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辰不说话。
　　“自己可以么，我陪你进去？”
　　祁星辰：“......我可以。”
　　说完他转身钻进浴室。醉酒洗澡最危险，柏夜怕他呛水，守在浴室门口。
　　不出五秒，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柏夜：“你没脱衣服？”
　　衣冠楚楚的祁星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关掉花洒，费劲扒掉已经贴在身上的西装，囫囵涂上沐浴露。
　　等冲掉泡沫擦干身体后，他看看湿的彻彻底底的内裤，再翻翻柏夜给他的睡衣。
　　什么都没有。
　　柏夜还在外面呢，他总不能套着睡裤出去，万一被看出来，不成耍流氓了么？
　　他贴着门缝，尴尬道：“那个什么......”
　　说不出口。
　　柏夜倒是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要换洗内衣？”
　　“......嗯。”
　　不多时，门被推开一个小缝，那只本该拿着麦、拉着小提琴或给粉丝签名的手，挑着他的贴身衣物。
　　祁星辰感觉自己这个行为简直是在渎神，血气上涌，触电似的赶紧接过来，三下五除二穿好。往上提的时候太着急，皮筋弹到屁股上，疼的他“嘶”了一声。
　　出去时，他脑子更混乱。
　　柏夜此时已经替他铺好床铺，见他站在客厅中央不动，挑了挑眉：“过来睡觉。”
　　“不睡。”
　　“不困？”
　　“不睡。”
　　“惦记F班的学员？”柏夜猜测。
　　祁星辰梗着脖子：“不睡。”
　　柏夜和他隔着空气对峙，明白在这儿兜圈子没用，得解决根本问题，耐心引导：“为什么不睡，说说。”
　　左右今晚让柏夜拿内裤的事都做出来了，祁星辰便没必要再顾忌颜面，咬住下唇：
　　“因为没喝牛奶。”
　　录《穷游》时，柏夜和小粉丝同床睡过，仔细回想，小粉丝似乎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于是他明白了些什么，试探道：“你是想喝牛奶，还是想喝我送的牛奶？”
　　“......左右你都不送了，有区别么。”
　　果然是这样！柏夜不由失笑：“我最近每天晚上十点左右都来，但你都不在。”
　　？？？
　　他来了？
　　每晚都来？
　　祁星辰不敢相信：“那有一天......就魏钦找你那天，你为什么没来？”
　　说到“魏钦找你”，他音调陡然加重。柏夜清晰地听出两层意思，一个一个解释：“第三轮竞演是原创环节，节目组让我和魏钦出一首原创曲谱，魏钦来找我商量。到了十点二十，我怕你睡着，让魏钦先走了，结果敲门你没开。”
　　祁星辰：“......”
　　那晚看到魏钦，他心里烦得很，自己都不知道晃悠到了哪里。而剩下的时间，他因为不愿意面对柏夜，天天和F班厮混到凌晨两三点。
　　原来不是柏夜没给他送牛奶，而是他自己错过了。
　　心里稍微好受一丁丁，祁星辰揉揉鼻尖。
　　柏夜继续问：“还有什么委屈的，都说出来。”
　　“......没有了。”
　　依小粉丝藏不住事的性子，如果误会解开，肯定会心满意足上床睡觉。现在人还在那儿杵着，哪像没事的样子？
　　柏夜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抚起他黏在额头的刘海。猛地发现他眼眶已经泛起一圈红痕，显然憋着满腹心事。
　　“我不想看你委屈的样子，”柏夜捻捻他半干不湿的头发，“说给我听。”
　　祁星辰摇摇头。
　　柏夜：“我做丨爱豆七年，但和粉丝这么亲近还是第一次，你总得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嗯？”
　　可能是他语气太温柔，也可能是那句“第一次亲近”触动了某根神经，祁星辰积攒了多日的委屈齐齐爆发，再也抑制不住。
　　他扬起下巴，咬着牙控诉：“你为什么去做别人的小猫咪？！”
　　小猫咪？
　　柏夜想了好一会儿，才理解过来他说的小猫咪，是打麻将那天他帮祁星辰受罚，被画成猫脸的事。
　　后来魏钦也提出帮忙，他没让魏钦画脸，而是画的手臂。只不过当时小粉丝去卫生间了，没看到这边的情况。
　　解释大概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能听出小粉丝要的不是猫咪不猫咪，而是做他的唯一。
　　“......乖乖去睡觉，”柏夜按按眉心，语气无奈又纵容，“以后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小猫咪。”
　　.
　　祁星辰懵了，懵到不行，他不敢相信从柏夜口中听到了什么。
　　他迷迷糊糊被柏夜推去床上睡觉，又迷迷糊糊醒来。他其实没喝醉，超强的记忆力告诉他：柏夜真的那么说了。
　　但他仍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对于柏夜是特别的。忧心忡忡打开手机，看到微信消息。
　　Bo：【起床来对面找我，一起吃早餐】
　　祁星辰：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青藏高原~~~
　　他开心的想飙高音！！！
　　柏夜居然约他吃早餐！！！
　　他扑向衣柜，扯出一件连帽卫衣，感觉太随便塞了回去。扯出一件衬衫，感觉太正式塞了回去。
　　最后找到一件克罗心短袖T，纯黑色后背带大片印花，配上thom browne运动裤，AJxOff-white联名款运动鞋，看起来又简单又酷帅。
　　头发没弄，待会儿录制之前姜姜会帮他打理。反正这样已经比他平时胡乱穿好多了。
　　柏夜应该......不会嫌他难看吧？
　　祁星辰习惯性地压了两泵香水，去对面叩叩门。柏夜也准备妥了，一身运动服，头发同样没做。
　　海妖的味道缠上牧羊少年的味道，奇异地散发出一股难言的绮丽。
　　柏夜锁上门，两人并排往前走。可惜对方一开口，祁星辰心唰地down了下去。
　　“昨晚你状态不好，我没问你，”柏夜语气严肃，“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去参加宴会？”
　　祁星辰暗叹到底没逃过挨训的结局，老实说：“最近安然和老秦天天等我到凌晨，太累了，我寻思给他们放天假。”
　　“那宴会的主人呢，理应送你上车吧。”
　　“我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就没让她送。而且我不怕追我那个老男人，没动手打他是因为顾忌外面狗仔。”
　　两人纠缠不清，被拍到的话更容易被曲解，不如逃掉。
　　“......那下回也不准落单，”柏夜无奈，“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你这种好看的小男孩——”
　　“你说什么？”
　　没等柏夜说完，祁星辰斗胆打断，“你再说一遍？”
　　柏夜皱眉：“不许落单。”
　　“下一句。”
　　“很多人都喜欢你这种好看的小男孩。”
　　祁星辰反复咀嚼“好看的小男孩”六个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柏夜觉得他好看。
　　嘿嘿嘿嘿嘿。
　　祁星辰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抬手捂住嘴。
　　这时魏钦迎面而来，眼下青黑，形容稍有些憔悴，八成是一宿没睡着。
　　看到他们俩，魏钦步速慢了半拍，拳头不由握紧。
　　卡米尔的宴会上，吴经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道出祁星辰身份，相当于用巴掌啪啪扇他大嘴巴。
　　可想而知，以后时尚圈、媒体圈会怎么嘲笑他——不自量力、有眼不识泰山、狂妄自大......
　　他不敢细琢磨这些，琢磨多了今晚又要睡不着。而一切屈辱，都是面前这个人给他的。
　　昨天已经输了一城，今天他必须扳回来。魏钦直起脊梁，淡淡道：“你们去演播厅么。”
　　祁星辰心情好，答道：“不是，我们去吃早餐。”
　　“正好我也没吃呢，”魏钦转向柏夜，“夜哥，咱们一起去吧。”
　　都住同一间酒店，早上碰上了一起吃顿饭很正常，祁星辰不介意这些，毕竟还要做两个月的同事。
　　他张张嘴，方要开口答应，却听柏夜道：“我订的两人份早餐，抱歉，不能带你一起去，你自己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