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大师兄是反派 上(184)
罗旬慢慢贴近顾雪岭的眉心,对着那双快要阖上的眼睛。
“现在,我要开始了。”
这是顾雪岭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山中隐蔽的山洞口忽而亮起一道剧烈血光,而后归于沉寂。
罗旬慢慢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操控这具新身体,忽觉眉心一阵灼热,刺痛钻心,他倒抽口气,五指凝起一道魔气,细白的指尖直直插入眉心,竟将灼灼发亮的法器挖出来!
剧痛不过一瞬间,很快,灼热跳动的灵器被他捏在手心。
干净白皙的眉心处多了一道划痕,一滴血珠滑落,仍是那张漂亮温软的脸,眸中却闪烁着血光。
黑红浓艳的魔气缠绕在白衣清瘦的少年身边,苍白的唇勾起一抹冷笑,罗旬似丢弃垃圾一般,将湛露本体扔开。不过水珠大小的灵器撞到山壁上,而后闪烁着灵光,掉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与那褐色的神兽眼掉在一处。
罗旬没有去捡,他展开双臂,左右转动了下脖子,将原本温软漂亮的一张脸染上浓浓的张扬乖戾,他扬唇一笑,无害的笑容里充斥着戾气。
“真是一具完美的肉身……”
罗旬感叹道,他似乎很满意,转了一圈,而后笑道:“重新拥有肉身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昏暗的角落处,似是反驳一般,湛露闪烁起一点微弱光芒。
第92章
夜色苍茫。
罗旬乐颠颠行至山门前, 原本是一身张扬,大摇大摆,谁知刚一下山就撞见一个人,顿时脸色一变要调头,身后那人便道:“站住!”
那一身红衣陌生, 夜色昏暗, 隐隐照清那一张俊秀年轻的脸。
罗旬认出这是南宫清,多年前在凌云霄身边见过几眼。
只是当年年轻懵懂的白衣少年,现在已成了玄天宗宗主。
这身红衣倒是耀眼, 但这人, 似乎并没有外表这般强硬。
听小岭儿说, 南宫清还是他师父。
夺舍也需要代价, 自从折损修为进了小岭儿的身体, 罗旬现在的实力便所剩无几, 对上南宫清还真不好说。于是一转脸,他便装出一脸温文, 斯文地迈着小步朝南宫清走去。
“您回来了。”不知顾雪岭平日怎么喊, 罗旬打算蒙混过关。
南宫清行至山门前,训道:“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下山。”罗旬抿起嘴角, 学着顾雪岭那样温和的语气。
“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下山做什么?”南宫清眼带责备看着罗旬, 见他似是害怕般低下头, 不由放轻了语气, 往山上走去,“跟我回去吧。”
罗旬应了一声,待南宫清在面前走过,他看看近在咫尺的山门,还是不甘心,可也不能才刚夺舍就马上暴露,他撇撇嘴,跟上南宫清。
“这么晚了,您怎么下山了?”罗旬问,心底也是纳闷:这么晚了,堂堂一宗之主下山做什么?还是有夜夜徘徊山门的怪习惯?这样日日守着,他要怎么下山,逃脱姬如澜?
“出去走走。”南宫清走着走着,冷不丁回头,看向罗旬,罗旬立马挺直腰板,装出满目孺慕,南宫清却似不满意,略一蹙眉,“岭儿。”
“嗯。”
南宫清道:“你我师徒,有多久没好好说话了?”
罗旬沉默,心说我怎么知道。他跟上南宫清,朝远处宫殿而去,一路左顾右盼,瞧瞧远处那堆废墟,对比了下记忆中恢宏的玄天宗。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南宫清也不强求他回答,负手走上石阶,再回头一看,便见到徒弟四处乱瞟,眉头一皱,“你在想什么?”
罗旬回过头答话,但没控制住语气,有些不耐烦。
“没有啊师父,你想太多了。”
南宫清眉头皱得更紧,大抵是感觉到徒弟话里的不悦。而他静默的须臾,也让罗旬捏了一把汗。
“岭儿长大了。”
这一声幽幽轻叹落下,南宫清背影带着几分萧瑟走向无回宫,罗旬暗松口气,思索了下快步追上去,直言道:“师父,我明日想要下山。”
这正好像极了平日顾雪岭的乖巧,稍微安抚了下南宫清的心情。
“下山做什么?”
“就出去走走,山上太闷了。”
南宫清闻言不免多看了徒弟一眼,总觉得今夜的徒弟有些不对。
“这段时间还是别下山了,易连修师徒还没走。”
“那老鳏夫……不是。”罗旬快速改口,语调里仍是不屑,“那老东西没什么可忌惮的,只要我们揪住他的辫子,他就不敢乱来了。”
已到了无回宫前的月台上,南宫清听着这不像是徒弟往日会说出的话,停下脚步,看向罗旬。
“那岭儿以为,他的弱点是什么?”
罗旬完全没有将要暴露的自觉,还觉得南宫清跟小岭儿一样蠢,不愧是师徒。他耐着性子说:“他在乎什么,我们就夺走什么,要挟他。”
“是吗?”南宫清定定看着他。
他这么看着我,莫非是我暴露了?罗旬这么一想,当即收起自己无意流露的乖戾本性,软声道:“师父,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的。”
南宫清微微垂眸,缄默片刻后,叹道:“对付他的事,有师父和众位师叔在,岭儿不必担忧。你身体还未好,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
“是。”看来这两天下山是无望了,只不过……罗旬看向南宫清对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背,眼底杀机涌现,一团黑红魔气便出现在手上。
先杀了南宫清,不就能顺利下山了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手里的魔气随之消失。罗旬及时收了手。
不好惊动南宫清和玄天宗的人,若要下山,明日偷偷下山便是了,南宫清他现在可以杀,但没必要。
“怎么还不回去?”南宫清提醒道。
罗旬扬唇笑了笑,“好,我这就回去。”
南宫清总觉得徒弟今夜有些怪,于是在他要走时,又开口,“岭儿,你是不是对师父有什么误会?”
罗旬一脸莫名,心道我怎么知道?小岭儿他师父怎么那么多屁事?
南宫清见他不肯说,便也作罢,有些失落地说:“行了,回吧。”
罗旬点点头。
恰巧一阵晚风略过,扬起罗旬额前碎发,隐隐露出眉心一道血色痕迹,南宫清起初以为是错觉,直到看到徒弟走路的姿势过于张狂。
想起今夜徒弟对他的态度也很是奇怪,南宫清多看了罗旬几眼。
忽地,约莫是察觉到南宫清的视线,罗旬偏了偏头,回望而来,眸中略过一道猩红血光。这次南宫清可以肯定不是错觉,心下疑窦丛生。
罗旬也觉得南宫清像是看出来什么了,他转过身,一手背在身后作防备之态,皮笑肉不笑问:“师父这是怎么了,还有话要跟我说吗?”背在身后的手上,一团魔气重又凝起。
南宫清直直注视着这张脸,大抵是因已为有了猜疑,这下怎么看,他都觉得顾雪岭不似往日,原本温软漂亮的一张脸上竟充满了锐气。
“岭儿。”南宫清皱眉道:“你刚才说,我们要如何应付易连修?”
都说过了……罗旬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实则没什么耐心,开口时语气便有些散漫无礼,“老东西不是在意他师兄吗,找到他师兄的遗物,握在手中作为要挟,那老东西还敢乱动吗?再不行,就挖出他师兄的尸体。”
南宫清面上徒然一冷,杀机浮现,“你不是我徒弟。”
既被点破,罗旬也不再装,勾唇道:“早就知道你看出来了。”
而下一瞬回应罗旬的,是南宫清迎面拍来的一掌。
掌风扫来,罗旬嗤笑一声,轻轻松松侧身避过,却没想到这只是虚晃一招,他只觉后颈忽然一凉,衣服就被往后拉下,露出后背大片肌肤。
后背一凉,罗旬这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南宫清在做什么,反手便将手中魔气拍去,南宫清看清他后背后便迅速松手,让罗旬逃脱控制。