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141)
直至次年三月,那三人并秦夙夷、孟锦、心月、叶小夏忽然消失不见,雪盏依旧统领全军,一步步朝天魔界腹地推进,而越来越多的妖仙、妖将、妖帅聚集,使得这路途也越来越艰难。
不过,就像仙界仙君仙帝一共才九人一样,整个天魔界的妖皇魔尊也是寥寥可数,未曾侵犯到他们的利益之前,他们到底也没有亲自上阵,所以有雪盏这个仙君压阵,距离公叔明所治之地仍是一日日更近了。
在雪盏拖住整个天魔界的视线时,那七人已到了公叔明所统治的地界。
此处是距离澧水妖都尚有数千里的一座城市,比起之前他们见到的那些魔尊妖皇的地界,这里不仅秩序井然,而且看来一派繁荣,安乐宁和。
他们在一家专为来往妖仙准备的驿站中短暂停留,每日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妖仙魔仙和生来便在天魔界的妖魔们。
“不得不说,公叔明此人算得上是个好统治者。”斯年轻轻道。
叶妤微微一笑道,“是啊,某些方面,他确实值得人钦佩。”
奈何,必然是他们的敌人。
君清明遥遥望着澧水妖都的方向,“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斯年顿时心中一跳,他知道如今君清明的预感几乎是百试百灵的,立即抓住君清明道:“可是哪里有危险?”
“说不清楚。”君清明摇头道,“只是模模糊糊地有些感觉。”
心月忽然站起来,平静道:“不必猜了,我已知道你不好预感的原因。”
自从进入天魔界,心月便一路沉默,几乎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此时骤然开口,斯年看向他,“凰翧?”
“没错,他来了。”心月撤去身上伪装,众人往街道那头看去,果然见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越来越近。
只是斯年疑惑,那人,还是凰翧吗?
那个骄傲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孔雀王凰翧?
来人一身深红似血的衣袍,衣上一只凤凰翩然欲飞,却似是被禁锢在那件衣袍上,只是看上两眼,就彷彿可以听到它痛苦的悲鸣。
那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人,斯年听心月说过凰翧已然堕魔,但他从不曾想过,堕魔原来是这样的——
变得他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凰翧那美丽到张扬的面容早已不见了昔日的洁白如玉,一双血色红瞳泛着残忍的冷光,衬得那两道青黛色的眉愈加嶙峋,他瘦得脸颊都彷彿凹了进去,唇色极浅,透着微嘲的淡薄。
他仍是张扬的,甚至也还是好看的,彷彿生长在幽暗之地带着邪性罪孽开出的深红花朵,艳靡、带刺、冷厉、锋锐。
斯年正凝神看着,就见凰翧抬头朝他们看来,然后脸色一变,再然后,只见他骤然背生双翅,一双巨大的漆黑翅膀自他肩胛处忽然伸展开来!
卧槽,斯年被这设定雷得一个哆嗦,黑翅膀堕天使什么的要不要太惊人!凰翧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小、天、使!
第80章 番外 凰翧·心月篇
孔雀性淫,从来没有固定的伴侣。
凰翧自小在青穹界长大,他的父亲是青穹界的天,妖修本就同人类修士不同,他们没有那么强的道德观,哪怕能变作人形,到底还是留了一些身为动物的本性。
凰翧从未见过他的母亲,但见过不知多少个父亲的情人,他们或多或少与父亲维持着那样的关系,但在青穹界,从来就没有第二个主人,父亲有绝对的权威,凰翧的地位也从来不曾受到过威胁。
从成年起,凰翧就从未缺过床伴,他的长相比之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整个妖界,都极难找出比他好看的妖修了,若不是他地位尊贵,又有父亲护着,恐怕根本无法过得这么如意。
他从未在意过感情一事。
在这方面,或许他继承了他那位称得上薄情的父亲,莫说了挂心了,常常与一人在一起许久都记不清他叫什么。
可凰翧喜爱长相出众的人。
孔雀天生自恋,却也爱色泽艳丽美好的事务。
多情实则无情,千万莫要相信凰翧这般看似深情的模样,可无论是谁,总是容易因美丽的皮相而相信那人的甜言蜜语。
凰翧身边多的是这样的人。
然而一朝大变,他的世界天翻地覆,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不过是鸟雀散。
那些誓言承诺爱意无悔,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你无真心,又何以期盼旁人真心待你。
就在那时,他遇到了心月。
这个人与他以往所见皆不同,无疑心月也是好看的。
那般心似冰清皎皎如月,几乎干净到属于凰翧所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
心月并不似一尊佛,不说话时微微带着笑,便似昔日他养在湖中的那片百蒂莲,可这人也会说笑怒骂,看来却鲜活极了,可不管怎样的言行,他的眼睛总是那般不染尘埃,总是那样——干干净净的,似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种感情,凰翧说不清楚。
那种深深的,真诚的,不带丝毫私欲的感情,令凰翧感到陌生又新奇,偶尔,却又有小小的恼怒。
心月的脾气绝非逆来顺受的菩萨,哪怕周身总是带着檀香,哪怕他对那些偈语佛经信手拈来,哪怕他的佛法精深,浑厚磅礴,他笑时也会捧腹,也会开玩笑,也爱一切美丽的事务,比如美丽的人,美丽的花,美丽的地方,可若是逆了他的脾气,也会发怒会指着人的鼻子骂。
他们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凰翧那时落难,心月陪在他的身边,忍受他暴躁的脾气,包容他的怒火他的挑衅他的非难。
那时候,他只剩下一人,连阙翎都被他赶走,唯有心月一人,不离不弃守在他的身边。
后来,凰翧也试着对他好一些,结果,就好到床上去了。
凰翧从未想过,连这样心月都可以忍受。
他原以为心月这样的人,根本难沾情欲。
这人通身上下从里到外,都与情事沾不上半点关系。
“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因为你是你。”
凰翧讥嘲,“难道不是因为我是那人的转世吗?”
心月却平静道:“不,我知道你是凰翧,只是凰翧。”
那时,心月如此答他,可凰翧却不信。
他遭受太多背叛,听过太多承诺,到头来不过都是欺骗,到底无法全然信任。
那时他尚且不知,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虽然那时,心月与他在一起时,弃了僧袍,甚至蓄了发,看来便似是一面容俊秀温文尔雅的文士,那通身的气质却无法掩盖,尤其在妖界之时,简直整个人都格格不入。
只在心月的心中,从未抛弃佛祖的信仰。
可惜那时,凰翧不曾珍惜过心月的舍弃。
为了凰翧,他一切都忍了。
忍受着那些流言蜚语,忍受着那些他从未想过会遭受的眼神非议。
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不在凰翧身上找师父的痕迹,师父与他,根本就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天一个地,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正如他所言,凰翧只是凰翧,不是旁的任何人。
红尘多难,只要看得到希望,心月这般的人,本来并不容易死心,他可以为了找一个人执着那么多年,那么,一旦他喜欢上一个人,也能为了他忍受苦痛。
此时凰翧道再多的可惜,也是无法挽回。
在他退避之时,在他流连风月,对旁人说着情话之事,很多事就已经注定。
凰翧此生对许多人道过爱意,唯有一人,实则是他心上樊篱,让他在那种情感里犹如困兽无法挣脱,却到底连一句喜欢都不曾给过。
在他一次次伤得那人鲜血淋漓,事后又因从心底涌上的恐慌小心翼翼地将他哄回来。
渐渐的,似乎凰翧都已习惯,那人总是会在的,一直在,不会离开。
若即若离,似远似近。
心月待他总是宽容。
凰翧甚至初初都不曾发现他温柔的笑越来越冷,越来越慈悲,越来越——像是一尊褪去了情感的佛。
这世上再不会有比心月待他更好的人,却也没有一人比心月让他伤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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