
她想找点东西吃,然而还没来得及行动,一转身就发现梁玉芷在后面。
梁玉芷竟慈祥柔和地笑笑,先开口:“最近很少见到你,怎么想到要过来了?”
笑意不达眼底,温柔浮于表面,太假。
乔西一怔,无端端心里一紧,防备着,定了定心神亦莞尔,不卑不亢地回道:“跟我爸一起过来的,让来看看。”
四两拨千斤地回应,她能感受到梁玉芷的不满,大概知晓为什么,紧紧手心,面上还算波澜不惊。
“这阵子有时间也可以到我们那里坐坐。”梁玉芷说,眼神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上次在墓园时间比较紧,就没招呼你。”
话说得简直好听,分明就是不搭理乔西,不仅上次,之前哪回不是,现在搞这么一出,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乔西公式化客套一番,说些恭维的话。
梁玉芷表面受用,最后却没头没尾地忽然问:“小北已经回国很久了,在大学城那边住,好像离你那里挺近的,最近有见面吗?”
明明早就知晓情况,五年前的事也没少参与,换作其他人早就火气冲天,梁玉芷却像个没事人,还佯作不知情问这么一句,她脸上依然温和优雅,好似在问一个多么平常的问题。
乔西顿了顿,敛敛神情,随即一点不惊讶她会这么问,毕竟这些年傅家的人都是这样对自己的,明知事情是怎么样,却还是留有一分所谓的余地,无论在哪种情况下,即便是当面对峙都不会撕破脸皮。
这就是手段,“凡事留一线”,傅家书香门第,可无一不谙熟生意场上那一套。
乔西不着痕迹瞥了眼远处的傅北,再看向梁玉芷,哂道:“没有,店里事情多,只有之前见过,伯母问这个做什么?”
故意说假话,都懒得掩饰,搪塞的意味不要太重。
其实也不算太假,最近见面的次数不多,一来乔西没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二来梁玉芷防范得太紧了,时常去找傅北,没机会见,她跟秦肆倒是常见,前两天还去秦肆那里帮了忙,顺带看看唐艺,见傅北就两次,一次在大学城那边,一次在自己房子里。
这个态度太嚣张,梁玉芷面上的神情都快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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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到很晚才结束,乔建良想让乔西坐家里的车,乔西找了个借口拒绝,最后同傅北一起。
两人抵达大学城那边已经凌晨一点多,这一片都已静悄悄,街上连车子都见不到一辆。
乔西酒劲儿上头,一进门不知谁先主动,反正顺手就关上门,将在赵家还没进行完毕的吻继续。在梁玉芷那里受了气,乔西心情不太顺畅,连带着为难傅北,亲也不让好好亲,但手上又不老实规矩。
她张合着红唇承受,双手搂住对方的腰。
傅北的礼服设计别具一格,前面深v,后背裸着大半,露出两侧的蝴蝶骨,将性感贯彻到底。乔西忍不住抬手抚摸这处微微的凸起,再移到中间的脊背线,亲到一半,她不让再亲,在傅北唇角挨了挨,轻声说:“伯母今晚找了我,问了几句。”
“问的什么?”傅北说,摸索着找到她礼服侧面的隐形拉链。
“能问什么。”乔西嗔道,到底有些不高兴,蓦地抓住这人的手,“除了你还有谁,不就那样。”
傅北巧妙地挣脱,用微凉的指尖碰碰她的脸,乔西倏地别开了,这人又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微凉感移到耳廓上,若有若无,乔西忍不住缩了缩,被箍住了腰身挣脱不得。
“怎么不说话?”她语气有点生硬,不满意傅北这个反应,还将手抵在中间,不让这人挨自己太近。
傅北捉住了她的手腕,凑过来呢喃似的,“别理她就是……”
“她是长辈,我敢不理么。”乔西说。
傅北只嗯了声,扣住她的手,扣得很紧,“赵拾欢今晚跟了你多久?”
莫名其妙就转开了话题,来了这么一句,赵拾欢,连名带姓一起喊了。
乔西被问得一怔,没拐过弯,这哪儿跟哪儿,又扯到这种奇怪的问题上,她没有回答,动了下腰身,被紧紧抵着难受,想把这人推开一点,孰料刚一用力又被钳住了。
今晚傅北早就看见了她俩,那时她和庄启杨在另一边,人太多乔西没发现,但傅北却将赵拾欢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赵拾欢的举止未免太亲昵了些,每一个动作都在暗暗护着乔西,其实这些年以来赵拾欢都是如此,小时候除了老是爱找存在感讨好乔西,其它的都没任何端倪,看不出问题,而且当初她知晓了乔西的心思后,就渐渐远离了。
如今回来了,不复从前,心思一点点显露。
人总是念旧,也许早些年有过悸动,现在又旧火复燃了。
乔西不了解赵拾欢,傅北了解。
“你屋子里那些东西也是她买的?”
“什么东西?”乔西一下子没懂。
“糖。”傅北说,“客厅里房间里,到处都是。”
因为没怎么吃,那些糖就到处放着,搁置太久乔西都没怎么注意,而傅北每次过去都会看到。以前赵拾欢最惯常用的技俩,就是用糖哄乔西,傅北早就猜到是谁送的,只不过一直没问。
乔西张了张唇,一时哑然。
傅北低首堵住了她的唇,用行动代替语言。
偏执,霸道,全然没有在聚会上的半点正经做派。
天上的月亮圆白,这个时候正挂在天中央,如水的月华穿过落地窗投进来,光线盈满整个客厅,亦将门后的两个人的身形轮廓照出,在她们身上镀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光晕。
今晚傅北的占有欲特别强,都快让人喘不过气,乔西攥紧了手,迟疑不决,终归还是抓住对方的裙子,但自始至终没有怎么回应,只是承接。
不过已然足够,傅北修长的手指在她白皙圆润的肩头碰了碰,掠过微凸显的锁骨与颈项,最终勾住她的脸侧。
许久,一个吻才得以结束。
第53章
客厅的灯一直就没亮过,有银白月光的照射,两人到了过道中,房间门口,开了门却没进去,这里昏沉幽暗,光完全照不进来。
蓝色与黑色的裙摆交织,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拉链被彻底拉下,乔西没有出声,被箍着腰,一会儿,呼吸渐渐不平稳,双手扶在对方肩上,背抵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却热烫得厉害,乌发悉数披散垂落在胸前,衬出她皮肤的白皙光洁,脚下的高跟鞋早被甩在玄关处,只能赤足,由于没有傅北高,只能稍微踮起脚攀着。
乔西垂眼看了看面前的人,不自觉咬咬下唇,一抬眼,看见柔白的月光泻进了拐角处,那一边的光亮与这里的黑沉隐秘全然不同。
黑沉隐秘中有野火在滚烧,灼烫,不安分在蛰伏着,几乎快冲破桎梏,火势从上到下蔓延吞噬,将一切都卷挟进去。
光线暗,视线不清,感受便格外清晰。
一会儿,她才声线不平稳地说:“老是问欢姐,是怎么了?”
已经多少回了,她不觉得赵拾欢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明明都没怎么接触,倒是傅北这反应太大,不就几罐子糖么。
不过想是这么想,油然而生的还有另一种无法言明的感受,酸涩鼓胀,将她填得热热满满的,她对傅北并没有完全敞开过,仍有芥蒂,两人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现在只是在相互僵持胶着,拉扯着不放手,她没怎么流露过感情,亦或许是真的淡了,可傅北却好似愈发沉溺,明知是假还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